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迷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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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前，心里还像浸泡在蜜里，陈度的笑，颤抖的睫毛，温热的手心都还历历在目，脑海里装满了陈度的身影。
与陈度待在一起的日子太过惬意，有时像是我编织出的一场美丽又虚幻的梦境，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将我拉回现实。
章颜和许志鹏都象征着现实。
我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伸手碰上房间门的那一刻还是被章颜开口叫住。
“许诺。”
我刚抬起的手又放下，转过身看着不远处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合，白雾从中溢散出来。
章颜长得很漂亮，岁月流逝没有收回她的容貌，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别有的韵味。她漂亮到带了攻击性，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引得更多人想征服。
我无心欣赏她精致艳丽的妆容，不用想也是化给别的男人看的。
“什么事。”我平淡的看她。
“妈妈回来了，你怎么这么冷淡？”章颜站起身，一双美眸眯了眯，踩着高跟鞋朝我走过来。
高跟鞋踩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心里一沉，下意识觉得反常。
我的背贴住身后冰冷的门，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你说你爸也真是的，怎么总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出了事怎么办？”章颜笑着看我。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心想你们不回来就不会有事。
“昨天回家里，你怎么突然走了？”章颜轻声问，“我看到有个男孩来接你，是你朋友？”
心下一惊，我很厌恶从她嘴里提及跟陈度有关的一切，甚至觉得这是种对他的玷污。
她看到陈度了，她会怎么做？去找陈度吗，还是去调查他，让我们断绝关系。
后者应该不可能，她才懒得处理我的人际关系，她应该巴不得我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最好同流合污，变成所有人最厌恶的那类人。
我冷淡的看她，说:“和你有关系吗？”
她还是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交到好朋友了，妈妈为你高兴也不行吗？”
我不吭声，心中却只觉得好笑。
你除了会为我的狼狈拍手叫好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冷眼相待。
空气逐渐凝固，我们在无声中对峙着，谁也不让谁，她想从我眼中看出点什么，我只希望她能忘掉陈度的脸。
别记得陈度，别找他，行吗。
他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再成为他的负担了。
章颜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抬起来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仿佛在欣赏什么艺术品，还颇为满意的笑了笑:“你爸打的？”
我的手腕上没别的，除了割腕留下的痕迹外，只剩下往年不断叠加反复的伤口。
我早就知道，章颜和许志鹏没有心的，他们的人性似乎早就被泯灭了，残留在心中的除了仇恨就是阴暗。
他们失败的爱情需要找载体祭奠，于是我出生了，理所应当的成为了那个祭品，他们对这段失败感情的不满和愤懑，只能对我这个祭品发泄。
从我记事起，他们的争吵就没有断过。有段时间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甚至这段婚姻能坚持到有一个孩子。
原来孩子也可以不是爱情的结晶。
这个家分崩离析从许志鹏赌博开始，整天无所事事，烟酒不离，也是那时开始，章颜和他不断发生争吵。
章颜长得漂亮，年轻时的追求者没少过，她陷入和许志鹏的热恋后变得格外沉溺，那些上门的追求者她一一拒绝，没给过任何人机会，她曾经也以为自己和许志鹏能走到最后，以为自己是那个例外。
婚后抵不过那些莺莺燕燕，许志鹏厌了腻了，找各种借口夜不归宿，留章颜独自在深夜中辗转难眠。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许志鹏被章颜捉奸在床，章颜看着光着身子的男女，很平静，最后笑了，转身离开。
我是在他们热恋时有的，不曾想出生后这个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母感情破裂，许志鹏一事无成，章颜夜夜笙歌，混迹在各种风月场所。
我甚至想不通为什么章颜变成了这样，从别人嘴里听到她的过往，分明也光鲜亮丽，受人艳羡。
他们都需要这段婚姻巩固在家里的地位，所以依旧保持着形同虚设的婚姻关系，尽管结婚证已经如一纸空文。他们各过各的，时不时碰上面还是少不了争吵。
这个家的所有残破不堪我都见过，从恐惧到不适再到逐渐习惯，这个家破的窟窿太大了，到了没办法修补的程度。
也没人想去修补。
许志鹏和章颜不可能，小时候的我还冒出过这种荒谬的想法，被打多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就消失了。
破就破吧，最好再破的彻底一点。
我最极端的想法，就是所有人一起去死。
“这几个月表现的倒是不错，没割腕了吧？”章颜把割腕这种事说的格外轻松，美甲陷进我手腕的皮肤里。
我抽出手，冷冷的看着她。
“这么凶干嘛，妈妈不是在关心你吗？”章颜的眼神霎时变冷，轻轻拍拍我的脸，说:“你的命是我给的，没我的允许，谁准你死了？”
她的真面目也就是这样，前面的种种行为想必都是她对待外面男人锻炼出来的。
我拉下她的手腕:“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诺，掂量清楚你的位置，你什么样子，有人愿意接近只代表他愿意耍你。”章颜后退一步，抱着臂看我，轻嗤一声，“你不会真以为有人能喜欢你吧？”
“不可能的，许诺，越靠近你就越觉得你恶心，昨天那个男孩也一样。”
我不吭声，轻抿了下唇。
章颜又向前走一步，一只手摸我的脸，轻声说:“对了，马上入冬了，记得多穿衣服啊。”
我心里泛起一阵恶心，猛的扯下她的手，看着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出去，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我才终于能喘息。
我推开房门走进去，靠着门坐在地上，抱住膝盖把脑袋埋进去。
章颜为什么会回来？
她看到陈度的脸了吗？
会不会找陈度的麻烦？
陈度如果因为这个远离我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喘不过气，美好的事物来之不易，我不想这份美好如同过往云烟，风一吹就飘散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寂静的空间中，声音更加明显。
我拿出来一看，是陈度的消息。
点开对话框，原来在回来的路上他就给我发了很多条，一门心思思考章颜的目的，却忘了自己才得到的美好。
【陈度:太晚了，记得顺着路灯走。】
【陈度:许诺，我现在有点开心。】
【陈度:可能要失眠了。】
【陈度:你呢？】
刚刚发来的那一条在最下面。
【陈度:睡了吗？】
【许诺:没有。】
【陈度:也失眠了吗？】
【许诺:可能吧。】
刚刚和章颜对峙过后的心情实在不佳，我的情绪外化很严重，体现在字里行间。
我盯着对话框很久，陈度都没有再发来消息，正准备关了手机去洗澡，陈度突然发来了一段录音。
看了几秒，我点开那段录音，只有几十秒。
等了两秒，陈度好听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直抵我的心脏。
“不远不近的距 离我们并肩走，
若有似无的触碰谁偷偷脸红，
谁主动谁退缩谁隔岸观火，
不置可否 都怪我 没看懂 。”
没有任何配乐，静谧的环境下，陈度唱出的每一个字都不断敲打着我的心脏。
“你的眼神太闪躲心思猜不透走不出你心里的迷宫，
牵着你的手 向前又退后是我太心急还是又犯了错，
别戳破了沉默的背后 是暧昧或冲动 不敢琢磨。”
唱到这戛然而止，我默默点下收藏，退出去看见陈度的消息。
【陈度:答应你的唱歌。】
【陈度:歌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迷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