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尔偕老》苏吾

8、第 8 章

　　一周没见面，也不知道齐醉吟期中考试怎么样，一直听他自己的描述是成绩还可以。
　　周五一考完，好多人就赶着回家去放松，但是郦征并没有，他迫不及待想要去吃碗馄饨，挺久没吃了，心里怪想的。
　　周元夕的想法和郦征不谋而合，还没等郦征开口，他直接问郦征：“要不要去吃馄饨？”
　　“我正想说去吃呢。”郦征转了转脖子，“综合有点超纲，出去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大概是富二代做久了，对于“吃点好的”都有异于常人的见解。
　　理综对周元夕来说那都不是事儿，比起竞赛题来说，这些题那就是毛毛雨，“你不早就自学完了吗，对你来说不算超纲。”
　　“自学哪有老师讲得透彻，最后附加题什么思路？我乱搞上去的。”郦征自己都是傲娇学霸一枚，但是对于周元夕的学习能力，不说佩服得五体投地吧，那也是心悦诚服。
　　两个人一路讨论到寝室，放好东西再一路讨论到齐醉吟店里。
　　进了店门，两双眼睛自动扫描，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可就没看到那个欢脱的身影。
　　自从齐醉吟往寝室送餐，两个人好久没来过店里了，但不妨碍老板和老板娘对两位贵客的热情。
　　“哟，你俩可好久没来了，快坐快坐。”程丽丽在围裙上擦擦手，顺手拉开凳子。
　　“阿姨，我自己来。”周元夕和齐醉吟混熟了，程丽丽也自动从老板娘晋升为阿姨。
　　“没事，客气啥。”程丽丽看着郦征和周元夕，“你是叫郦征，你是叫周元夕，对吧？”
　　两个人笑着点头。
　　“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教我们家齐醉吟弹钢琴。”程丽丽笑着冲郦征说。“那小子经常回来说你俩跟大哥哥似的，特别照顾他。以前都觉得你们那学校的学生都高高在上的，结果去了你们寝室才发现，同学们都特别平易近人。”
　　程丽丽笑起来也特别和蔼可亲，完全不是老板娘对客人的客套，郦征看着她，就感觉很亲切，“他也给我们带来很多欢乐，对了，他还没放学吗？”
　　“哦，放学了，说是期中考试考完了，几个同学要一起放松下，晚点才回来。”
　　齐成勋笑着从厨房走出来，“你这说半天了，也不问问俩孩子吃什么？”
　　程丽丽一声爽朗的笑，“我这一说就停不住了，哈哈，你俩今天想吃点什么，阿姨马上去做。”
　　两个人还没点好，程丽丽立马吩咐老公去把腊肠拿出来，“上次齐醉吟带你们寝室去的腊肠，听说你俩喜欢，阿姨给你们蒸点。”
　　“不用这么麻烦，阿姨，我们就吃馄饨。”郦征对程丽丽说。
　　“对，不用的，齐叔叔，不用麻烦。”周元夕转过身，对齐成勋的背影喊了一声。
　　“麻烦什么呀，你要这么客气，以后你教齐醉吟弹琴我是不是还得给你付学费啊？”程丽丽总是笑呵呵的，经常听齐醉吟说起这俩，是真心觉得俩孩子不错，热心上进又有教养，完全不是想象中的纨绔子弟。
　　程丽丽的热情驱散了一丝没见着齐醉吟的失落，两个人慢悠悠地吃着，时不时看看门外，也不知那小子要野到什么时候才回来。
　　郦征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了，想着上次齐醉吟做操时和同学嬉笑打闹的样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这一天嘻嘻哈哈的，脾气又好，应该很讨同学喜欢吧。
　　“你周天几点来？”周元夕擦擦嘴，“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练琴呗。”
　　“我都不想回去。”郦征也放了筷子，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期中成绩又没出来，还怕你家精英要逮着给你分析啊？”周元夕一眼便看穿郦征的心事。
　　“我现在和他们在一起都感觉尴尬你知道吗？有种毕业答辩会上你问我答的感觉。”郦征歪过头，看着正走过来的程丽丽。
　　只见程丽丽手里还拿着两个袋子，“你们周末都要回家的吧，这些腊肠带回家里人尝尝，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干净卫生。”
　　“不不，阿姨，这个真不用了。”两个人站起来，连连推辞。
　　“这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你们既然是齐醉吟的好朋友，那就不要和阿姨见外对不对？”程丽丽拍拍两人的手臂，“拿着吧，听阿姨的。”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郦征看着程丽丽，可能是因为心态好，性格也好，她看着还很年轻，脸上依稀可以看到齐醉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那就谢谢阿姨了，谢谢叔叔！”周元夕拎着袋子冲厨房的齐成勋说了声。
　　出了店门，郦征和周元夕在街上溜达了一圈，看似无意的随处瞎逛，实则每走一处都在搜寻着那个久违的身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已经多少个秋了。
　　周元夕是等他爸下班了来接他，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便索然无味地回了寝室。
　　郦征是早就想好了考完要去找齐醉吟的，司机明天上午才会来接他。现在好了，人没见着，今晚又是孤家寡人。
　　他早早就躺上床，一束月光从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在一片黑暗里显得那么明亮。
　　他睡不着，侧身盯着那束光，慢慢地伸出手，正好，那束光刚好照进他手心里。
　　郦征慢慢转动手掌，翻来覆去地看，手的背后是一片黑暗。
　　他慢慢握紧拳头，光，被我抓进了手心里。
　　那你呢？
　　半晌后，郦征心头一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有些荒谬。
　　齐醉吟出去野了老半天，都快11点了才回家。
　　程丽丽见到他回来，忍不住唠叨，“哟，还以为你走丢了呢！你看看现在几点！”
　　齐醉吟不屑地一笑，“我这么聪慧机智人见人爱的大聪明，怎么可能走丢？”
　　程丽丽看了他一眼，只要没少胳膊没少腿儿的回来就行，家里一般也不会天天盯着他。
　　“对了，今天郦征和周元夕来店里吃饭了，问你去哪儿了来着。”
　　“啊？他俩来了啊？竟然没提前汇报就敢私自来吃饭，哼！”齐醉吟嘴一撅，强烈表示本宝宝不开心。
　　程丽丽撇着嘴嗤笑一声，说：“呵，你多能耐，还要给你先汇报？”
　　“我就是这么能耐，你不懂。”齐醉吟说着就进了自己房间，心里想着，早知道该早点回来的。
　　洗漱之后，齐醉吟躺上床，很快进入梦乡。
　　但郦征却清醒无比，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很放空，但就是没睡意，整个身体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底的黑洞，周围皆是虚空。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第二天还是很准时醒了。
　　为了不在床上胡思乱想，郦征毅然起床，顶着寒风去操场跑步。
　　操场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为他照亮前行的路。
　　此刻的郦征倒是很享受这样迎风奔跑的感觉，黎明前的黑不像夜深人静时的黑，不会带来孤独寂寞的感觉，因为跑着跑着就会天明。
　　车子经过齐醉吟店门口的时候，郦征歪着头，给司机说：“叔，开慢点。”
　　“看到熟人了？”
　　“没有。”
　　明知道那人不会起这么早，自己还是忍不住要往里面看，郦征觉得自己有点癫，大概早上西北风喝饱了，撑的。
　　司机是家里张姨的老公，叫陈松柏，也是看着郦征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一枚大帅哥的。
　　“听说你们昨天半期考试，怎么今天才回去？昨天你姨就给你准备了一堆爱吃的呢。”
　　“昨天考完太累了，不想回去。”郦征懒懒地说了句。
　　陈松柏看了眼副驾上瘫坐着的人，笑着又问了一嘴，“你小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何出此言？”
　　陈松柏笑了笑，说：“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郦征脑子一转，眨了眨眼睛，“有吗？”
　　“嗯，诶，你长那么帅，学校没女生追你吗？”
　　“追什么追？大家都好好学习。”
　　“也是，过两年出去找个洋妞儿。”
　　……
　　“回来了，考得怎样啊？”刚进门，郦力峰便问这么一句。
　　还真是一成不变的流程啊，这程序比程序员写出来的还精准。
　　“成绩还没出呢。”郦征背着包，往自己房间走。
　　郑语正好从楼上下来，大老远就接了一句:“没出成绩自己也该有数吧。”
　　郦征头都没抬，直接从他妈身边走过，心里无语至极。两口子一唱一和，真是默契。
　　回到自己房间，郦征关上门，这家，不回也罢。
　　郦征想，自己就像父母的一个作品，他们只顾作品是否够精致够完美，完全忽略了作品本身是个活生生的人。
　　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到周六就开启半冬眠模式，一觉能睡到中午，如果不是尿床太丢人，到了中午齐醉吟可能还不想出窝。
　　这种逍遥的日子，现在一周就只有一天，所以格外珍贵。
　　星期天下午要学琴，齐醉吟上午没去店里，自己在家煮了点面条，然后埋头苦读。
　　初中三年的课程基本上看完了，虽然有些地方理解不是特别透彻，但不影响齐醉吟学习的激情。
　　伸了个懒腰，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郦老师都叫过了，我不理解的地方是不是可以向他请教？
　　齐醉吟双手一拍，福至心灵，他麻溜地收拾好课辅资料，到楼下超市买了两杯奶茶，兴致勃勃地去店里吃午饭。
　　店里正是忙的时候，程丽丽见了齐醉吟，随口问道：“你下午不是去学钢琴，怎么还背着书包？”
　　“顺便让郦征给我讲讲题，给你说，他可是个超级大学霸。”齐醉吟跟在程丽丽身后，神神秘秘地说。
　　程丽丽回头，“这么厉害啊？但是别人也要学习，会不会耽误他时间？”
　　“我又不是天天去，就是今天正好碰到不会的了。”
　　“哦，”程丽丽点点头，“你这老麻烦人家也不好。”
　　“所以呀，当当当当~”齐醉吟从包里掏出两杯奶茶，“我准备先贿赂贿赂他。”
　　“嗯，懂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