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尔偕老》苏吾

9、第 9 章

　　吃了饭，齐醉吟给郦征寝室打电话，郦征刚到。
　　周五的时候周元夕说他要一起去练琴，也没约具体时间，便叫齐醉吟先到寝室来。
　　齐醉吟背着书包，一手一杯刚泡好的奶茶，满心欢喜地混进了学校。
　　郦征寝室的门开着，齐醉吟偷偷探进个头，本来想给他个惊喜，结果转过头的是周元夕。
　　“你贼眉鼠脑的干嘛？”周元夕有点小雀跃，好多天没见着齐醉吟了。
　　齐醉吟调皮地笑笑，站直了走进来。
　　郦征闻声也从阳台进来，看着这人一手一杯奶茶，还是拿纸裹着的，明显是还烫手，问道：“背了一包啥呀？”
　　齐醉吟忽然喜上眉梢，“真是天赐良机，两位请坐。”
　　郦征挑挑眉，说：“干嘛？”
　　周元夕也好奇地看着齐醉吟。
　　“哎呀，你们先坐嘛。”齐醉吟把奶茶放在桌上，拆了上面的纸巾，顺手放下书包，说：“包里边是中考秘籍，在下资质愚钝，有诸多不解，听闻两位都是风靡全校的超级学霸，特向两位大师请教。两杯热茶，聊表心意。”
　　郦征和周元夕坐在一起，看着面前毕恭毕敬捧着两杯奶茶的齐醉吟，真是有趣得不行。
　　“成，上道儿。”周元夕首先接过奶茶，“这学生我收下了。”
　　“拜师之日，铭记于心，教诲之恩，永生不忘。”齐醉吟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大概是武侠小说看太多的后遗症。
　　郦征颤抖着喝了一口，“卧槽！”
　　“怎么了？”另外两人瞪大眼睛看着他。
　　郦征哈了口气，把热气散出去，“烫嘴。”
　　周元夕狂笑不止，“你拿着没觉得烫手吗？这么着急忙慌地喝，怕这傻徒弟能跑了不成？”
　　齐醉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烫啊？我都拿一路了。”
　　郦征把杯子递到齐醉吟嘴边，“你试试看？”
　　齐醉吟想都没想，迎头就上，嘴唇刚碰到吸管，郦征一下把手收回来，“说了烫你还真试？说你是傻徒弟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齐醉吟憋着气，瞪着郦征狠狠地“哼”了一声，看得一旁的周元夕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是打算先修炼你的中考秘籍还是弹指神功？”郦征看着他气鼓鼓的脸，忍不住想逗他。
　　“自然是听老师安排了。”齐醉吟退到童宇博的椅子上坐下，双手趴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两位新鲜出炉的老师。
　　周元夕揭开奶茶盖子，搅了搅，说：“趁茶还没凉，赶紧把秘籍拿出来，周老师给你指点指点迷津。”
　　齐醉吟拿出资料递给周元夕，“折起来的地方，看不大懂。”
　　郦征看了眼资料，有点吃惊，“初二就开始刷题了？”
　　“嗯，初三的教材我自己学完了，就是有些地方理解不是很透彻，所以刷题有点吃力。”齐醉吟站着，扒了扒脑袋，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你好厉害呀，小齐齐。”周元夕翻着资料，“很多初三的刷题正确率都没你高，而且这题还不简单。”
　　听到了学霸的夸赞，齐醉吟抿着嘴，得意地哼笑了两声，心里开心得飞起。他很想跳起来高歌一曲的，但是想着眼前两位才是真正的学霸，自己努力地压制着不怎么听使唤的双腿，不敢太嚣张。
　　听周元夕这么一说，郦征也凑过头去看。之前听齐醉吟自己的描述是成绩还可以，他以为这个还可以就是还行、一般般的意思。但能通过周元夕亲自认证，他瞬间感到有点不寻常，莫非是低估了这家伙？
　　看着资料上的各种注解，看得出笔记的主人对待学习一丝不苟的态度。郦征默默地点点头，不自觉地伸手拍了拍齐醉吟的后脑勺。
　　“你先等等哈，这初中的内容有些生疏了，我先过一遍。”
　　“嗯嗯嗯。”齐醉吟连连点头，“辛苦周老师，我给你捏捏肩捶捶背。”
　　突如其来的福利让周元夕倍感享受，他一边看着题，一边不停地感叹，“啊……舒服……”
　　两个一脸陶醉的人完全忽略了身边这位冷眼旁观的第三者，他妈的，老子教你弹琴这么久，你连个“谢”字都没说过。
　　有种媳妇儿当着面给自己戴绿帽的感觉，郦征心里不爽，着实不爽。他靠在上床的梯子上，生生把自己憋成根顶天立地的定海神针。
　　时间大把大把地流逝，两个忘我的人至始至终没想起郦征的存在，这让郦征忍不住怀疑，老子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多余？
　　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哐当”一声拉过童宇博的椅子坐下，惊得身后两人同时回头。
　　“怎么了？”
　　“怎么了？”
　　那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手滑。”郦征闷闷地回答。
　　“哦。”
　　“哦。”
　　很有默契嘛，狗东西，郦征腹诽。
　　他坐上童宇博的位置，粗鲁地抽出本书，心不在焉地乱翻，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两颗贴得越来越近的脑袋，心里鬼火直冒。
　　还好，奶茶味道不错，甜蜜蜜、香喷喷的。
　　忽然，郦征盯着吸管愣了愣，哦，刚刚他的唇好像碰到了。
　　这个认知让郦征心里的火焰略微平熄了些。
　　讲完题，三个人悠悠闲闲地去了琴房。
　　为了不打扰到初学者，周元夕打算在隔壁先练一会儿。
　　郦征和齐醉吟刚进房间，齐醉吟就感叹了句，“元夕哥真的好厉害，我想了好久都想不通的点，他只稍稍一点拨，我就豁然开朗。”
　　“呵，他那脑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智商得有250。”郦征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你俩加起来不得有500？”齐醉吟顺口接了句。
　　“骂人呢你！”郦征瞅着他。
　　齐醉吟也歪着头看他一眼，“就准你说，不准我说了？”
　　“嘿，我是背着骂他，你是当着面骂我，这能一样？”
　　“那我等会儿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你骂了他。”
　　郦征伸出手指，一下戳中齐醉吟的脑门，“欺师灭祖的东西。”
　　“哎哟喂，你干嘛总这么粗鲁……”
　　“那你干嘛向着他！”
　　“我哪有啊？”
　　“你有！”
　　“没有！”
　　“有！”
　　“哎呀，我的好哥哥，我真没有~”
　　额……不要轻易招惹齐醉吟，他可是有杀手锏的人。
　　斗嘴归斗嘴，齐醉吟很快进入学习状态，手指碰到钢琴的那一刻，他立马收起嘻嘻哈哈的笑脸。
　　接触得越多，郦征越是觉得齐醉吟是个宝藏，小小的身体蕴含着大大的能量，总能不断给人惊喜。
　　郦征一走神，指尖不经意碰到齐醉吟。脑子短路的那一瞬，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电流沿着经络一直传递到心脏，心脏被猛烈地一击，紧接着，跳动的节奏开始错乱。
　　郦征死死盯着覆在齐醉吟手背的指尖，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开。
　　就在郦征内心慌乱无主的时候，齐醉吟笑着转过头，用无比纯真的眼神看着内心惊涛骇浪的郦征。
　　真是要命！
　　为了平复心情，郦征站起来走了几步，余光瞄到齐醉吟正摇头晃脑、沉醉无比的样子。
　　他不敢盯着他看，又忍不住想要盯着他看。
　　齐醉吟闭着眼，欢快地敲打着琴键。
　　在郦征的印象中，初学都是枯燥的，练基本功哪来的这种愉悦感？
　　可齐醉吟就是这么神奇，这么简单的曲调，就被他弹出了交响曲的感觉。看他开心又陶醉的模样，郦征心里的惊涛骇浪渐渐变成了波光潋滟，心神荡漾。
　　不知不觉间，郦征感觉自己有些呼吸急促，口干舌燥。
　　如果这时他还意识不到自己有问题，那就是脑子真有问题了。
　　随着节奏的舒缓，郦征无力地闭上了眼，直认不讳不对，自欺欺人也不对。
　　一阵自嗨之后，齐醉吟陶醉地睁开眼，看着望向窗外的郦征，他开心地问：“是不是很嗨？有没有感受到我的激情？”
　　郦征抿着嘴笑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齐醉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里看得懂郦征那迷茫又惆怅的笑。
　　“我去叫老周过来。”郦征心里有点慌，想出去透透气。
　　门上有一块是玻璃的，郦征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周元夕，看得出了神。
　　周元夕余光看到他，过来开门的时候，郦征才忽然缓过神来。
　　“不会被我迷住了吧？”周元夕打开门，一脸自恋。
　　“过去一起吧。”
　　“这么快？你们练差不多了？”
　　郦征轻叹一声，当然不敢说自己现在不想和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只说：“他自己玩儿嗨了。”
　　周元夕“哦”一声，错身出来，好奇地将头探进隔壁门，想要看看他怎么个嗨法，“我去，行，我换这边来。”
　　郦征跟在周元夕背后进了门，周元夕一进去，便跟着齐醉吟的调调一起拉起了琴。
　　齐醉吟抬起头，嘴角扬起优美的弧线，小小的酒窝里仿佛深藏着一汪甘泉，只远远看着，便觉沁人心脾。
　　郦征抱着手臂，倚在墙边，嘴角噙着笑，静静地看着能把《小星星》和《欢乐颂》演奏得这么欢快的两个活宝。
　　不管齐醉吟怎么乱七八糟的发挥，周元夕总能天衣无缝地配合，让两种音色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而不显突兀。
　　郦征静静地看着，笑容渐渐就凝固了，自己以后还能和他们一般，心无旁骛的相处吗？
　　周元夕陪齐醉吟玩儿了半天，感受到了久违的乐趣，内心那个无拘无束、不走寻常路的小屁孩又回来了。
　　“来，玩玩儿。”周元夕转身冲郦征说。
　　郦征摇摇头，“我看你们玩儿。”
　　“来嘛，哥，我让你。”齐醉吟往凳子旁边挪了挪。
　　郦征抿着嘴摇摇头。
　　齐醉吟拍拍凳子，说：“快过来嘛，释放一下天性，别整天忧心忡忡的，你看我们多欢乐。”
　　郦征笑笑说：“你是傻子欢乐多。”
　　“嘿，你再说一遍！”齐醉吟佯装生气，瞪着郦征。
　　郦征也瞪瞪眼，“说了又咋地？”
　　“说了我就告你状，刚刚你说元夕哥坏话。”齐醉吟重重地哼一声。
　　“说我什么坏话？”周元夕歪头看着齐醉吟。
　　“哟，这是要拉帮结派了吗？”郦征高傲地瞥着齐醉吟，“啧啧，三个人四个小团体了吗？”
　　“才没有，你快过来，我命令你！”
　　郦征嗤笑一声，慢吞吞地坐到齐醉吟旁边去，加入了群魔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