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照曦光》沙憬

11、般配

　　乔照讲起“艺术”来，那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直把朱老师念得耳朵起茧子，摆摆手让他赶紧滚。

　　朱老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叹气。这小子，也亏得家世好，不然到哪儿都标新立异、为所欲为，在社会上要吃大亏的。

　　乔照回到教室，发现蒙曦站在自己桌前，在翻自己的试卷。

　　乔照脸一红，连忙走过去，干笑着开口，“还是你教得好，刚才朱老师在办公室夸了我一顿，也把你给夸了。”

　　龚陶从洗手间回来，也跟着看，好笑道：“你确定朱老师夸你了？你这数学，送的分都不要，这么大方？”

　　龚陶这小子，平时看着呆呆的，说起人来居然这么损。

　　乔照瞪他一眼，下意识去瞅蒙曦的脸色。

　　蒙曦把各科都看了一遍，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乔照看得越来越心惊，喘气都小心翼翼的，比面对他爸还紧张。

　　最后蒙曦把卷子放下，认真道：“问题很大，我要重新跟你制定一套复习方案，晚自习后跟你详细说。”

　　蒙曦走后，乔照简直喜笑颜开。把各科卷子珍而重之地叠好收纳起来，而后环住龚陶的肩膀，“中午想吃啥？我请你！”

　　这小子可真立大功了！三言两语激得蒙曦动真格了，这下，两人相处的机会不是更多了？

　　龚陶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损人也是能得到奖励的吗？

　　中午下课，乔照带着龚陶就跑到蒙曦家面馆里吃牛肉面。

　　乔照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给蒙曦妈妈挣钱的机会，直接点了两碗牛肉面。可是不巧，近几日店内生意火爆，牛肉没有了。蒙曦妈妈歉疚地问能不能换一个。

　　乔照想了一下，说：“那鱼肉的也成。”他突然想到龚陶，问道：“你吃鱼肉的吧？”

　　龚陶面如菜色地点头，待蒙曦妈妈走了，小声嘀咕：“怎么一请客就吃面啊，你要是不想花钱也可以吃其他的嘛！”

　　乔照道：“请你就不错了，你还挑起来了，这家面馆不好吃吗？”

　　龚陶无奈，“好吃好吃。”

　　两人吃碗面，乔照还是付了三十。

　　龚陶瞪眼，“你是不是搞错了，鱼肉十二一碗，你给这么多干嘛？”

　　乔照道：“这你就不懂了，鱼本来就卖的贵，再加上手工费、座位费、这费那费，怎么着也得卖个二三十，是这家店卖便宜了。”

　　龚陶真想摸摸他的头，看是不是发烧了。

　　吃完饭后两人分道扬镳。龚陶回学校，乔照去找老师。

　　从下午练到晚上，乔照精疲力尽。秦老师无聊的时候就翻一翻他的书本，这会儿正好翻到他的各科考卷，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

　　“你也是厉害，语文都能考不及格。”

　　秦老师下一秒翻到英语，瞪大了眼睛，“英语115？”他把卷子“啪”地一下拍在桌上，“你不会是奸细吧？”

　　乔照摊手，“语文老师上课太无聊了，我光靠背古诗词拿分。”

　　秦老师扶额，“语文不就那几个套路么？你没事多总结总结，做个错题本，以后就能举一反三了。”

　　乔照觉得有道理，拿出小本本记上。

　　一直练到晚自习下，乔照看准时间，跟秦老师告别，去找蒙曦。

　　不巧，蒙曦居然没到，连带着谢楚欣也没到。乔照掏出蒙曦的数学笔记看了看，半个钟都过了，他俩还没回来。

　　乔照坐不住了，问蒙曦妈妈，“阿姨，蒙曦怎么还没回来？”

　　蒙曦妈妈这几天很忙，手里利索地干着活，抽空回应道：“他可能陪着楚欣去了，楚欣上班那一块比较偏，她一个女孩子，太晚回来不安全。”

　　乔照心里咕咚咕咚冒着酸泡，也没心思看笔记了。他装作好奇的样子，“他俩关系可真好啊。”

　　蒙曦妈妈笑道：“他俩关系能不好吗？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跟她妈妈又是同乡。”

　　“这样啊。”乔照心里涌起危机感，他装作调笑的样子，“他俩年纪差不多，成绩都好，男的帅女的靓，还蛮般配的。”

　　他一个小辈，说这些话有些不妥当。蒙曦妈妈也不生气，只是语气失落起来，“的确，本来是门当户对的。蒙曦七八岁的时候，还说要娶楚欣呢，要不是我家……”她猛然止住话头。

　　“你家怎么？”乔照追问。

　　“哎呀，现在说这些还早呢，你们都高三了，正是关键时候，可千万不能谈恋爱！想谈恋爱等大学了再谈也不迟。”蒙曦妈妈避而不谈刚才的话。

　　乔照心里痒得紧，控制不住追问：“那蒙曦是不是对楚欣有意思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蒙曦那小子自己的事从来都不告诉我，我也不好去问……”蒙曦妈妈突然顿住，咂摸出一点味儿来，她试探道：“你……老是问楚欣干嘛？你是不是……？”

　　乔照大惊，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认识谢楚欣才几天，绝对没有想法！”

　　蒙曦妈妈没说话，看他的眼神却有些诡异。据乔照的猜想，自己应该变成了她儿子的情敌。

　　俩人一不说话，气氛陡然尴尬。乔照坐着，只觉得度日如年。正当他想找个借口逃走时，蒙曦和谢楚欣回来了。

　　两人眼里都带着疲惫，给蒙曦妈妈心疼得不行，端了三碗鱼汤上来。

　　谢楚欣抱怨道：“这老板真是越来越黑心了，当初明明说好的，固定时间过去，只帮忙守一个小时。现在倒好，自己三天两头的有事，把我叫过去，一去就守到深更半夜，也不说我是个女孩子，走夜路回来安不安全。”

　　蒙曦说：“要不别去了，安全最重要。”

　　谢楚欣拒绝，“那怎么行，光靠我爸妈给的那点零花钱根本不够，你看谁高中只给三百的，我不打工就得饿死在学校。”

　　蒙曦沉默了一会，说：“那我陪你去吧。”

　　谢楚欣绽开笑容，“还是你对我好！你等着，我将来要是飞黄腾达了，你就跟我过好日子！”

　　乔照心中警铃大作，要是蒙曦每天都陪着谢楚欣，孤男寡女到这么晚，一来二去的，两人要是看对眼了怎么办？而且看蒙曦妈妈的态度，显然也是很满意谢楚欣的。

　　这可不行，他平静了十八年的春心好不容易萌动，必须得将蒙曦拿下！

　　乔照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蒙曦喊了他两声才回神。“啊？怎么？”

　　“把你的试卷拿出来，我再看看。”

　　乔照把试卷给他。

　　谢楚欣好奇地凑过来，忍不住噗嗤一笑，“我说乔照，你是不是太离谱了？英语考得比语文还高？不过看不出来啊，你英语居然这么好，比蒙曦考得还好。”

　　“真的吗？那蒙曦考了多少？”

　　蒙曦瞥了他一眼，显然不准备告诉他。

　　自己有一项胜过蒙曦，乔照简直洋洋自得，尾巴快翘上天了。他缠着蒙曦要分数。

　　蒙曦被他缠得烦了，把自己的试卷给他看，考了105。

　　乔照拿着卷子，有点失望，“哎呀，我还以为低多少呢，才低这么点分。”

　　谢楚欣道：“那你还指望他英语差啊？”

　　“是啊。”乔照大大方方点头，“这样我也能教他了，我们互补，共同进步！”

　　“嗯，想法很好，只怪蒙曦太全能了。”谢楚欣道。

　　“是啊，”乔照含笑望着蒙曦，“简直是六边形战士。”

　　乔照的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醉人的光，蒙曦不自在地避开视线。

　　“提升分数主要靠主科拉分，你英语没有问题；数学则要抓牢基础，能够及格；语文有答题模板，我待会总结一下给你；文综方面一定要把政治的每个知识点背会，这是最好拿分的……”蒙曦简单而直击重点地跟乔照安排好了复习方式，乔照拿起小本本一一记下。

　　乔照看见本子上记载的东西，忍不住夸道：“蒙曦，你怎么这么聪明？老师复习的那些内容我简直头晕，你一说我就思路清晰了！你这个技能就叫化繁为简、直击要害！”

　　他把本子一合，满怀雄心壮志地说：“我们华大见！”

　　蒙曦侧头看他，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宛如已经到达蟾宫，折得桂冠。蒙曦嘴角微微勾起，拿过一本练习册，开始刷题。

　　店里沉寂下来，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突然，紧闭的大门被敲响。乔照起身，被蒙曦按下，他走到门前，微微把门拉开，还没从门缝里瞧见什么，突然一股猛力掼开大门，直接将蒙曦掀翻在地。

　　“蒙曦！”三道不同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乔照第一个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戒备地盯着门。

　　门开了，上次来闹事的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

　　蒙曦妈妈脸上满是惊慌，颤抖着将三个孩子拦在身后，“你们、你们又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为首的老大阴测测地笑，“我们给够你时间了吧？哎，这黄毛小子也在啊？”

　　他阴鸷的视线落在乔照身上。蒙曦身量比乔照高，伸手把乔照护在自己身后。

　　老大看了眼手表，道：“快十二点了，你那些马仔应该过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