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缚海》山顶拾叁

64、沉淀·难言的情义

　　白沐澜的大脑都变成了一片空白，脑海里仅剩的，也就只有那近乎接触到心脏的心跳，每一下都顺着指尖传递到他的脑海中，直击心灵。

　　敖晨霄松开白沐澜的手腕，默默地拢好自己的衣服，开口说道“师傅傅，怎么样？”虽然到现在心脏都还隐隐作痛，但是他可没有后悔。

　　“啊……”这时候，脑子都慢了半拍的白沐澜这才反应了过来，他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沉默了片刻之后回答“你……”可是话到一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沐澜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刻意地转了话题，但是他的目光却在时不时地看向敖晨霄的胸口，那可能是敖晨霄唯一的弱点了，敖晨霄就这么告诉了他，这让他这么办……现在的他，已经担不起任何一只妖的情谊了，不论是什么样的情谊“晨霄，你的龙角还可以修复吗？”

　　敖晨霄摇摇头，眼眸中也是闪过了悲伤的神色“不能。”龙角其实就是外凸的骨头，但这不同于其他的骨头，这种是无法恢复的。

　　白沐澜想了想，他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先前熬制好的植物胶，用妖力加热软了之后就可以使用了，他在龙角的末端抹上植物胶，随后拿出半截龙角，给敖晨霄把龙角安了回去，严丝合缝，他似乎很满意，狭长的狐眼中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再取出两条红色的发带，用其中一条给敖晨霄把龙角断掉的地方缠好了，还在末端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另一边好着的也如法炮制。

　　白沐澜从小自己生活，对于这些都是非常熟悉的，系的非常完美，还很好看。

　　他们靠得很近，敖晨霄都能闻得到白沐澜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更明显的就是北御的味道，敖晨霄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能救他。

　　“好了，这样就看不出来了。”白沐澜微微一笑开口，他似乎很久不笑了，久到他都不记得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

　　白沐澜不是木头，谁对他好，他分得清清楚楚，只是晨霄的情谊太重了，真的太重了，重到他都没有勇气去拿起。

　　他在十七岁的那年，失去了所有的幻想，丧失了全部的骄傲。

　　敖晨霄当然是格外惊喜，对他来说，龙角断了就断了，不过就是难看点，也没什么的，但是白沐澜竟然用一种更加巧妙的方式帮他修复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激动到双手握住白沐澜的手，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此时看上去，百岁的他竟然比白沐澜更像孩子。

　　有的人，他可能一辈子都是个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还有的人，曾经是个孩子。

　　……

　　安顿好敖晨霄之后，白沐澜就出去了，他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默默叹息，无量宫没有任何损伤，这多亏了敖晨霄，他不过是年少时随手做的一件好事，没想到却让那孩子记了那么久。

　　他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刚出门，他就看到了倚靠在一旁的北御，北御原本就满是厉色的眉宇间此刻更显戾气，他不咸不淡地开口“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白沐澜的错觉，他觉得北御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开心。

　　很显然，北御当时就没有离开，一直等白沐澜等到现在，他们妖族听力绝佳，北御肯定把敖晨霄说的这些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他早知道那崽子对他的小狐狸有想法，但想不到竟然都这么明显了，虽然他和白沐澜本来也就不谈感情，只是一些利益上的交流，你情我愿，可是一想到以后每次和小狐狸做的时候，小狐狸的身上都会是满身那崽子的味道，他就觉得很气，浑身膈应的慌。

　　白沐澜也知道北御大抵是把这些话都给听到了，他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他可以惹任何人生气，但唯独不能让北御生气，既是因为他没有机会，这也是他和北御的……交易吧。

　　他几步走到北御的面前，脸上犹豫的神色一览无余，又仿佛是下了多大的决心那样，片刻后，搂住北御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他这样算是讨好的模样让北御有些烦躁，他记得印象中那只小狐狸从来都不会主动的才对，又怎么可能……他觉得面前这只狐狸跟他印象里那只狐狸没有办法重合了，他感觉烦躁，也不管正在耐心地吻他的白沐澜，非常粗暴地一把推开了白沐澜，面色不耐“你做什么？”

　　“我……”白沐澜被北御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狭长的狐眼都瞪圆了，随后又是一阵心酸，他的眼圈已经红了彻底，是因为北御已经厌倦了吗？他大大的狐耳的耳尖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半点也不敢再靠近。

　　北御稍缓了一下，看到白沐澜这样害怕的表情，也意识到是自己吓到这小狐狸了，他向前几步，和小狐狸面对面站着，身为雄性，北御可以给所有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一种近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伸手扣住小狐狸的下巴，使的劲太大了些，小狐狸的身体都在颤抖，北御静静地看了白沐澜的脸片刻，他的满是厉色的眼眸中的戾气稍稍缓解了些许，开口“我不会在乎你跟什么人还是妖的做，但是你最好在接触我的时候身上不要有别的东西的味道，我会杀了你。”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威胁。

　　白沐澜被北御捏疼了，他葡萄色的眼眸中浸满了泪水，说是生理性的泪水也不正确，因为他真的觉得很委屈，委屈到想哭，想要大哭一场，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还主动去迎合，可是，下定决心的一次主动，甚至可以说是讨好，换来的却是暴力的对待。

　　白沐澜有洁癖啊，其他人碰一下都感觉难受，他怎么可能……

　　他们狐狸最是忠贞，认定谁就是谁，可是，似乎在北御的字典里，没有“忠贞”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