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一直亮》猫三三三

13、结对子

　　谢沅今天给Oen的留言尤其的多。
　　【啊啊啊，这些老师一个个的嘴都机关枪成精，我要疯了】
　　【他们都开始选拔周末提升竞赛班的人选了，我还在补基础知识】
　　【同桌受伤了，这几天老是趴在桌上半死不活，我不好意思叫他给我讲题】
　　【也不敢叫江寻，我怕江寻嫌弃我的问题弱智骂我，他看起来脾气没有我同桌好】
　　【唉，我是不是跟你说同桌说得太频繁了？我自己都有点烦我自己了】
　　留完言，退游戏，锁上手机，丢进桌洞里，一气呵成。
　　再扭头看一眼没什么精神的同桌，谢沅感觉自己更丧了。
　　自从那天巷战结束后蒋添就一直是这副厌世的模样，伤口大概早就不疼了，但谢沅觉得蒋添心里大概还是憋着一股气的。
　　这股气像个乌云盘旋在他俩头上，不知道何时才能放晴。
　　班会课上叶帅拿着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进来，贴到了黑板旁边的墙上。
　　“同学们，这张表将记录你们本学期每次考试的排名起伏情况，开学那次我已经记录好了，以后每次考完我会把排名发给欧雅雅，让她来画这个排名起伏情况。”
　　台下哀嚎四起。
　　叶帅继续瞪圆了眼睛说：“叫什么叫，没点来自别人的激励能行吗？到时候高考考砸到对面蓝川大学就读，老师天天走路过去看你。”
　　谢沅不由得又把桌洞里的手机掏出来百度。
　　蓝川大学，一本院校，录取分数线在一本院校里一骑绝尘，甚至有几门王牌专业比重点学校的破烂专业录取分数线还高。
　　“……”他脑海里闪过叶帅天天去看他军训的画面，身子冷不丁地颤抖，“太可怕了。”
　　蒋添似乎看懂了谢沅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没准儿比这个更差呢，朋友。”
　　……妈的智障。
　　谢沅瞪他：“不想手臂疼就给我闭嘴。”
　　蒋添笑着给自己的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抽出一张便利贴，唰唰写了一行字推给谢沅看。
　　【加油啊朋友，我在京门大学等你？】
　　京门大学，是位于隔壁市的王牌大学，全国排名数一数二，蓝川市第一中学历届状元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选的都是京门大学。
　　谢沅推测原因大概是京门大学离家近些。毕竟另一个与它比肩齐名的临海大学在遥远的海边。
　　谢沅没好气地拿出水笔写了一行字推回去。
　　【我说我要上top2，可没说是京门大学！】
　　蒋添又笑了声，这次便利贴推回来得很快。
　　【你不想跟我上同一个学校，我伤心了QAQ】
　　大概是觉得大男人卖萌不太好意思，蒋添用的是左手，写出来的草书没几个人看得懂，防止谢沅把便利贴随手丢了以后被人捡到丢大人。
　　谢沅最近看蒋添的字看多了，耳濡目染地会认了一些，他乍一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观摩了一下，深感离谱。
　　这种一会正经一会犯贱的风格似曾相识，有着很强的既视感。
　　但谢沅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既视感。
　　他很爱看动漫，大概蒋添是像动漫里的哪个人物吧。
　　叶帅叭叭完一堆我们要好好努力天天向上之类的陈年烂谷子废话，最后宣布道：“下周末进行为期两天的小月考，月末还有一场大月考，出成绩后会召开一次家长会，不想我跟你们家长说坏话的话，请打起精神好好学习！”
　　谢沅写便利贴的手顿住，笑容凝固在脸上：“……”
　　尼玛，这高三是怎么回事？连个月考都要开家长会，闲的？？？
　　一想到谢老爸手舞足蹈地来学校，溃不成军地领着成绩单回去的画面，谢沅整个人都麻了。
　　他大概考的不是试，是老爸的自尊守卫战。
　　蒋添好像对这个通知毫无反应，麻木地握着手里的水笔转来转去，掉到地上捡起来，甩一甩继续转。
　　谢沅都懒得问他为什么这么淡定了，他要是有能耐考第一名他也一样淡定。
　　蒋添转笔转到没趣，停下来从谢沅桌上拽走几张做过的卷子，把黑色水笔换成红色水笔，帮谢沅订正。
　　谢沅瞥了一眼，百分之四十的红色。
　　还好，有进步了，上一张百分之六十都是红色的。
　　蒋添帮谢沅订正了一会，装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两下，他停下笔拿出手机看信息，居然是江寻的。
　　【我他妈要疯了，我恨秦以先】
　　【要是杀人不犯法，他已经死了】
　　什么玩意，这两人的矛盾都升级到要杀人了？
　　蒋添回过去一个问号。
　　江寻又秒回。
　　【怎么，你们班没有结对子？我们班主任说全年段都有啊】
　　【你等着吧，你成绩这么好，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成绩最差的折腾你】
　　“……”蒋添沉默地盯着叶帅那张破表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最底下那个位置应该是自己同桌的。
　　没考就是零分，零分就是垫底，低到没有底线，毫无退步空间。
　　当然，真去考了估计也拿不到多少分。
　　他才回来一周，根本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
　　但蒋添发现谢沅的记忆力确实很好，同一知识点的同一类题型，他之前做错过一次，第二次就不会再出错，只要题面简单一点，不弯弯绕绕的装深奥，能让谢沅判断出考的是哪个知识点，他就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这种强悍的记忆力配合上大量的刷题是很容易出成效的。
　　蒋添决定抽时间亲自出题给谢沅做，把各种容易挖坑的点都出成题给谢沅排排雷，这样他下次碰到就能扫雷通关了。
　　叶帅终于讲到了结对子的事，但他又另辟蹊径，在别人都使用1v1经典模式的时候选择了一条没人走的路——一对多。
　　全班前十名，一人领走五个人。与谢沅那个多对一的辅导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自己去拉小群，晚自习要坐一起，”叶帅宣布道，“每个小组考完试一起结算成绩，排名前三的小组找我请客吃饭。”
　　叶帅分组的方式还挺科学，是按座位+成绩混合加权的，在两个人排名差不多的情况下，座位越能跟某个小组组长连在一起的就优先进入到那个小组长的组里。
　　最后结算成绩是按总体排名进退算的，蒋添觉得这简直就是在整他，因为年段第一根本没有进步的空间，但退步空间大大的有。
　　还好最后这个分组里有谢沅，这个目前的倒数第一。
　　林浩跟周宇也被分进了蒋添的组里，同组的还有坐在他俩隔壁的另一对前后桌，顾淼淼跟罗大勇。
　　“谢大佬谢大佬，”林浩转过身来，一脸期许，“我觉得，我们组的未来靠你了！”
　　谢沅一愣，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excuse me？靠我？！”
　　谁不知道他现在跟不上进度，痛苦得想把书吃了？
　　“你进步空间最大呢！”林浩说道，“反正月考咱们怎么的也能白嫖叶帅一顿了，之后你的进步速度慢下来我们其他人再努力嘛。”
　　林浩一边说一边开始幻想月考后敲叶帅一笔大的，谢沅叹了口气，跟蒋添对视一眼。
　　“你觉得我能考多少？”他问蒋添，“就，根据你这阵子帮我看作业的经验判断一下。”
　　蒋添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如果出卷人大发慈悲不出太多难题，你应该能考个四五百名左右，如果出卷人疯了，那就不好说了……”
　　年段一共六百多号人，谢沅觉得考个四五百名非常可以，对他来说第一次参加考试，不吊车尾就是胜利。
　　除了没法给谢老爸装逼以外，确实还不错。
　　谢沅难得心情舒畅，跟着下课后的课间音乐哼了一会歌。
　　蒋添就趴在桌上听谢沅哼歌，谢沅平时讲话有点小鼻音，唱歌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可爱，像有根小钩子一样勾在每句歌词的结尾，勾得人心痒痒的，不是他故意加的滤镜，就是特别可爱。
　　周宇也被偶像的歌声吸引，转过身来近距离欣赏。
　　然后他一抬眼正好看见教室后门，那里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于是周宇叫了蒋添一声：“添哥添哥，那什么，你弟弟来了……”
　　“嗯？”
　　谢沅哼歌的声音骤然停止，跟着周宇的目光一起转过身去。
　　蒋添摸了耳钉一把，努力压抑住烦闷的情绪站起身来：“操。”
　　谢沅无言地为他让了个座，看着他阴转雷雨的脸，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情感，不知何时就会爆炸。
　　他皱了皱眉，等蒋添走远后问周宇道：“他跟他弟弟，关系不好？”
　　周宇摊了摊手：“我不知道。”
　　虽然跟蒋添前后桌，但他平时就不是个八卦的人，况且蒋添这人从不主动讲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开过家长会，但周宇早就发现每次家长会蒋添这个座位都是空着的，又因为谢沅这个位置也是空着的，所以在班里突兀得很彻底。
　　林浩是个心很大的人，周宇就表达了一次猜测，林浩直接回答他都年段第一了还有什么必要过来听老师的批评教育，至于弟弟的事，林浩本来就是二孩家庭，他说两个小孩关系不好也很正常，保不齐他弟弟成绩不好嫉妒哥哥呢。
　　周宇并不想把这一系列主观猜测带给自己的偶像，这段时间他也看得出来后桌这两人关系挺好，偶像缺课两年能在学校找到年级第一帮助很不容易，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妄加引导毁了他后桌这两人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