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凋谢的通草花》星河里隐居

5、偷吃零食

　　回到家，太奶奶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她笑着跟沈冬打招呼道：“冬丫头，你回来了。”
　　沈冬笑着回道：“是的，太婆好。您知道奶奶去哪里了吗？”
　　太奶奶指了指前面，说道：“呐，她去前面的河里洗衣裳了。”
　　顺着太奶奶指的方向，沈冬看到了正在树荫底下洗衣服的奶奶。沈冬走过去，脱下鞋子和袜子，挽起了裤腿，准备帮奶奶一起洗衣服。
　　转身时，奶奶瞧见了她的模样，连忙说道：“冬丫头，赶紧将鞋袜穿好。”说着便上手将沈冬卷起的裤脚放了下来。
　　沈冬见奶奶紧张的样子，一边把鞋袜都穿上，一边解释道：“奶奶，我只是想帮你洗一下衣裳。怕弄湿了鞋袜，所以才脱掉的。”
　　奶奶起身往四周看了看，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在是晌午时分，没人过来洗衣裳。不然被外人看到你的脚，可就麻烦了。冬丫头，你如今已经12岁，再过一两年该定亲，可得注意言行举止。”
　　沈冬瘪了瘪嘴回道：“奶奶，我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奶奶身边好好孝顺你。”
　　奶奶站直身子，锤了锤后腰说道：“傻孩子，嫁人和孝顺又不起冲突。你要是喜欢村里的哪个小子，要记得跟你奶奶说，到时候我给你去打听个一二。我家冬丫头长得这般好，可得把好关。”
　　沈冬笑了笑没说话，挽起衣袖就帮奶奶洗起了衣服。鞋袜打湿了也不要紧，炎炎夏日也干得快。
　　沈冬想起之前的疑惑，便问道：“奶奶，我看到很多人家里都种了不少的鲜花。按理来说，鲜花不是挺能赚钱的吗？为什么不把赚来的钱，将自己的房子修得更好一些？”
　　奶奶也蹲下来继续洗衣裳，叹息地回道：“百花村的这些鲜花，都被专人承包了。他们给的收购价太低，不过是能勉强度日罢了。”
　　沈冬不解地说道：“奶奶，他们价格给的不合适，我们不卖给他们就好了。只要鲜花伺候的好，应该不愁卖。”
　　奶奶回道：“傻孩子，你还小，自然不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些低价承包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官商勾结，只手遮天，我们平头百姓无权无势，哪里斗得过他们。”
　　沈冬沉默了，自己新来乍到，对这里尚不熟悉，的确不适合贸然行动。
　　两人将洗好的被子和衣服一起拧干，沈冬帮忙提着木桶往家里走去。
　　晾完衣服，沈冬看着厨房的柴火不多了，便说道：“奶奶，我帮你去山上砍点柴禾回来吧！”
　　奶奶望向她，说道：“冬丫头，这附近的柴禾都被砍完了。要去深山才能有收获，所以一般都是你爷爷去砍柴。你先歇会吧，我给你去熬绿豆沙。”
　　沈冬垂头丧气地坐在屋檐下，太奶奶向她招手，小声地喊道：“冬丫头，你来。”
　　沈冬上前，太奶奶起身拉着她往屋里去。见太奶奶走得颤颤巍巍，沈冬顺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来到里屋，太奶奶让沈冬脱了鞋子爬上床。虽然不理解，但是沈冬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儿，只见太奶奶从柜子深处扯出一个布袋，颤颤巍巍地提着放在沈冬的面前。
　　太奶奶将拐杖放在一旁，一边将蚊帐的帘子放下，一边小声说道：“冬丫头，这些都是好吃的糖果点心。你赶紧吃，别让其他人瞧见了。”
　　沈冬哭笑不得地看着太奶奶还特意将蚊帐拢了拢，为了不辜负老人家一番好意，她还是将布袋打开，从里面挑了一块桃酥吃了起来。其貌不扬的桃酥，吃起来味道却不错。
　　沈冬一边吃，一边点评道：“太婆，你家的桃酥真好吃。”
　　太奶奶笑着回道：“这是我那做货郎的小儿子给我带来的，自然是好吃。冬丫头，你要是喜欢吃就多吃点。”
　　沈冬低头看着布袋里的东西，只觉得脸上烧得慌，便将桃酥的包装又仔细系好。
　　沈冬将扎好的布袋提给太奶奶，说道：“太婆，我吃好了，谢谢。你将布袋收好吧！”
　　太奶奶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小声回道：“冬丫头，小声些，别让你奶奶听见了。”
　　说着，太奶奶还特意往窗外望了望，见没人看见，这才小心地将自己的布袋收好。
　　领着沈冬出了厨房，太奶奶瞧见沈冬脸庞还有饼渣，便抬起手轻轻地帮她扫了扫嘴角。
　　那是一只干枯粗糙的手，太奶奶的动作很轻，但粗粝的皮肤还是刮着沈冬的脸有些疼。
　　沈冬握住太奶奶的手，抚摸着问道：“太婆，您今年多少岁了？”
　　太奶奶缓缓地坐在摇椅上，笑着回道：“已经72岁了，我这一辈子活得也够本了。”
　　看着太奶奶这一丝不乱的满头银发，沈冬心中一颤，便觉得自己赚钱的速度得尽快了。
　　沈冬拿来蒲扇给太奶奶扇着风，老人家又昏昏欲睡了。沈冬放下扇子，从里屋拿来一床小毯子给太奶奶盖好。夏日炎炎，沈冬也顺势依靠在摇椅的扶手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正好听见奶奶在一声声急切地呼唤着：“娘！”似乎还带着些哭腔。
　　沈冬立马清醒了过来，看着太奶奶的面容带着微笑，仿佛只是在熟睡。沈冬用手探了探太奶奶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脉，眼泪立即滑落了下来。奶奶见状，拔腿就往外跑去……
　　郎中来了，爷爷来了，爹娘也来了……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但沈冬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尽管自己跟太奶奶仅仅相处几日，但自己才吃过她偷摸给的桃酥饼干，转眼她就与世长辞，沈冬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接受。
　　当长钉一声声敲打着钉入漆黑的棺材，沈冬的心也仿佛被敲打着。她抬头看着跪了一屋子的男女老少，那个当货郎的小叔看着比大哥年长不了多少，伏在地上哭得很是伤心。而自己的奶奶原本花白的头发，好像又白了不少。时光匆匆，留给沈冬的时间不多了。
　　将太奶奶葬下之后，沈冬就准备跟着父母回家。因为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想尽孝都无从做起。
　　临走前，奶奶将沈冬悄悄地拉到一旁，将太奶奶藏在柜子里的布袋拿了出来递给她，声音嘶哑地说道：“冬丫头，太奶奶平日里最疼爱你了，这包零食都给你了吧！”
　　沈冬震惊地望着奶奶，奶奶难得露出笑颜，说道：“她老人家总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你从小可没少吃太奶奶的东西，如今她不在了，这些零食都送给你吧！”
　　沈冬不好意思地连忙推辞道：“奶奶，这些我不能要。你留着，跟爷爷一起吃吧！”
　　奶奶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冬丫头，要你拿着就拿着吧！”说完，将布袋塞在她的手里，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因为自己的包袱已经被母亲背上了，沈冬只好抱着布袋从人群中穿过。
　　正在道别的众人，看到沈冬手中的布袋，一时间都静默了下来，沈冬低着头来到母亲身边。
　　小叔立马转身回屋拿出几袋糕点，塞在沈冬的手里，红着眼睛说道：“冬丫头，这些本来就是准备带给太奶奶吃的。如今她老人家不在了，你带回去吃吧！”
　　随即，大叔、二叔、三姑都从自己包袱里将带回来的糖果、蜜饯等食物都塞到了沈冬的手里。
　　见沈冬茫然失措的样子，大叔解释道：“冬丫头，太奶奶向来疼爱你。你要是能收下这些东西，她老人家肯定开心。”
　　沈冬看着大家热切期盼的目光，紧紧抱着手中的食物，给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大叔、二叔、三姑、小叔。”
　　原本干瘪就快见底的布袋子，这一回重新装得满满当当。见沈冬抱着吃力，父亲沈奇接了过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奇叹息地说道：“这些糕点果子，原本是想给太奶奶祭祀用的。是爷爷说太过浪费，又让大家各自带回家。只是没想到，最终都落到了冬丫头的手里。”
　　沈冬这才想起几位叔叔和姑姑，他们穿着并不是特别好，几乎没有首饰，衣物洗得发白且补丁众多。但买的糕点果子单看包装，就知道很是金贵。
　　沈冬小声地问道：“爹，我收了他们这么多的零食，堂兄弟姐妹们不会恼我吗？”
　　白芍摸了摸沈冬的头发，说道：“冬丫头，你别想太多。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再邀请他们来我们家好好招待一番。”
　　沈夏歪着脑袋说道：“那等大哥结婚了，娘就可以多买些果子和糕点来请客呀！”
　　原本正挑着担子的沈青把扁担一放，连忙捂住妹妹的嘴巴，涨红了脸说道：“小妹，你别瞎说！”
　　白芍跳脚说道：“哎呦，箩筐里面还有碗呢！你莫要摔碎了！”说完，连忙蹲下来检查。
　　沈青也放开妹妹，掀开另一个箩筐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伤着碗，这才放下心来。
　　白芍也抚了抚胸口，说道：“青儿，你都这么大了，做事怎么还是这样毛手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