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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管他太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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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还是大雾天气,今天天气倒好,午后的太阳明晃晃在空中吊着,暖洋洋地晒着球场,将前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施景桓套着护腕,站在那儿一脸沉静,在旁人眼里俊帅又稳妥。
下午高一年级的队伍签运并不好,上来对上了施景桓他们,没打完第四小节就输了,落后二十分,毫无疑问的落败。
和高三打他们倒是发挥挺稳,施景桓休息的时候披着校服站在场边喝水,他捏着瓶子瞥了几眼场上,第四节结束,两个队伍打平了。
加时赛。
围观的人隐隐多了起来。
在场边最靠前的围观同学以为是加时赛的缘故,比分拉得这么平,谁都好奇最后谁赢嘛。
结果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听着动静好像还是高三的。他纳了闷,回头说“别挤了,你们高三的不是都趁着社团课补眠吗,怎么还有闲心来看比赛。”
背后两人挤得出了汗,对他抱歉笑笑,掩不住兴奋:“小同学你不懂,等会看着就行了。”
搞什么啊,还卖关子。
前排的人撇了撇嘴,等着裁判宣布开始。
身后逐渐有激动的声音:“他真的来?没开玩笑吧,快两年没看见他打球了。”
“我看见裴学长了,喂,你快看!”
高三那边换了个没见过的人,一个穿着白色队服的男生上了场,皮肤很白,眼力好的隔着一点距离都能看见他隐隐的腹肌线条——不是健身房里练过头的那种夸张肌肉,自然流畅,甚至与他身上的斯文气相当匹配。
“没搞错吧,这一看就不是玩运动的,他们现在换个小白脸想干嘛呀?”有高一的同学混在人群里被尖叫声淹没,不服气的嚷嚷着。
那人不紧不慢的走到队伍里。
“裴哥,多谢了。”体委尴尬地擦了下脑门。
“谢什么,正式打之前能热热身也不错,我已经期待这场比赛很久了。”裴郡年笑了笑。
“期待”两个字咬字很慢,他的面庞对着太阳,琥珀色的眸子透出金色的光斑,显得他怪阳光的。
对面凑的近的高一男生听见这话,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加时赛还敢说是热身,你很狂啊学长。”
裴郡年的眼珠轻轻掠过他,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男生不服气,还要说些什么,哨声刺耳,球从中场抛上了半空。
五分钟内,围观群众的惊呼声没有停下来过,场上白得刺眼的人动起来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显然他一拿到球如鱼得水,过了中场线就抬手投篮。
哨声吹响,裴郡年汗都没出,他接住了篮筐下弹回来的篮球,丢给裁判,施施然回到休息处坐下了。
人群哗然,有人擦了擦汗,问“这人谁啊?”
“你不知道吗?裴郡年啊,高一的时候他和陈遂两个人分几次上场,每次都solo了全场,基本上没人能从他们手上断到球,不过他俩很久没出现在球场了。”
“那决赛高三不是赢定了?裴学长这么强?”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是看好高二那个队长,上周他一个人带飞整个队伍啊。”
嘻嘻哈哈的候场区。
高三的队员正在喝水休息,搭着毛巾养精蓄锐,班里拉拉队的人打闹成一片,拍照用的相机被传来传去。
有队员探头过去看,笑骂了一声:“艹,我们打了整整四节你们都拍不到帅气场面啊,裴哥光出场五分钟被拍出花了是吧?”
“那没办法,谁让裴哥不仅球技叼炸天,人还长得很拿的出手呢?”有人摊摊双手一脸无奈,一阵哄笑。
裴郡年光坐在那里也分外显眼,他低着头看手机,像是在打字,睫毛颤都没颤一下,不知道对面回了什么,他嘴角勾了一下。
施景桓在另一边候场区往上拉了拉护腕,刚刚那场加时赛结束的出乎意料,队伍里的人都察觉到对手的棘手程度,商量着怎么安排战术。
施景桓听着,队友说:“阿桓,突破的希望可能要压在你身上了,我们会尽全力把球传给你。“
他微微皱眉:“不必,能投就自己投,从姓裴的那断球才是最麻烦的,我尽量去断,你们小心别被他带走球。”
他往对面看了看,裴郡年正好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挑了挑眉,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摇了下,像是在打招呼,人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施景桓皱起了眉,远远的只看见他手机上是聊天界面。一个小狐狸模样的动图,以及——他再熟悉不过的头像色块。
陈遂插着兜拎着背包到场边的时候。场上的施景桓刚巧从裴郡年手里断下了一个球,被迎面奔来的两个人堵上了,他迅速把球传给了队友,队友投向篮筐的球飞出去,却擦着边框撞上玻璃掉了下来。
哨声响了,陈遂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场边的记分牌,冷门,三节过去自己班居然落后一个两分球。
球没进去,队友有些自责,施景桓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别想了,最后一节集中精力。”
“阿桓,那些人是不是针对你啊,尤其是那个姓裴的,断你断得那么狠,看他那架势都能把人撞飞。”有同学担心的看了眼施景桓腿上的淤青。
“没事,这样打,他自己也不会好受。”施景桓搭着毛巾,随便擦了下,眼里却有一分凝重。
裴郡年跟他交手的时候,轻飘飘地说了句:“让你做他的同桌是我们的疏忽。”
“还是让你自觉点比较好。”
“我们” 是什么意思?
陈遂换上了球服,衬得他腿极长,不同于同年级其他男生,平日里他在学校里不显山露水的,恣肆内里随着年纪增长被收敛了起来,外边看来他只是冷淡了点,对什么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也不是不玩,是学校里这些东西玩腻了。
除了老师和那群朋友,其他人也不太了解他以前的事迹。
从前有打脏球的人手脚不干净,下手没轻重推倒了他队友,那队友撞到了篮球架头破血流,转天他干脆断了人手脚,拎着人去病床前道歉,道歉完就把人送进急诊。
谁能把他怎么样,他还笑着去付了医药费,对面也支支吾吾不敢指认,拿着钱老老实实的躺着。
这事和他一起的二代都知道,可谁让那几个人活该呢,圈子里一个个还嬉笑着说陈遂教训的不够狠。
陈遂只是懒懒倚靠着会所椅背,被服务生拿着湿帕擦手,笑着骂他们:“你们这群一肚子黑心的玩意,真以为我和薛三那小子一样混?给个教训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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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郡年接过他递过去的毛巾,擦了下脖颈,笑吟吟地瞥他:“不是说不来?”
陈遂捏了下冰凉的矿泉水瓶身,丢开了。
他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嘲讽:“我要是不来,你打算也和对面来个加时赛?”
裴郡年没生气,语调拉长了:“哦——那也没别的原因?感情我们陈大少就是见不得输这个字。”
陈遂嗤了一声,打量着对面:“有人视频都打到家里了,我是得管管。”
他在教室里理了理陈循枝的错漏处,整理了一份讲题大纲,又拿着手机订了份新款酸奶送到家。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却没收到裴郡年的消息,那就说明“小施”真有点本事,这才不慌不忙晃过来。
从前陈遂和裴郡年是分开上场的,因为两个人都太独了,眼光也一致,若是打对场还能有来有回,打同队对手就有点没体验感了。
奈何施景桓看着不怎么吭声,断球却狠稳准,面对两个独狼也能找到几个突破口。
陈遂盯着传出去的球,想:“要不怎么说咬人的狗不叫呢,这小施怪不简单的。”
裴郡年无声无息从侧边包抄了上去,接到球丢进了篮筐。哨声响了,陈遂瞥了眼记分牌,多了六分,足够了。
施景桓弯下腰,有汗水流进眼眶,扎人。他喘了几口粗气,调整着呼吸,和两个人周旋还是耗费了大量体力。
视线里多出了一双鞋。他抬头,对着陈遂的脸怔了怔,皱着眉头回想了下,难怪总觉得眼熟,是那晚视频中的那个。
他扶着膝盖站起身,向陈遂伸出手,是个握手的客气姿势。
“陈哥?你好,我是循枝的同桌——施景桓。”
陈遂还没说话,裴郡年在他身后先笑出声了。
陈遂居高临下,他伸出手和人握了下,一触即分,开口冷淡:“施同学,我们见过。”
施景桓点了下头。
裴郡年的笑收敛了些,他犹疑问道:“你们?见过?”
“我给循枝辅导的时候,他有打来过视频。”
“这样啊……施同学该说你不愧是同桌吗?和我们小枝关系挺好。”裴郡年看向施景桓,弯了弯眼角。
施景桓把护腕捋了下来,勾在指节上,提到陈循枝,他姿态明显放松了些,站在那儿,神色浮现一丝温柔:“是循枝人很好,和他做……做朋友挺开心的。”
裴郡年搭上了陈遂的肩,轻拍了两下,意味深长:“看我说什么,小枝也是有‘朋友’的,你这个哥哥平时就不要管他太严了吧,周末老霸占着他,我都不能约他出来吃个饭。”
施景桓闻言看向陈遂,循枝的哥哥很严吗?循枝确实有几回没空,说是要和哥出门。
不过,他余光瞥到笑得一派和气的裴郡年,比起和姓裴的一起出门,同桌还是和自己哥哥在一起更安全吧。
裴郡年怎么看不出来,这小子对着陈遂有几分客气在,对自己却是一副敌人做派。
“哼……毛头小子,再怎么敏锐,还不是看不出陈遂的心思吗?”这么想着,他上前两步。
施景桓很防备他,手臂抬了起来隔开了两人,他漆黑的眸子盯着裴郡年,问“干什么?裴学长?”
裴郡年收回来试图拍他肩的手,指了指他小腿上的淤青,语气很无辜:“抱歉啊,太久没打球,有些生疏了,抢球冲的有点猛不小心撞伤你了。”
陈遂嫌弃地掀了掀眼皮,看不下去姓裴的表演,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学长没必要道歉,毕竟你的腿也伤了。球场上有磕碰是正常的,只要不是故意的。”施景桓沉着声。
“哈哈,那就好,施同学真大气,不然冠军奖杯我们拿了也不太好意思。”
“哥!那个新款的酸奶我同学没说错,确实很好喝,那个……哥,晚上可以再带一盒给我吗?”
不远处陈遂的手机里传出了一道语音。
青年逆着光站在夕阳下,连发丝都染上了几分柔和的昏黄滤镜,他抿着唇弯起了笑弧,打了几个字发送。
这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施景桓的护腕被他攥在了手心,冰凉的。
那边手机又响了声,难掩失望的少年声线又响起:“好吧,我保证一定把排骨先吃完。”
陈遂收了手机,他拎起休息处的背包,对着站着的人点头示意:“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