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我》原芒夏野

8、我就是故意的

　　老师前段时间提过的考试很快就来临，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联考。

　　两天考试很快过去，各楼各班的人都在往教室里搬书，莫昕凡拿着自己放在窗台外面的书从后门往教室里面去，他在走到后门还没进到教室里面的时候，用余光瞥见七班前门站着的施弦和姚阮语。
　　莫昕凡先是给旁边同学让了条路，然后又退回去，想听听那边在说什么，因为他看见两女生对面站着一个男生，神态看上去挺局促的。

　　不知道施弦说了什么，那男生右后侧的手臂往后躲了躲，微低着头，面部泛着不正常的红，非常窘迫不安。莫昕凡已经能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于是就抱着书回了教室。
　　一进去就看见姚冉大喇喇地坐在位子上跟旁边几个男生对题，声音大的莫昕凡想不听都难，他眉头紧皱，不喜欢这种时候对题。

　　姚冉听着那几个男生吵着数学最后一道填空题，他懒得反驳什么，偏偏这几个人就爱在他跟前说这个。姚冉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面前的试题上，只是无聊的把头靠在墙壁上，一个侧头就看见莫昕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坐在了位置上。

　　姚冉拍着卷子赶那几个人，“都赶紧走，说话声这么大，这次听力考差了怪你们。”

　　姚冉前面的男生不依不饶道：“……姚冉你这题怎么想的，说说。”

　　姚冉眼睛盯着莫昕凡拿出了物理资料，嘴上说：“我做错了你也听？”

　　“错不错的就想听听这题你是怎么想的。”

　　“等答案出来了我再告诉你们。”姚冉已经不想理那几个人，他放下腿并在一起靠近莫昕凡的桌子，“莫昕凡，你刚刚在外面看什么，我都注意到你了，一直站那不动。”

　　莫昕凡抬头，看着姚冉望向自己充满求知的眼神，他垂下眼睫毛，思考着该不该告诉姚冉“施弦被人表白了，你要有危机感。”，这么说显得先入为主，不太恰当，于是莫昕凡又想了会儿，对姚冉说：“我看见施弦在和一个男生说话。”

　　“哦。”姚冉从下往上地注视莫昕凡认真做每件事的神情。

　　“施弦……好像和那个男生很熟。”莫昕凡又说。

　　“谁知道，不清楚。”姚冉盯着莫昕凡把每张试卷铺平，伸展，又叠放在一块。

　　渣男。

　　莫昕凡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两个字，他抬起头去看姚冉，正好和对方的眼神撞上，并且对面还给了一个十分友好的微笑。
　　莫昕凡脑子一下子宕机，恰好此刻姚阮语俩人回来了，他轻声说了句“施弦回来了”。

　　“哦。”姚冉不满莫昕凡怎么这么喜欢提别人，还是同一个人。

　　“你们猜刚刚发生了什么？赶紧，猜猜，都猜猜！”姚阮语兴奋地坐到位置上，转身看了一圈。

　　莫昕凡正要开口问，好让姚冉听听施弦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可是话没出口，施弦就出声打断：“姚阮语。”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姚阮语闭了嘴，要说的话只能吞进肚子里，她有些焉头巴脑地回身收拾试卷。

　　莫昕凡见这情况不敢再问，只好把话放回肚子里。

　　八班平时考完的试卷都是自己纠错，补漏，在课堂上讲的少之又少，至于小组讨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很少，大家错的不多，有些东西一点就透。小组讨论实在是浪费时间，顶多下课的时候几个人围着一起讨论讨论。

　　一个上午就是在各种对答案看错题讲例题中度过，莫昕凡检查完自己的试卷，觉得不好也不差，会的做对，不会的蒙着做，他一直都是这样。
　　前几天姚阮语说有不会的题要问莫昕凡，这下考完试还真就一直在问莫昕凡题。从数学选择到大题，莫昕凡一一给姚阮语讲解，碰见自己不会的，就诚实说不会。到第三节下课的时候，教室里持续着不断的嗡嗡声响，有大半学生留在教室纠试卷，莫昕凡仍在给姚阮语讲化学题。

　　“你觉得这次化学你能考多少？”

　　莫昕凡停下笔，问道：“不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你化学讲得特别好。”

　　“啊，”莫昕凡笑笑，不确定道：“你听不懂我讲的别的题吗？”

　　“当然不是。”姚阮语翻着自己化学试卷上记的密密麻麻的笔记道：“讲其他的你就讲那道题，讲化学你能跟我说好多知识点，还有类似题型，怎么，你喜欢化学？”

　　“嗯。”莫昕凡重重点头，抿了抿唇，问姚阮语：“化学挺有意思的吧？”

　　“一般。”姚阮语十分不给面子道，“说说，这次考的怎么样？”

　　“我不知道，”莫昕凡神色淡淡，边翻着卷子边说，“我要是估高了多尴尬。”

　　“那有什么，我就算过了，会的做错，不会的蒙不对，唉，在咱们这个班，后几名肯定有我一席之地。”姚阮语虽这么说，表情却没有半分不高兴或者伤心难过。

　　莫昕凡出口安慰：“你不是刚来么，正常。”
　　“......”

　　这几天天气不错，窗外阳光正好，清晨凌冽的空气随着一呼一吸飘散在金色光芒里，校园里的树上落着几只小鸟，巢穴搭建在竖叉分支处，都把此时此刻这些闲谈衬得平淡，温和。倒数第三排紧靠着墙，阳光就把莫昕凡的桌子分成了明暗两半，姚冉走到教室外过道的时候正好看见莫昕凡和姚阮语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什么，两人凑的极近，讲题低下头的时候头发丝几乎快碰到一起了，姚冉脚步不自觉加快，从后门快速绕进教室，而那两人也换了其他话题。

　　莫昕凡说：“你怎么不问姚冉或者施弦题？”

　　“姚冉讲题我跟不上，至于施弦——”姚阮语刻意停顿了一下，随即嬉笑着说：“两个人能成为朋友，双方肯定要了解，但是，”姚阮语又停了一下，仿佛在教给莫昕凡什么道理，“彼此还是应该保留一些神秘感的，我可不想让施弦发现我做题的时候智商直线下降，换了个人一样什么都听不懂，这也太丢人。”

　　莫昕凡觉得姚阮语说话有意思，几天下来因为考试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酒窝，“你懂的还挺多”说着莫昕凡还比了个大拇指。

　　“哈哈哈……”

　　课间二十五分钟莫昕凡就和姚阮语两人一边讲题一边聊天度过大半，姚冉走到莫昕凡左边过道的时候这两人齐齐抬头，瞧着默契十足。

　　姚冉心里不太舒坦，说出的话带着小刺一样，“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考的很好吗，这么放松。”

　　“没你好。”姚阮语说。

　　姚冉不答，反倒垂眼低头看莫昕凡胳膊下压着的试卷，莫昕凡感受到目光，也说：“肯定没你好。”

　　“对，没我好，”姚冉面色不快，眼神游移到姚阮语和莫昕凡桌子之间的位置，“起开，我要进去。”
　　姚阮语给姚冉让了空间，她背对着姚冉，朝莫昕凡撇了撇嘴。莫昕凡扑哧一下笑出声，掩饰般地说：“那我们继续讲题，继续讲题。”
　　“我也要听。”视刚才对话于无物，姚冉很自然的把凳子搬到后面两张桌子中间的缝隙处，支着头认真看莫昕凡桌子上的题。

　　“我能会什么题。”莫昕凡嘴唇一张一合，他拿着黑笔，将几张试卷来回翻了翻。

　　不过虽是这么说，莫昕凡还是又问了句：“你想听哪科的？”

　　“化学。”姚冉语气很坚定，不假思索。

　　“莫昕凡刚讲完，”姚阮语说，“你找茬的吧姚冉。”

　　“有吗？”姚冉面庞清俊，阳光下的眸子显得极其深黑，清棱棱的目光好像在诉说他有多么理所当然。
　　莫昕凡不觉得姚冉无理取闹，倒是有点任性，他语气一惯的不疾不徐，“好吧，我讲。”
　　几十道题从前到后姚冉说什么莫昕凡就讲什么，两人一问一答，把题讲到了背面大题。遇到莫昕凡不会的，姚冉就说：“我们一起看”然后是反过来莫昕凡听着姚冉讲题。

　　莫昕凡之前没有见过姚冉认真时候的样子，毕竟姚冉坐在他前面。
　　此时姚冉换上少有的认真语气，语调徐徐慢慢，一字一句，跟平时莫昕凡见到过的其他样子很不一样。
　　两人之间讲题能清晰直观的了解彼此想法，姚冉总会用简洁又通透的叙述把题讲解出来，莫昕凡听得入迷，注意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逐渐跑偏。
　　他发觉自己的笔被姚冉握在手里算数据，虎口卡着笔杆，手指指节弯曲着用力在纸上写写画画，就一个演算，字体写的还那么公整。
　　少有的正经语调竟然能从姚冉嘴里听到，莫昕凡不自觉抬头，愣愣地盯着姚冉看。

　　“怎么，我讲错了？”姚冉发觉莫昕凡盯着自己，而不是草稿纸。

　　“不是。”莫昕凡脸上一热，心想幸好别人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他坐正，咳了一声道：“你化学都会你还让我讲这么多，你故意的？”

　　“对，”姚冉脸上徒然出现一个笑容，从容道：“我就是故意的。”

　　莫昕凡嘴唇蠕动，咕哝了一句什么，姚冉握着笔侧头看莫昕凡，“你是不是在骂我？“

　　“才没有，我骂你做什么。”莫昕凡推开姚冉压着试卷的胳膊，“快上课了，不讲了。”

　　“那你以后跟他们讲的时候我也要听。”

　　“再说。”莫昕凡低头整理着试卷，看样子已经不太想搭理姚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