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蓉阿

7、就是那个老男人

　　顾海平回到家，季平正歪在沙发上看手机，头也不抬。

　　顾海平早已习惯，知道自己身上沾染了酒味，也不闹他。自顾自的洗澡去了，洗完澡一边涂脸一边出来看季平。

　　而季平还躺着沙发上看手机，连姿势都没变一下。灯光打在季平的脸上，温润如玉。他穿着德绒家居服，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顾海平凑近去看他的手机，手机里赫然放着粤剧帝女花，又正正好播到香夭。

　　“任老师和白老师的香夭真是千古绝唱。“顾海平开口。

　　季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您一学法律的，还对这感兴趣啊。我以为只有我哥姐才爱听，您要喜欢，下次有机会见到白老师，给您要个签名。“顾海平说着就要上嘴亲季平。

　　季平躲开了他道：“滚远点。“

　　“好好好，“顾海平举手投降，又回到洗手间，拾掇自己的脸去了。

　　第二天，季平刚上完课准备出教室。便看见一个少年靠在门边等他，笑意盈盈。

　　季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带上书就要走。

　　顾海平拉住季平的胳膊道：“季哥。”

　　季平冷眼看他，顾海平识趣的松开了手。

　　“季哥，晚上别吃食堂了。和我出去吃饭吧，我的朋友想见见你。”

　　季平自顾自的往前走，理都不理他。

　　“季哥，你要再往前走，我就亲你了。”

　　季平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顾海平。顾海平赶紧跟上季平道：“季哥，求你了。“

　　季平有些头疼，明明自己才是弱势的那一个，但每次都是顾海平在求他。偏偏他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要是顾海平一直强势下去。他可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看着这个和自己学生一般大的小孩可怜巴巴的求他，老让他想到不该想到的人，然后心软。

　　“季哥你不说话我就当同意啦。“

　　到了校门口，顾海平迫不及待的把季平拉到自己车上。

　　季平原以为这群富二代会选一些灯红酒绿的特殊会所，没想到了地方，却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私房餐厅。

　　餐厅是中式庭院的样子，不大但胜在精巧。

　　庭院中央是湖，初冬湖面满是残荷，湖心有一亭，一人在亭中弹琴。烟雾袅绕，似水墨画卷。

　　顾海平揽着季平进去，今天只有他们一桌客人。里面没有空调，而是烧着炭火。一群富二代围着炭火烤手，炭火里还有一些红薯和栗子。

　　“我靠这傻缺地方只适合装逼，冻死老子了，帝都的冬天啊，不安空调烤这破火炉。“

　　“闭嘴吧，我都吃三个红薯了，顾三怎么还没来。再不上菜我就要吃饱了。“另一人一边剥栗子，一边翘着腿烤火。

　　侯长青站在火炉边喝水道，“谁叫你是个脑瘫穿这么薄的，不冻你冻谁。”一扭头刚好看见顾海平和季平。

　　他俩光看外表还是极为般配的，不过一个年轻，一个沉稳。季平穿着深色长大衣，衬的身段愈发笔挺，因为天气冷，还戴着条LV克莱因蓝围巾。候长青想：这么骚包的围巾，一看就是顾海平的。

　　又抬脚踢了踢蹲在火炉边被冻成狗的傻子们，道：“人来了，都收着点。”

　　其他人听到后马上站起身来，整理自己蹲皱的衣服。

　　顾海平看到他们，倒也不客气。道：你们怎么蹲地上，饿了就先吃啊。“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是真先吃了，等季平走了后还不知道发什么疯。

　　没人理他，韩岷走向前来，向季平伸手道：“韩岷。“

　　季平和他握手，刚准备介绍自己。韩岷就道：“不用介绍了，季教授。顾三可是天天在我们跟前念叨您，今天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顾海平拍了下韩岷的肩膀，对季平笑道：“不用跟他们客气，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又往前一指：”这是侯长青，阮景，赵玉心。“

　　被指的人跟乖孩子似的，一一向季平点头问好。

　　“赵玉心？“季平道，”这名字有意思。“

　　顾海平拉开椅子，“是吧，他爷爷是个将军。老人一心为国，名字取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的意思。季哥，来坐吧。”

　　季平坐下，没多久便上好了菜。

　　一群大少爷还是喊冷，便又叫人多烧了几个炉子。

　　季平坐在炉子边，被火烤的有些头晕。还没吃多少，便借口出去吹吹风，离开了。

　　他知道他在那，这群人多少有些放不开。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站在湖边看人弹琴。湖面被风吹起波澜，落叶也被卷起，打在水上。

　　侯长青刚出来，就看见正抽烟的季平。他走了过去：“我还以为您不会抽烟呢。“

　　季平扫了他一眼道：“为什么，因为我是老师？“

　　细长的香烟被他夹在手里，在夜色下忽明忽暗。

　　“是您看起来不像会抽烟的人。“

　　“等你以后进入社会，社会教你的第一堂课就是不要凭外貌和感觉看人。“

　　“可是季教授，我已经进入社会了。”侯长青无奈道。但话还没说完，季平就被一阵急剧的铛铛声吸引了目光。

　　“这是什么曲子，怎么这么激烈？“侯长青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梦断长乐宫“

　　侯长青有些惊讶，挑眉道：“您还懂这些啊，顾三说您是法学教授。我还以为你们只对书啊啥的感兴趣。“

　　季平这时刚好抽完了烟，走到垃圾桶旁丢下烟头道：“我妹妹是学这个的。“

　　看着侯长青惊讶的目光又道：“不过商演弹这个的人很少，一般都是流行曲或者渔舟唱晚高山流水啥的。”

　　这时顾海平也吃完了，正站在湖的另一边朝季平招手。

　　季平看到了，把手插进口袋，对候长青说了句：“告辞。”便转身向顾海平走去。

　　侯长青看着季平的背影，总感觉季平一走。空气里的烟味，也随着被风吹散了，仿佛这人从没出现过。

　　出了院子，顾海平对季平道：“季哥，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我刚刚看你没吃多少，是菜不好吃吗，还是环境不好？”

　　季平接过顾海平递来的纸袋，看着里面还散发着热气的红薯和栗子道：“挺好吃的，就是有些闷。”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地方呢。“顾海平有些郁闷。

　　“但风景确实挺好的。“

　　顾海平侧头看着正在吃烤红薯的季平，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明明没什么表情。但不知为何，顾海平总觉得这画面有股子说不出的色情。

　　他抚过季平的头发，趁着夜色，就要吻下去。

　　就在这时，他眼尖的发现树丛后有人正藏在里面举着相机。

　　镜头在黑夜里反着光。

　　顾海平马上脱下外套罩在季平头上，气势汹汹向那人走去。那人转身要跑，但没跑过顾海平，被顾海平抢过相机删了照片。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备份，但我对象不是圈子里的人。我不希望他出现在网上。“

　　顾海平拿着相机看着那人道：“我这人什么性格你也知道，上个偷拍被我发现的人，我揍了他一顿，他也从此销声匿迹。今天我不想打人，你也识趣一点。“

　　语罢便把相机往那人怀里一丢，朝季平跑去。

　　季平站在路灯下，抱着外套提着纸袋等着他。

　　顾海平跑到季平身旁，搂住他道：“走吧季哥，今天月色这么好，我们走路回去吧。“

　　第二天下课，季平就收到了妹妹的消息：哥，我的巡演结束了，今天约了小慕来家里上课。你早点回家，一起吃饭。

　　季平一个人在家从不开火，但妹妹在家，他就会做饭。和每个长辈一样，季平总固执的认为外面的食物不健康不干净，自己吃无所谓，但家里的小孩要吃，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顾海平一进门，就看见正在厨房切菜的季平，和一阵琴声。

　　林慕瑜坐在季雪身旁，看季雪示范。季雪指尖落在琴弦上：“我们弹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指尖触弦。你为什么跑不快，因为你触弦太深了，手和手打架，那当然跑不快了。“

　　季雪听到开门声，头都没抬就道：“怀瑾哥，我哥在做饭，我在给小慕上课，马上考试了，你随便找地方坐。“

　　顾海平靠在厨房门上，看着季平：“季哥，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怀瑾又是谁？“

　　季平放下手里的刀，看着顾海平难得说了一长串话：“我妹妹在上课，乐团巡演结束她要回家住。怀瑾是我师哥，今天还有小孩在，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回自己家去吧。“

　　“季哥，我又不是傻子。你一学法的，来的哪门子化学专业师哥？“

　　看季平不语，顾海平又道：“而且季哥，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呢。等吃完饭，我自己走。“

　　正当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顾海平转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赫然是那个在校门口和季平亲近的男人。

　　二代有二代的消息网，顾海平早在家门口蹲季平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信息摸透了。

　　华大的化工学院院长，林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