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潜伏》饭宝六

19、18 可疑

　　最后这件事还是被远在万里之外的陆铭初知道了。

　　一个下午，赤霄累死累活哄了闪电吃饭，然后把闪电隔离在用餐区开始打扫马厩卫生。马厩很大，对一匹马来说算得上豪华了。就是苦了赤霄，即使两匹马都爱干净，马厩里还是免不了臭味，赤霄用两团棉花堵住鼻孔，从下午两点一直干到太阳落山。

　　他趁闪电吃饭的时候偷偷摸它的脑袋，今天的草里加了料，一种马喜欢的健康药粉，闪电边吃甩着上嘴唇喷气，一副好吃得不得了的样子。只有这种时候它才会甘心被人类抚摸脑袋。

　　喂完闪电，赤霄又去伺候雷鸣。雷鸣的脾气比闪电还差，吃着健康药粉也不让人摸，马蹄子蓄势待发，只等赤霄伸出图谋不轨的爪子，它就一脚将他踹飞。

　　没关系。还OK。最起码没有养猪，事情还没到很糟糕的地步。

　　赤霄开着老爷车慢悠悠地回家。

　　走了没几步，通讯器响了。

　　“叮咚”一声，就响在赤霄脑海里。

　　他打开一看，居然是“老爷”的：“听说你最近干坏事了？”

　　赤霄的脊背唰地一下就挺直了。

　　他知道了？谁告的密？太过分了。这种事情他们机器人内部私下解决就是了，何必闹到人类那里去。人类法官……一向都很偏袒！

　　赤霄让漏风的老爷车拉着在田野里兜了几圈，很快就冷静下来了。首先，这事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二蛋不能乱吃东西；其次，二蛋没有大碍，只是换了个燃料桶……呃，这事要放到人类身上，就是摘除胃袋、替换人工胃袋的手术，其实，还是挺严重的哈。

　　赤霄到底还是心虚，没敢直接承认，而是先采用迂回之术：“哇，主人，您不是在打仗吗？怎么有空跟我聊天。”

　　主人：“休战中。”

　　赤霄跟他聊了起来：“哇，居然还能这样。那主人你现在在哪里？”

　　主人：“在基地，休整。”

　　赤霄：“你们打仗中还能聊天呀？不会分心嘛。”

　　主人：“战区特权。通讯只能连接到云帆星系。”

　　赤霄的眉毛皱了起来。这就是说，他们的通话很可能被军方实时监控，而且云帆星系的通讯站也是用的军方的。这样一来，他使用“网络隧道”跟组织联系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哦。”赤霄内心一阵哀伤，表面却故作坚强，“真好，那主人就能经常跟我聊天了。”

　　悲伤过度，他并没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主人：“跟你聊什么？”

　　赤霄：“聊聊你们的作战计划。”

　　主人：“？”

　　赤霄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补救：“这样我就能在主人上战场的时候向上帝祈祷，让您一定平安归来了。”

　　主人：“上帝？你信教？还信这么小众的。”

　　赤霄慌了一秒钟，仅仅只是一秒钟：“不，我是个无宗教人士，我只是……举个例子，并不一定向上帝祈祷，向菩萨、向神仙、向老天爷祈祷都是一样的。”

　　主人：“回到上一个话题。听管家说你最近干了不少坏事。”

　　不少？没搞错吧，顶多就是害二蛋换了个胃，他还干过什么？赤霄在心里抱怨管家污蔑他，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让他产生危机感了，心机！

　　赤霄说：“我没有。主人，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都在好好干活，没有偷懒。”

　　主人：“是吗。”

　　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跳出来：

　　“你抓农场里的兔子去烤兔肉吃。”

　　“偷看涩情影片。”

　　“自己喝酒，还带二蛋大毛一起喝。”

　　“你偷骑我的马。”

　　“不听管家的话。”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苍天啊！赤霄觉得自己真的是冤枉透了，这里面起码有三条是他有贼心没贼胆去做的，谁未经他的允许把他的罪名给坐实了的？过分！太过分了！

　　赤霄一条一条地辩解：

　　“首先，我没有吃兔子。我只是在跟它玩而已，管家看到就认为我想抓兔子去烤……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其实只是作案未遂而已。兔子身上有定位器，管家检测到兔子的移动轨迹不寻常后就立即赶了过来，亲耳听见赤霄对着兔子说：“这么白的兔子，烤出来一定很好吃吧。”

　　“其次，我没有‘偷看’涩情影片，我是基于自我提升的目的，才去学习，去观摩的——AI要学习训练这件事您是知道的吧？只不过我拟人化程度比较高，所以没采用数据读取的方式，而是跟人类一样直接观看……”

　　——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好学！积极！向上！进取！而已。

　　“另外，关于喝酒。”赤霄承认他不想装了，爱喝酒怎么了，机器人不可以有这样的设定吗？他当间谍当得这么窝囊，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了，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实不相瞒，自从上次主人您给我喝过一次‘伏特加’之后，我就深深爱上了喝酒的滋味，很喜欢，想再喝，所以就去了。至于二蛋，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说他能喝牛奶，我不知道那是牛奶味的燃料，所以就误以为他跟我一样有可以消化的胃袋……出了这种事我也很愧疚的，觉得对不起二蛋，TVT。希望二蛋能原谅我，也希望主人您不要误会我。”

　　——随机应变，杀手的基本功罢了，不值一提，尚有进步的空间。

　　“还有，什么叫偷骑您的马？您那两匹马脾气那么坏，我每次一靠近就要被甩两管大鼻涕，更不要提时不时的马蹄子威胁，我哪里来的胆子骑他们？”

　　——驯服一匹马最重要的是耐心，区区两管鼻涕怎么了，就是马往他身上撒尿他都可以接受，只要马肯让他骑着去草原驰骋，那他愿意暂时放下对联邦的仇恨，成为陆铭初最忠心的家人（扩写：家用机器人）——一秒钟，不能再多了。

　　“最后，我很听管家的话，不明白他为什么说我不听话，他不是可以直接对我们发出控制指令吗？我不听他的话可是会被直接关机的。”

　　——感受到了吗，很深的怨念。

　　陆铭初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一个可怜的机器人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赤霄等了一会儿，心想难道是紧急集合了？要不直接回家吧，饿死了，忙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吃上饭，不知道管家晚上做了什么菜……

　　赤霄启动老爷车，刚走没两步，通讯器又响了。

　　主人：“真可爱。”

　　赤霄：“谢谢夸奖。?(? ???ω??? ?)?”

　　主人：“既然管家管不住你，以后就向我汇报工作吧。”

　　赤霄：“啊？”

　　以他一个杀手的敏锐，直觉这事肯定不简单。难道是管家发现了他形迹可疑？知道了他会借巡视农场的机会勘察地形？察觉了他在不经意中策划逃跑的路线？

　　但是，亲爱的管家，这里是军方的地盘，就算我逃出了农场，要搭哪一班飞船离境呢？这可是在交战区，我就是插上了翅膀也难逃啊。

　　赤霄叹了一口气，几乎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主人，你还在怀疑我吗？怀疑我来路不明，身上安装了监听设备。”

　　主人：“为什么这样想。”

　　赤霄：“直觉。”

　　主人：“机器人也有这东西？”

　　赤霄：“有。程序碎片，应该算我的直觉。”

　　主人：“你确实挺可疑的。”

　　看吧！他就知道！赤霄哼一声，说：“我通过了两次防监听测试，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吗？”

　　主人：“你不像一个机器人，像个真正的人类。”

　　赤霄：“因为我安装了现今世上最先进的仿生人芯片，可以做到百分百模拟人类思维。”

　　主人：“不予置评。”

　　赤霄：“臣妾冤枉。”

　　主人：“你喜欢喝酒？因为你喝醉了会开启某种特殊功能？”

　　赤霄默了一秒钟，回忆起当初说明书上的那段话，酒量差，但是喝醉了会觉醒隐藏人格，变得格外粘人、喜欢撒娇、特别风X，换句话说，喝醉了就开启勾引模式了。

　　赤霄：“呀，主人原来喜欢这种，您什么时候回家？我们可以试试哟。害羞脸。”

　　主人：“没兴趣。”

　　切，假正经！赤霄冷笑一声，说：“虽然您总是表达对我没兴趣，但我的存在因为您才有意义。您或许不知道，我所有叛逆的行为都只是在引起您的注意。”

　　主人：“有趣。”

　　赤霄仿佛看到这样一个画面，霸道总裁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对他的男主角说：“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放到赤霄这里，就是：“机器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赤霄再接再厉：“另外，我的性格都是在跟您相处的过程中，根据您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随时调整的——变成您最喜欢的样子哦。例如，我判断您冷静、理智，深谋远虑，有着超乎寻常的高智商和高自制力，您的内心世界深邃而又孤独，需要一个理解您、关心您，能随时让您感觉到开心和放松的人来打开您的心房——所以我照着您喜欢的样子雕琢自己，这就是您所说的内部程序升级吧？”

　　赤霄说完，从头到尾又把这一大段文字读了一遍，简直是非常满意，我怎么就这样机智呢！

　　陆铭初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复。赤霄不由自得，小子，被我迷惑住了吧！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主人：“你做的这些努力我很肯定，也很感动，这样吧，给你一个接近我的机会。”

　　主人：“每天向我汇报你都干了些什么。”

　　主人：“不要让我发现你在撒谎哦。”

　　主人：“后果很严重。”

　　“……”小问题，没关系，还OK。反正他都已经被管家全面监视了，还在乎一个陆铭初？就当成是工作吧，无非就是这工作繁琐了一点而已。

　　赤霄说：“好的呢，主人，每天跟你聊聊天，也可以稍稍缓解我对您的思念之苦。”

　　主人：“苦？我看你每天过得都挺开心的。”

　　赤霄：“那只是表面而已。如果您能深入我的程序之海，就知道我有多孤单寂寞了。”

　　主人：“你刚刚说你为我量身定做了一个全新的‘你’，介绍一下这个你的特点。”

　　赤霄借机为自己所有可疑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现在这个我聪明，友好，偶尔有点小怪癖；我喜欢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情来吸引主人的注意力，尽管外表看来有点古怪，但这都是贴合您好奇心强、疑心重的特点，我喜欢主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这样您才能发现我身上的优点，知道我绝对可以做一个百分百的完美伴侣。”

　　主人：“好吧。现在开始汇报你一天的工作。”

　　主人：“还有生活。”

　　主人：“你现在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