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缚海》山顶拾叁

63、守望·阴阳相生

　　压缩到这种程度之后，敖晨霄已经不需要主动输入妖力了，这个旋涡正在自主地吸收幻境中的水属性元素。

　　一旁的白沐澜甚至觉得自己体内的水属性也在向着敖晨霄靠拢。

　　妖皇之后不再受属性的限制，但是每一个妖族都会选择一个最适合自己修炼的属性修炼，不过看敖晨霄的情况，他似乎只吸收两种元素。

　　只有这两种元素，这使得他体内的妖力格外凝练、格外纯粹，在使用时也会产生更大的威力。

　　很快，就只有拳头的二分之一大小了，这个大小的旋涡旋转的速度已经快到无法用肉眼来观察了，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另一旁的红色妖丹似乎是在抗拒这种完全相反的元素，旋转的速度更快了些，隐隐能看到妖丹内部的黑色旋涡。

　　两个旋涡在以一个更加奇怪的旋律旋转，似乎隐隐有了些共鸣。

　　但新的旋涡能量不够，旋转的速度还是有些慢，隐隐的共鸣很快就被打破了。

　　敖晨霄一鼓作气，接着压缩旋涡。

　　此时在他的体外已经有了很大的空气波动，连周围的空气也在跟着旋涡运转。

　　这时候的旋涡是极不稳定的，稍稍松懈就会把他吞噬了。

　　在一旁的白沐澜不敢封闭敖晨霄对周围的感知，因为敖晨霄体内的妖力肯定不够凝聚妖丹，他还需要不断地从外界吸收。

　　连白沐澜身上的妖力也在不断向着敖晨霄涌动，这时候，白沐澜就不得不控制自己的妖力，敖晨霄妖力纯粹，其他的妖力进入对敖晨霄的修炼有害无益。

　　这时候，漩涡已经被压缩到有正常妖丹大小了，隐隐有些实体化的趋势，旋转速度几乎同频了之后，另一枚妖丹就像是见到了多年没有见过的老朋友一样连忙乐呵呵地去迎合，很快，两个旋涡就彻底同频了。

　　他们的每一次碰撞，都会产生一个新的小旋涡，产生庞大的威力。

　　这是最后一步了，敖晨霄甚至都不敢再呼一口气，他将两枚妖丹产生的妖力移动到全身各处，这时候，他身上的妖力又有了要暴乱的趋势，吞噬一切的旋涡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用妖力护着自己的经脉，保持体内妖力的运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敖晨霄的体内，无数的小旋涡不停旋转，吸收天地灵气，为敖晨霄提供源源不断的妖力。

　　丹田处的那两枚妖丹旋转着，碰撞着，以一种更诡异的频率运转。

　　敖晨霄长舒一口气，成功了。

　　他睁开双色的眼眸看着白沐澜，说道“好了，多谢师傅傅。”随后又对着白沐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听到这话，白沐澜垂眸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他什么都没有帮到的。

　　坦白说，他没有看明白敖晨霄到底是在做什么，凝聚妖丹都是在体外凝聚的，哪里有像敖晨霄这样的直接就在体内解决了问题，难道是因为对他还不够信任吗？

　　而且，他能感觉到，敖晨霄体内并不是妖力的运转，而是碰撞，一种可以说是凌厉的碰撞。

　　白沐澜这样的表情敖晨霄当然看在眼里，敖晨霄双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改为跪坐在床上，笑眯眯地对着白沐澜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道“师傅傅，你的额头和我靠到一起，我让你感受一下。”

　　听到这话，白沐澜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敖晨霄是要做什么，心中的不安让他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了起来，可是转念一想，敖晨霄就一个小孩子，他的心里能有什么想法。

　　这么一想，白沐澜心里这道坎就过去了，他凑上前去和敖晨霄的额头靠在了一起。

　　他感觉到了，敖晨霄体内两枚完全相反的妖丹正相互碰撞，相互摩擦着，红蓝的妖力就像是澎湃的江河一样汹涌。

　　【师傅傅，我有能力保护你。】

　　敖晨霄突然开口，说这话时，那江河稍稍波动了一下，翻卷出美丽的浪花。

　　白沐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情绪微动，回应道

　　【江河之外亦有更广阔的海洋。】

　　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白沐澜移开自己的额头，轻轻地皱了皱眉，刚刚的场景过分眼花缭乱，他现在眼前都还有些隐约的影子。

　　不等白沐澜恢复过来，敖晨霄双手握住白沐澜的一只手，可以说是深情地开口“师傅傅，你跟我吧，离开北御。”这样的话从一个外表看上去还没有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莫名地违和。

　　“晨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白沐澜抽出自己的手，却意外地发现敖晨霄握得很紧，但是他一抽就可以抽开，他抬手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

　　他头疼敖晨霄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这次都算是好的了。

　　先前叫嚣给他生崽子的时候才是吓人。

　　“我知道。”敖晨霄握拳置于胸口，眼眸都是发着光的，他想要救出这个已经沉入深渊的妖，尽他自己最大的努力。

　　白沐澜摇摇头，感觉更加头疼了，妖族执拗，半分也听不进去劝，他也是真的没办法“你才多大……哪里懂得爱是什么……”他这话说出口，这才发现，面前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小孩已经有百岁了，在他的眼里，恐怕自己才是小孩。

　　“我懂。”敖晨霄当即回答。

　　“那你爱我？”白沐澜微微叹了口气，他就不该答应留下，他向来讨厌处理这些麻烦的事情，小野猫早就已经带走了他全部的爱意，不论是谁，他都不会也不可能动心。

　　他已经不敢再那样交付自己的真心了。

　　“不爱。”敖晨霄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听到这话，白沐澜葡萄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不等他问出自己的疑惑，敖晨霄就已经开口了，依旧是那样坚定的语气“但我知道你不想跟北御，我可以带你离开。”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知道狐族忠贞，我发誓，如果和你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再对其他的妖有半分感情。”

　　狐族向来一夫一妻制，但龙族不同，龙族一夫多妻，甚至在不知道的地方会有许多情人，这些对于龙族都是很常见的情况。

　　敖晨霄竟然愿意为了白沐澜改变，这是何等情谊啊！

　　敖晨霄活了百年，他们龙族身体成长缓慢，灵魂成长更是同样的缓慢，他的心智确实也不过不到十岁的孩子的那样，但是，连一个孩子都能看出来白沐澜的不愿意跟北御，更是想用自己的方法救出白沐澜。

　　他想要让自己的恩人脱离泥潭，远离深渊。

　　他早已在深渊之上徘徊了良久。

　　“晨霄……不……”白沐澜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来，敖晨霄就已经扑到他的怀里了，压到了逆鳞，敖晨霄轻微地皱了下眉，身体在轻微地颤抖，逆鳞和心脏相连，那太痛了些，他不顾自己的疼痛开口“师傅傅，你要是嫌我小，可以等我……过些年，等我长大，我……”

　　心脏被压迫的感觉太痛苦了，敖晨霄呼吸不上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完，险些晕厥过去。

　　白沐澜被吓了一跳，连忙推开敖晨霄，看着正在大口喘气的敖晨霄，他有些慌了。

　　他怎么做都不是，更是着急到无地自容。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怎么会？

　　敖晨霄嘴唇泛着白，渐渐喘息着缓了过来，他扯开自己的上衣领口，给白沐澜看左胸上那块月牙状的绿色鳞片，那块鳞片微微有些渗血，他开口说道“师傅不用担心，只是刚刚压到了逆鳞。”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感觉，敖晨霄嘴唇很快就恢复了血色，他笑着开口“没事的，不是很痛。”

　　白沐澜皱着眉头，那表情看上去比哭了都难看，他抿着嘴唇，犹豫了好久之后，开口“晨霄你……小心一些。”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也就不是能说什么好话的妖，这都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关心的话。

　　龙族身上的逆鳞有且只有一片，触之必怒，拔之必死。

　　逆鳞和心脏相连，稍稍的触碰就会压迫到心脏。

　　敖晨霄竟然为了一个和白沐澜的拥抱都不顾自己的死活了！

　　白沐澜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他抬起手来，犹豫了片刻之后拍了拍敖晨霄的肩膀，说道“晨霄，你不必这样的。”

　　龙族不需要拥抱。

　　那一个拥抱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敖晨霄的小手握住白沐澜的手腕，笑着开口“师傅傅，你想要摸一下吗？”

　　听到这话，白沐澜狭长的狐眼都瞪圆了，他要抽出自己的手来，但却发现这崽子的手劲大得离谱，任他怎么样都纹丝不动。

　　“师傅，你别乱动，不会疼。”敖晨霄开口，他的手稍稍松了些，握着白沐澜的手轻轻地放到那片逆鳞上。

　　白沐澜的手指都在颤抖，他的脑子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已经变得空白了。

　　那片薄薄的逆鳞连着心脏，接触时就像是在抚摸心脏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