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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怒斗泼皮 ...

  •   苏青云脸又麻又凉,在水里哗啦一下清醒,他竟被一条鱼扇了巴掌,右手传来一丝痛觉,抬手一看,那里被尖石子划破了口子,冒着血,他甩甩脑袋,抹了把脸,他何时这么狼狈过,心下道,要是他这样子被白微澜瞧见,准被笑话一辈子。

      苏青云福至心灵般回头想看看,一看便五雷轰顶般定在原地,原先坐在柳荫下的人,不知何时扑进水里,白衣袍子漂浮,白微澜可怜兮兮的跪在水中,墨发散乱披肩,一抹白纱堪堪遮眼,柳荫之下的他,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凄惨,悲哀。

      苏青云急了向那人过去,他一急,右脚跛的厉害,一瘸一拐的淌水,嘴里直呼,“微澜!”

      那人没动,苏青云弯腰一把抱起白微澜,水声哗啦的白微澜整个人腾空,心才勉强活了过来,抽了口凉气,双手柔软的环住苏青云的肩,他眼前昏黑,耳旁传来清风,然后是一声急不可耐的“微澜”

      这声儿像是吊着命般,喊魂似的让白微澜从浑噩中清醒。

      白微澜很轻,苏青云抱的不吃力,他一瘸一拐抱着人往岸边,嘴里没大没小的叫,“微澜!白微澜,你别吓我?!”

      一声细小的声音颤颤的从怀里传来,“抱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又不是姑娘。”

      白微澜想起什么,“还有,刚才你……叫我微澜?我比你大些…算是你的兄长,以后莫要这般叫我。”

      苏青云听着,不悦的蹙眉,抱着怀里的人颠颠,白微澜身子一紧,手环紧了苏青云的肩颈,像姑娘似的缩缩贴紧苏青云。

      苏青云想不感谢我就算了,醒了还跟我计较,他说:“什么兄长,你姓白,我姓苏,你算我哪门子兄长?”看看怀里的人,素白的脸贴着几缕黑发,那白纱遮掩当真是惹人怜惜,苏青云咽咽喉,冰凉的脸发烫,盯着柳荫的眼迷乱了,“再说,你能叫我青云,我就不能叫你微澜?”

      一只凉手摸索在苏青云的脸,那手冰凉,衬得苏青云的脸愈发烫,苏青云一僵想躲,又躲不开。

      他挺直了背,步子焦躁的往前,声音却小心苛责,“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么,叫你坐在岸边等我,你下水做什么?”

      怀里的人打了个寒战,温吞道;“我听见水声,以为你出了事。”白微澜的手有意无意抚上苏青云的脸颊,湿润润,冰凉凉的,无意抚弄的地方点起火,偏他的声音真诚,叫人无故遐想,“我是怕你出事,才下水想找你。”

      苏青云挪开脸,脸颊绯红,明明才晌午,他的脸似烧透了天,上了岸,把人放下,他坐在一边看手心那块口子,良久不开口,白微澜往前踏出几步,摸索着问:“青云,你还在不在,怎么不说话?”

      苏青云抬头,白微澜正朝相反的反向跟一团空气问话,他气笑了,咬着唇起身去牵白微澜的手,懒洋洋道:“微澜,我在这儿。”

      白微澜被人牵着,昏黑的世界才有了慰藉,反手牵的紧,一只手忙去摸苏青云的上半身,“你不说话,是不是受伤了?”

      那手不偏不正压着心口,苏青云还穿着里衣,薄薄的料子沾水湿透,一摸还有炽热的温度,白微澜还在摸索,酥酥麻麻,苏青云顿感燥热,低头盯那苍白的唇,一手捉住那手,“别摸了,我,我没事!”

      “好。”白微澜没察觉到什么,答应了一声,手想抽回,苏青云不肯松手,发了昏似的,目光在那珠白的脸侧流连,他想起在青汉城的勾栏楼外,妓女对他媚眼如丝,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从没想过,今天却偏偏让一个道士引了火,他牵起白微澜柔软的手,往脸上贴,恬不知耻道:“微澜,我,我热的慌,你,你,帮帮我。”

      苏青云小脸滚烫,眼神满是难以自抑的青涩纯欲,白微澜若是没瞎,定是一巴掌扇过去,可他看不见,答应道:“好……热么?我手很凉快。”那手去贴那滚烫的脸。

      腰上窸窣的宽解,白微澜顿感惊诧,此时忽然明白些什么,连连后退,“青云?!你,你做什么!”他摸上腰间,那里松开些,漏着瘦窄的一段,他瞬间勃然大怒,“苏青云!?你,你逞小人之道!”

      那手也不知怎就摸上腰,怎的就解衣,苏青云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急的要哭,“微澜!微澜,你别走,我没想怎么你,真的,我发誓!”

      白微澜不听,后退几步,脚下踩着个绊脚,摔倒在地,那模样更像被欺负了,苏青云忙俯身去扶,他身子高大,这样俯身令人浮想联翩,靠近白微澜,苏青云语气却带哭腔,他后悔了,“我,我错了微澜,你别走,我昏了头,你别不理我,微澜。”

      他手刚要碰上白微澜,被一把拍开。

      “别碰我!”白微澜自防那样,一手横在身前,脸色因怒气更僵白,他嘴角发抖,“苏青云,我是瞎了,但我心不瞎。”

      庙外的火堆烧得人脸发烫,苏青云一边摆弄烤鱼,一边偷看白微澜。

      白微澜生气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言,火光染上白衣,看的苏青云蹙眉,那一片打湿的衣服还没干,夜深寒气重,白微澜若是赌气不脱衣,怕是要生病。苏青云咬咬牙,想起在青汉城他时常惹小美娘生气,小美娘娇嗔,几句软语便哄好了,再不济一朵花儿,一个荷包,几串糖葫芦也是一样的。但他瞧了一眼白微澜,这些俗气的想法就烟消云散,白微澜不一样。

      晚风袭来,苏青云的外衣脱了在晾,他缩进火堆些,搓搓胳膊,想起些什么,盯着白微澜,故意嘶了一声,“好冷啊,怎么这么冷。”

      白微澜听见了,他不知道苏青云在看他,微微侧脸,抿抿嘴没说话。

      苏青云看在眼里,心生一计,他拿起木棍,装模作样在火堆里戳戳烧得猩红的木头,他故作吃痛一声,手里木棍被扔开,嘴上痛的哼哼,“好痛,手被烫伤了。”

      果不其然,白微澜听见了就瞧过来,搭在膝上的手纠结的握紧松开,似乎在犹豫不决。

      苏青云深谙此道,他洋装哭啼,气恼的说:“手烫红了,我在家何曾受过这种罪……”

      “青云?”白微澜唤了一声,他摸索着过去,坐在苏青云身旁,“手……疼么?”

      事实上,苏青云一直盯着他,想着扶一把,或者只牵着,“没事,只是红了一点。”他看一眼白微澜的湿衣服,“微澜,你的衣服湿了,要不脱……”

      白微澜刚卸下的防备,又如坐针毡般,抱着腿,嘴里拒绝“不用,我……”

      “我没那个心思!”苏青云见白微澜提防,他这么说,脸红了一片,刚想说真心话,一个黑影朝他的脸快飞来,白微澜手速极快,一手截住,才让苏青云免遭一劫。

      “谁?!”白微澜捏着手里的东西,是块石头,“有人用石块砸人。”

      苏青云立马警惕,站起身环顾一圈,“哪个不长眼的狗贼,给本少爷滚出来!”

      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飞出几块石子,一块砸进火堆,飞起了火灰星子,一块砸在苏青云脚边,他往后趔趄一步,捡起石子想砸回去,昏暗里酒站着两个半高影子,叉腰起哄,“哦哦哦瞎子看不清,哦哦哦跛子跑不快!”

      苏青云看清了,那是两乞丐,他骂道:“狗杂碎,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本少爷教训你!”

      乞丐站的远,声音还不小,继续嘲弄道:“哦哦哦,微澜微澜脱衣服,我没那个心思!”

      另一个高兴的跳脚,“哦哦欺负瞎子看不见,我手烫红了好疼好疼!”

      可恶,苏青云气的脸红脖子粗,跛脚向前走几步,那两乞丐更兴奋了,上蹿下跳像只猴子,“哦哦跛子抱瞎子,跛子要脱瞎子的衣服喽!”

      “你给我闭嘴!”苏青云心里厌恶至极,像有人掐住他心底那片最柔软,隐秘的肉,他手里捡起石头朝乞丐扔,但砸不中,懊恼不已想去抓人,一声哀嚎打破恼怒,有个乞丐捂着脸,跪在地上,带血的石子也落在地上,两人一哄作散,发疯了喊:“瞎子杀人了瞎子杀人了!”

      苏青云反映过来,回身看,白微澜双手紧握,垂着头苦蹙着眉,一身凄白连火光都捂不热,看得苏青云心底发疼,他想今天是个意外才对,可那润手,温声,瘦窄的腰侧,轻飘飘的在苏青云心里来回激荡。

      尘埃落定般,苏青云觉着,见了素雅,出尘的白微澜,此生就入不了姹紫嫣红的青汉城了。

      “乞丐说的话你别气。”苏青云去牵白微澜,“我们吃鱼好不好?”

      白微澜的手弹开,避嫌似的,坐下。

      “明天有什么事可做?”苏青云那手摸摸鼻子,当没发生,坐在火堆前,去取烤好的鱼。

      白微澜不假思索,“去青汉城坐诊。”

      若不是白微澜一本正经,苏青云还以为是故意的,他拿着小棍串的鱼,一手扯扯白微澜的袖子,把鱼给白微澜吃。

      烤鱼很香,苏青云食不知味,边吃边偷看白微澜。

      瘦削,骨感的侧脸,白纱上染着一层火光,那小嘴吃的烫,又红润润,苏青云忍不住仔细盯,蓦地白微澜也察觉到什么,不自在的偏向苏青云,忽然来了一句,“青云,你是不是在看我?”

      话里有气恼的滋味,苏青云被抓包个正着,脸红撇开脸。

      白微澜没得到答复,火堆里噼里啪啦烧的作响,他心底觉得是了,犹究着问:“青云,你到底是……”

      “对!”苏青云扭头,他答了,答得是他心底的心思,也许是见到白微澜第一面起,那位一身融雪白衣的人,那位端坐在污泥里不染纤尘的人,那个十年前救青汉城水火之中的人,让他对白微澜有惊鸿一眼之惊艳,有青汉城一战之敬仰,有恻隐之心的怜惜。

      苏青云豁出去一般,脱口而出,“我就像乞丐说的那般!”他脸又烧起来,“我喜欢你!”

      庙外静极了,两人离得近,心拴在一起,在一叶扁舟上激荡着,发了狂的颠簸。

      “荒……荒唐。”白微澜心神不宁站起身,“我说过……我没那个心思。”他转过身,缓缓而言,“你,你本该有段天作之合的好姻缘,何必……何必跟个瞎子。”

      那背影如松柏般,胜却人间千万的梨花树,绝世独立,矜贵清雅,苏青云被骂惯了,起身说起荒唐话:“你是瞎子,我是跛子,我做你的眼,你做我的腿,我们在一起那才叫天作之合。”

      虽是荒唐话,奈何太真心,白微澜身子发紧,想说什么,隐忍般抬脚进了庙。

      这一晚,白微澜没再理会苏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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