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夏末》沓昭

17、扡狼2

　　第二天一早，扡狼们聚在一起，舔舐将要离开的幼崽。

　　棽卧在扡狼奶奶怀里，鼻子不停嗅扡狼奶奶的味道。

　　扡狼首领高大的身躯站在高处，仰头长啸。
　　下面的扡狼跟着他应合。

　　不舍和担忧回荡在山间栒树中。

　　扡狼首领看着幼崽。“该走了孩子们，你们的师父在等你们。”

　　棽被扡狼奶奶推着到祐尘面前。
　　扡狼奶奶对祐尘点点头，让棽化出人形。“大人，孩子就交给您了。”
　　祐尘牵起棽的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前辈放心，我会的照顾好他的。”

　　棽一脸鼻涕泡，他不想走了。

　　“奶奶………”

　　扡狼奶奶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的话。“棽，跟着师父好好学，奶奶一直在蛇山等你。”
　　棽哭着看她。
　　扡狼奶奶用头蹭他。“好孩子，你是扡狼未来的首领，其他孩子都看着你呢。”
　　“我知道了，奶奶。”
　　棽看着奶奶的脸，压住哭腔说。

　　幼崽们不舍的离开亲人，走向师父那里。
　　在师父的带领下，离开蛇山，去往未知的人类地界。

　　祐尘的住所在六扇门，他所在的这一分支专门负责人妖之间的事。如抓捕非法贩卖妖丹等损害妖怪利益的人或抓捕吃人作恶的妖怪。
　　都是他这一分支的任务。

　　祐尘把棽带回到自己的小院，给他找了个房间。
　　棽没什么行李，就几个奶奶清晨给他摘的蛇山的果子，他小心把果子藏在床上。

　　祐尘拿出一个红色的绳子，绳子上挂着一个白嫩的半圆形东西。
　　他招手让棽过来。
　　“来，给小狗带上。”
　　棽不明白那是什么，他低头让祐尘给他带好。
　　“我不是狗，是扡狼，山海经里有我们的名字。”
　　“这是什么？”棽看着胸前的红绳。
　　祐尘答 “一个能保护你并且让我可以随时找到你的东西，可不要乱丢。”
　　棽看着喜欢，跟金灿灿长得很像。“嗯！”
　　他不讨厌这个人了。

　　聊了一会就有人来叫祐尘。
　　“大人，门主请您。”
　　门外侍卫恭敬道。

　　“知道了。”祐尘起身让棽自己先玩一会儿，他很快回来。

　　棽看着祐尘走后化出原型，舒坦的卧在床上，头钻进被子里摇着尾巴吃果子。
　　他已经开始想念蛇山了。
　　棽偷偷抹掉眼泪，自顾自吃果子。
　　后来哭累了他就边玩胸口的红绳边等祐尘，渐渐睡着。

　　祐尘回来时只见一头小扡狼撅着屁股，头埋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祐尘笑着把被子给他盖好，露出脑袋。

　　他翻开被子的一瞬间，棽吃的满脸果汁，床上被子上都是。睡梦中的棽还伸出舌头舔嘴巴上的汁水然后继续睡。
　　祐尘 “………”

　　退货吧………

　　他拿出干净的手帕给棽把脸擦干净，撤下脏了的床单杯子，给他换好干净的，自己拿着脏的去洗。

　　棽一觉睡到了第二天，起床时发现自己不在山洞里还愣愣。他脑子清醒的一瞬间跳起来翻身找自己吃剩的果子。

　　果子安静的被摆放他床头。

　　棽翻身跳起，化形拿起果子出门找祐尘。

　　祐尘在院里。
　　他一身利落，佩剑在他腰侧挂着。

　　祐尘见他，笑着说。“终于睡醒了？”
　　“昂。”棽跳上圆台，抱着小茶壶喝水。“你又要出去嘛？”
　　“是我们。”祐尘把他提溜下圆台。“不要站在桌子上，喝水把水倒在杯子里喝。”
　　“哦。”

　　棽问。“那我们去哪？”
　　“市西。”祐尘确认好他还带着护身项链继续说。“近日市中常有新登记的妖怪失踪，探查到他们都去过市西新开的一家专供妖怪吃住的旅店，我们去看看。”
　　“到时候你和另一只妖怪一起进去，我在外面，有情况就握住它叫我，好吗？”
　　祐尘指了指棽胸前的红绳。
　　“好。”棽消化完信息。

　　“先吃点。”祐尘给他拿出点心食物。

　　“嗨，各位。”
　　院门被打开，一个男子打着招呼走来。
　　他看了眼祐尘，视线跟棽对上。
　　“小扡狼你好啊。”
　　“你好……”棽把食物往自己面前拢。

　　祐尘拍掉他蠢蠢欲动要抓棽耳朵的手。
　　“青来，六扇门妖部的蛇妖。”

　　青来揉揉被打的手，竖瞳盯得棽浑身打毛。
　　祐尘挡住青来的视线。
　　“愣着干嘛，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青来嘻嘻一笑，身体柔软的躲过祐尘，环上棽的脖子。
　　“走走走，哥带你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棽嘴里喷出点心碎。 “你不也是妖怪吗，干嘛斩自己。”
　　青来 “………”

　　跟那帮子除妖师说顺口了。
　　他抹掉脸上的碎渣心想。

　　三人速度极快，在午饭前便到达市西的旅店。

　　棽和青来两妖进到旅店，祐尘在外面等他俩的消息。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柜台上的小二打着算盘珠子记账问。
　　“都要。”青来放下两块碎银带棽坐下。
　　小二好嘞一声，给他们倒上热茶。

　　茶水冒着热烟。

　　青来桌下踢了一脚准备喝茶的棽，不动声色的继续跟店小二交谈。
　　“要一间房，两碗葱油面，一坛烧酒，二两牛肉再来点花生米。”
　　“明白了。”
　　小二看一眼两人都没喝茶，他拿起一杯往棽面前递。
　　“二位先喝茶，菜马上就来。”

　　青来在小二身后缓慢摇头。
　　棽接过茶，吹口气。“太烫了，等会儿喝。”
　　小二躬身笑笑，退下去催后厨。

　　四周还有其他三三两两的妖怪，青来凑近棽，小声说。“注意点，不该吃的不该碰的，鬼知道他们里面放什么了。”
　　“是解忧草。”棽说。“屋子里都是解忧草的味道。
　　“解忧草？”
　　“嗯，我家山上好多这种草，奶奶晚上睡不着就吃，吃了就能睡到大天亮。”
　　青来心想狗鼻子就是好使。
　　又问。“还有别的吗？”
　　棽耸动鼻子，摇摇头。“好多别的，有的香有的臭，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行。”青来偷偷倒掉两杯茶。
　　“一会儿跟着我，有发现即时说。”
　　棽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做任务，还有点小激动。
　　回去一定要向奶奶炫耀。

　　小二上了酒菜后就在柜台继续拨珠子。
　　青来知道，如果他们一直不动筷的话必然会被发觉。

　　棽看着他，自己又拿起筷子练习，夹花生米可比夹肉块难多了，不一会儿就蹦了青来一脸。

　　青来隐约看见小二在偷笑。
　　“………”

　　棽和青来在小二有意无意的注视下多少吃了点东西。
　　吃完后青来让小二把他俩送到房间门口。

　　小二“客官要热水什么的吩咐就行。”
　　说罢就点上房间内的熏香退下去。

　　门关上后，青来迅速熄灭熏香打开窗户通风，从身上拿出两粒药丸给棽吃。
　　“吃了，应该能缓解体内的毒性发作。”
　　“哦。”棽闻了闻那药丸的味道。
　　“好难闻。”
　　“那也要吃。”
　　“不要，我不吃。”棽说着就要扔掉。
　　青来迅速接过，龇牙咧嘴。
　　“小狼崽子还怪挑。”
　　他拉住棽的尾巴，掰开嘴往里塞药丸然后灌水。
　　棽挣脱不开，抢着水最后憋气才硬吞下去。
　　干呕了好半天。
　　“咳咳，咳。”
　　他记下青来一笔，回去要找奶奶告状。

　　青来站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闻声看他。
　　“有那么难吃嘛，这玩意儿可不好做。”
　　棽又抱起茶壶喝水。“难吃死了，比爷爷摘的青果还难吃。”
　　青来刚想提醒他壶里的水最好也不要喝，只听咕噜咕噜的声音，棽一口喝了个干净。
　　青来笑容僵硬。
　　没事没事，刚吃完解药，没事哒！
　　有事祐尘抗。
　　跟我没关系哒！
　　没关系！哒！

　　祐尘从外面看到青来打开窗户，他避开人群，三两下翻上墙跳进屋内。
　　青来一见到他就告状。
　　“你看看你好徒弟，刚吃完解药就又喝毒，没有一点警惕性。”

　　“你对自己的药这么没自信?”祐尘走到棽面前给他一串糖葫芦，他扫视了眼棽，确定问题不大就没多管。
　　毕竟青来制作的药还是值得相信的。
　　大不了拖着青来尸体去蛇山请罪。

　　“果子!”棽高兴的摇起尾巴，一嘴咬下去。“好甜！”
　　他又咬下一口。“酸，好吃!”
　　棽吃的不亦乐乎，激动的要变出原型。

　　青来抬手伸向祐尘。“我的呢?”
　　祐尘检查室内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条蛇吃什么糖葫芦。”
　　青来气得直吐信子恐吓祐尘，结果被祐尘用剑鞘一下打在七寸上。

　　青来揉着心脏跟在祐尘身后。“有发现?”
　　“嗯。”祐尘道。“我去了他们后院，里面关着昨日刚失踪的一只猫妖。后厨的饭里被他们加了迷魂药，药量在人类身上足以致死，对妖怪也伤害极大。”
　　青来分析。“对，但是这里的店员全部都是普通人，他们是不可能找到这么多迷魂药的。而且万一有妖怪刚好能免疫草药，他们绝对抵不过，背后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嗯。”祐尘说。“药量应该会在半个时辰后发作，那么他们半时辰后会来抓你们，你们到时候假装昏迷被他们抓住关起来，找到幕后真凶。”
　　“好。”青来答应他。
　　两人又计划了一番。

　　半个时辰后，
　　祐尘翻身离开房间，青来带着棽躺在床上。
　　祐尘踩在窗沿上嘱咐棽。“你就睡觉，一会不论谁来做什么，都不要说话不要动，听青来的话，知道么？”

　　“嗯嗯。”棽钻进被子里，他怕自己会因为紧张变出原形，干脆直接自己化出原型，往床上一缩。
　　青来一拍棽的脑袋瓜。“聪明啊小子，这样就不容易露馅了。”
　　棽“呜呜”的要咬他。

　　青来逐渐妖化，变成一条五六尺长的青蛇，鳞片泛着冷光。
　　棽收起獠牙，蜷缩在床上一角。
　　青来吐着信子，竖瞳盯着棽雪白的皮毛。
　　“怕什么，就这我还变小了呢。别怕别怕，我身上可凉快了，来来来。”
　　说着蛇尾就往棽那甩。
　　冰凉的硬感激得棽诈起皮毛冲他呲牙。
　　祐尘还没走，一脚踹上青来的鳞片。
　　“别吓唬他。”
　　“切。”青蛇发出一声不屑，老老实实盘好身体。

　　门外传来响声，门被敲响，店小二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
　　“客官，您睡了吗?”
　　屋内无人应答。

　　过了一会儿，小二轻悄悄打开房门。
　　门吱呀打开。
　　祐尘早已翻出房间，躲了起来。

　　店小二看了眼熄灭的熏香和打开的窗门，示意身后的人去窗那看。
　　侍卫扫视窗外，对他遥遥头。
　　小二轻吐了一口气，看着床上的一狼一蛇，招呼侍卫把他俩带走。
　　“怎么还睡出原型了呢。”
　　一个侍卫轻松把棽抱起，棽吐着舌头装死。
　　青来身体长，两三个侍卫才抱起青来的身体，青来身上的鳞片滑溜溜的，侍卫好不容易抱起又滑了下去。
　　青来无语的装睡，身体配合着侍卫的动作缠上他们的后背。

　　小二警惕着外面，小心打开地板的暗道，让侍卫带着妖下去。
　　进到暗道的一瞬间，青来不动声色的用蛇尾拽了一撮棽的白毛，丢到地板上。
　　棽抽了一下没有动。“……”
　　再记一笔！

　　店小二没有发现那撮毛，关上暗道的门。

　　屋内没有了声音。

　　不久，祐尘跳进房间，房间内一个人都没有，祐尘一直观察着房间，店小二他们没有从门口出去。
　　祐尘踱步在屋内，很快就发现了地上一撮白色的狼毛。
　　祐尘捻起狼毛看着拿出地板。
　　“……”

　　过了一会儿，他小心打开那块木板，木板下漏出狭长幽暗的洞口。
　　祐尘小心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