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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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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佞!课后作业的名人分析你要写谁?跟我一起写不琢玉吧!”学生时代的安子白三步并两步跟上大长腿祁佞邪,活力满满地问。
他发育比较晚,才堪堪到祁佞邪下颚,但是却很喜欢勾住后者脖子将他压下来,而祁佞邪呢,则笑眯眯地给他一个过肩摔,再骑他身上挑衅着拍两下发小的脸蛋——动作很轻,侮辱极强,毕竟安子白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没打过世家公子哥,这是能说的吗?
不过这次祁佞邪正好腋下夹着篮球,掰不动他,也就随他去了:“不写,你要写不琢玉找凤九罗去,她最近追不琢玉不也跟个颠婆似的嘛。”
“有品啊有品,我们不琢玉值得啊!星际第一机械师,机械领域的无冕之王,未来赛博朋克文化的开创者,酷——!”
看着跟恋爱脑上头样的安子白,祁佞邪满意地开始泼冷水:“真遗憾呢,凤九罗上节课刚刚邀请我去和她写青浮盈,她抛弃了你的不琢玉呢。”
安子白发出不可置信的哀嚎:“她怎么能这样啊!九罗身为机械师不应该最推崇不琢玉的吗?她推青浮盈干嘛?这不是医学生考前该拜的吗?弃械从医啊她?!”
“有没有种可能,”祁佞邪将自己半长不短的侧麻花头发一甩甩到激动的安子白脸上,“我们写的是分析作业,不是应援小作文?你写不琢玉能写什么?他才出现几年?你是知道他的长相还是了解他的过去?这些都别提,你们玉石连蒸煮的性别都不知道呢,叫geigei还是ziza都要吵上两吵~”
安子白无言以对,但是嘴硬:“出道……呸,出名没几年怎么了?神秘主义怎么了?不琢玉靠的是实力,目前机械领域他就是没有对手,小爷我爱他的技术好吧,你们写青浮盈肯定也是写她的医术啊,不然写她有多么蛇蝎心肠表里不一狡黠顽劣黑心狐狸吗?”
没有小孩不害怕惨白惨白的医师怪阿姨,安子白从小被青浮盈手臂粗的针头扎屁股的宣言恐吓到大,即使后来青浮盈不太在军层也没有好转,提起童年阴影他还是忍不住颤栗一下,差点绊倒,幸亏祁佞邪揪住他衣领,冒着勒死发小的风险扶了一把。
“我录下来了,你等着青浮盈给你和安上将脑子上都缝上几针吧,”祁佞邪松开手,轻轻抚平安子白皱巴巴的衣领,欠兮兮的笑容可掬,“而且,谁说我写的是青浮盈了,青浮盈都快被写烂了。”
每次祁佞邪的威胁都不放耳朵里的安子白刚刚站正,又好奇地贴过去问:“那你写谁啊?”
祁佞邪:“布兰文。”
安子白脸瞬间垮下来:“切,布兰文不是更是写的稀巴烂了,星网上随便搜一搜,正经的,不正经的,官方的,同人的,清水的,有颜色……额,反正就是很多了,老师肯定不会给你高分的,你写他讨不到一点好的。”
祁佞邪摸着下巴道:“还是有点的,至少布兰文已经死了,不会因为一篇分析千里迢迢杀到我面前给我两嘴巴子,但是按照不琢玉的性子还真说不好呢。”
那可是会因为星网上一句“小辈轻狂,胆敢自称第一”而去机械师协会总部踢馆五位九级机械师的狠人。
一顿操作猛如虎,第一机械师之位,从此易主。
“而且我觉得布兰文能挖的地方还有很多啊,他和不琢玉说实话,我个人认为有点像,都是很极端的神秘主义。”
安子白检索到关键词“不琢玉”,道:“第一哈,给我们不琢玉正个名,他不极端,只是不想生活受到打扰;第二,布兰文还神秘主义啊?他和不琢玉一点都不一样好吧,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人类异族混战的时候上街口罩都不带一个,而且性格形成啊理念思路什么的,星网上都分析透了。”
祁佞邪扫了眼安子白,莫名其妙笑了下:“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你骂不琢玉偷鸡摸狗呢。”
“只是一种感觉,感觉我们了解的布兰文是布兰文想要我们了解的,他的很多行为与决策,看上去好像是很有逻辑的能分析的,但是……”祁佞邪停顿片刻,接着道,“就好像,他就是想让我们以为他干这个事是为了这个目的,其实他也确实是为了这个目的。”
“停停停,你给我听晕了都。”安子白做停止手势,面色扭曲。
祁佞邪:“安子白,你说他是预言家吗?”
安子白困惑歪头:“啊?什么意思?你是说异族那个凤毛麟角的返祖异能力吗?”
“嗯……”祁佞邪像是完全陷入自己的思考,喃喃自语,“如果他的一切行为,是看到结果反推的过程的话,那就合理……”
“不可能,布兰文没有返祖能力,”安子白斩钉截铁,他舅舅他还能不了解吗?
说的时候没想太多,但是当他对上祁佞邪酒红色眼睛时才想起来自己着实太果断了,毕竟布兰文和他的关系是上一辈的秘密,于是连忙找补:“我是说……额,布兰文在混战的时候发表那么多次演讲鼓动,如果他真是预言家的话,他早亮出身份牌不是更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慕白佳战役’后不知道多少人想推是返祖能力者的二把手取代布兰文地位,要是布兰文真是什么返祖能力者,也不至于搞的那么狼狈啥的。”
他舅舅真不是!这个他真的可以保证!他妈妈当年在新视野联盟中可是专门负责检测返祖血脉的人!
安子白:“到底是什么让你想到预言家的啊??”
说话间,安子白竟然追着祁佞邪来到篮球场,要知道作为军层第一游手好闲的懒惰大少爷,安子白从来不碰体育相关。
一个轻巧的起跳压腕,漂亮的抛物线和利索的空心边缘三分赢得刹那掌声,落地的祁佞邪脸还在耀眼的逆光下看不清,但是声音干净明亮:“大概是最近狼人杀玩多了吧,一心专找预言家了。”
……
伦米约第一医院的来历很特殊,它是人类异族共和国成立后第一个由人类协助异族修建的建筑。
人类的风水学在修建过程中被广泛借鉴。
瑶种为了建医院,特地挖空一座矮山,特地将战争中死去的尸骨埋葬在此,嫌不够还特地从祖坟中刨出一些迁过来。
因为人类说墓地风水比较好,避风避水,藏风聚气,辟邪纳吉,但是伦米约没有,于是他们人为造就一块来满足。
“还真给他们建明白了,”月色之下,大衣灌风的白发少年站在高他半个头的横瞳青年身边,打量着暮色中灯火通明的钢筋铁瓦,道,“阴上加阴,我当年就说要是医院倒闭还可以当鬼屋景点,挺好的。”
这么说太夸张,毕竟远处蜿蜒而来的盏盏街灯和高楼宝石般的灯火还是人气十足的,伦米约虽然在白嘉金嘴里被归类于基层治理治不明白的“零元购”地带,但是以旅游和医学闻名星际的它,再缺人也却不到伦米约第一医院去。
清风席面,盛夏上仍然凉兮兮的,不远处郁郁葱葱的森林在夜间滤镜下也显得张牙舞爪,站在医院前的街道口还可以隐约瞧见伦米约环心半金半银的光泽——是地标金银树繁茂的枝叶。
被带着满伦米约遛弯的路上,安子白对白嘉金压马路的行为目的依旧一脑门糊涂,乖乖跟着完全出自对后者的信任以及对复生者脱离社会三十来年的宽容,但是这会儿人堵医院门口,他也终于面露嫌恶和疑惑,问道:“小舅舅,我们来医院是?”
“别堵着。”白嘉金拉了一把人高马大的外甥,冲后面的女孩子们示意先走,在女孩子们亮晶晶又古古怪怪的目光中绕开。
安子白不住回头,挤眉弄眼:“小舅舅,那个粉头发的女孩子说你好可爱。”
刚刚聚堆的女孩子一眼珅种,个子比安子白还高,少年时期的白嘉金在她们面前确实小巧玲珑。
“你个子还没女孩子高,反省反省,我在你这个年纪可不用仰着头看人家姑娘哈。”
他们离人来人往的总部越来越远,穿过小小一片树林,暮色逐渐压过灯火,诡谲气氛悄声缠上树影。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也便看见尽头。
豁然开朗,尽头是废墟,范围甚至比树林占地还小,估计只有一栋三层高的楼坍塌导致,烧痕下墙体脆弱如纸,一触即碎,满地黑灰,阴影下扭曲的轮廓,似乎还能隐约嗅见空气中残留的烧焦塑胶气味。
是伦米约第一医院孔雀蓝街道精神病分部。
官方名称:不明原因失火的精神科疗养院。
民间雅称:神经病暴动放火的精神病院。
安子白张口就是:“那个被烧的体无完肤的疯人院?”
白嘉金严谨纠正:“是被我物理超度的压根没有病人的鬼屋。”
“当年瑶种提交的策划中伦米约第一医院规划根本没有什么精神病院,我暂且就当是自己落后于你们现代孩子的精神状态,让伦米约那群医生觉得这个精神病院分部非搞不可,那么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精神病院里面既没有病人也没有护士,只有一摞一摞的——”说到这里,白嘉金短暂停下,拉扯安子白停在灌木丛边。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不远处的坍塌物上,却高傲地用下巴点了点茂盛的灌木:“有东西,翻。”
听剧透的安子白被吊着胃口蹲下身去,边嫌弃拨弄,边嘟嘟喃喃:“阿佞和您都是少爷命,都喜欢指使我干活,小爷我也是大少爷好不……挖槽!!”
在安子白一惊一乍一屁股坐到泥地上之前,看上去对着废墟发呆的白嘉金跟早有所料般,抬起长腿一脚踩在往后倒的安子白背上,给他一个支柱勉强拯救了裤子。
代价是衣服背上那一个赤裸裸,鲜明,独特的泥脚印。
晚风掀起大衣衣角,白嘉金脱下外套亲热地给受了惊吓的小外甥披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道:“不怕,一些寄生虫罢了。”
他口中的一些寄生虫外形黏滑富有弹性,软体无须,密密麻麻叠在几个半人高的破口茧状物上,全身乌黑,只有头部雪白,软塌塌地像蜗牛,最奇特的是这些寄生虫雪白的头部上竟然长着类似七老八十老人皱巴巴的脸,似乎还有听力存在,感受到安子白翻灌木的动静后悉数缓慢扬起“脸”,不计其数的“小白老人脸”欢迎仪式般给安子白一个突脸效果。
都说什么东西等比缩小后都会变得可爱,“小白脸们”可不可爱安子白不知道,但是所有软趴趴的恶心东西在他的字典中都不可能和可爱沾边。
安子白脸色介于崩溃和“舅舅你怎么这样”之间,指着密集恐惧症勿看的“小白脸”数量,冲明显看热闹的白嘉金发出委屈猫猫头的声音:“不是?这是?啊?”
白嘉金冷静按下他的手,扫了眼坍塌建筑,道:“被关押在精神病院的病人be like。”
安子白秒懂,难以置信:“他们拿着政府派发的钱去修养殖场?”
而且,少说三十多年都还没人发现。
伦米约上层和基层干什么吃的?帝星下派的视察员又是被谁买通了啊?
“不要对伦米约管理存有任何希望这句话含金量还在上升呢亲。”白嘉金早习惯在伦米约发现任何不合常理东西这件事,轻轻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幽蓝的光开始在虫茧周围弥漫,转眼间虫连同茧便像被装入袋子样捆扎好,“在伦米约只要你不去砍金银树,就是把第一医院炸了,那群世家指不定都懒得见你一面,当然,记得赔钱哈。”
安子白自觉收袋入空间钮:“太夸张了吧。”
白嘉金困惑地扫了眼他:“我以为你为了找祁佞邪应该在伦米约待了很久来着?”这么不了解伦米约?
但还没等安子白解释,白嘉金又自己想通了:“看来你爹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私下还是派了不少人跟着你的,别如临大敌四处张望了‘屋中金’的时候他们就跟丢了,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回去跟你爹打小报告了。”
边说着,白嘉金边在坍塌建筑徘徊,嘴上轻松聊天,视线左右滑动,像是要将每一块砖瓦分解剥离,在找着什么。
“安……上将这两周都在特殊营,他们找不到人的,等他出来我就躲到卡沃金去,看他怎么打我。”安子白也不关心白嘉金巡视的行为有什么目的,反正小舅舅总有小舅舅的道理,默默当个解闷的聊天对象。
和小时候一样有眼力见,难怪布兰文哪怕开会也喜欢抱着他。
即使被莫名其妙的大火烧塌,伦米约依旧没有派任何监守或者调查,一方面是他们作风如此,一方面很难说不是因为这个“精神病院”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们真的不知道吗?白嘉金突兀停下脚步。
安子白一扫丰富的面部表情,肃穆地不像本人,他凑到白嘉金耳边压低音量道:“小舅舅,你听到了吗?”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