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言》予南

18、拥吻

　　陈度做简单的面味道也不错，我自小没太吃过家里做的饭，和陈度一起吃饭竟莫名吃出了家的感觉。

　　仿佛我们一起在这个房子里生活了很久，仿佛我们认识了很久，又仿佛我们相爱了很久。

　　但其实这一切都源自于我没来由的幻想。人生太空虚或许就会这样，幻想着一切遥不可及又虚幻的事物，家庭破碎后幻想着重组的那一天，可一地的玻璃渣不会消失，只会刺破皮肤，鲜血淋漓。深藏在心底的愿望彻底被许志鹏挖空，连带着心脏一起，于是开始幻想死亡，编织了一场看似可以解脱的梦境，被拖出浴缸的那一刻，梦也醒了。

　　像是我生来就与美好的事物有隔，每当我快要触碰到，生活就立刻给下重重一击，把我重新拉回现实。

　　每当我看向陈度的双眼，都觉得像一场梦，垂眼看着被衣袖遮住的手臂，下面是陈年斑驳的痕迹。

　　陈度也会是我给自己编织的一场梦吗。

　　如果是，我想我不会愿意再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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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么呢？”陈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吃个面很有感触吗？”
　　“没有。”我抬起头看他，“很好吃。”

　　陈度把我手中空了的碗拿过去，说:“那就好。”
　　“冷不冷？遥控器在那边，把空调开着。”陈度指了指沙发的方向。

　　我点点头，往沙发那边走，陈度转身去厨房洗碗。

　　开了空调后，热风慢慢溢散到整个空间，我坐在沙发上，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茶几的抽屉上。

　　拉开抽屉的一瞬间，满当当的盒装药映入眼帘，我顿了两秒，没来得及看清盒子上的字就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

　　“找到了吗？”

　　我立马把抽屉关上，心脏跳的快了两秒。

　　或许因为差点被陈度发现自己乱动了他的东西，又或许是因为发现陈度可能生了病。
　　我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脑子却逐渐变得不太清醒了。

　　陈度生病了？
　　什么病？
　　严重吗？

　　不会的……
　　会好的吧。
　　肯定会好的。

　　我不断在内心宽慰自己，陈度是很好的人，上天不会惩罚他的，只会不断地奖励他惊喜。

　　比如让陈度有一副好皮囊，比如让他拥有随便选择大学的好成绩，再比如让陈度可以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陈度坐在我身边时，给我递了杯水:“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接过那杯水，“陈度，我今天可以不回去吗？”

　　咚……咚……咚……

　　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我已经后悔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浮了？

　　我心虚的喝了口水，眼神往窗外瞟，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如果要回去，以陈度的性格肯定会直接送到家门口。

　　但是这好像也不是要谁在人家家里的理由……

　　我心虚的咽下那口温水:“还是算了……”
　　“怎么不可以？”陈度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都有钥匙了，想怎么样不都你说了算？”

　　我默默的又喝了几口水。

　　“就是没带衣服过来。”陈度顿了下，说:“穿我的？”
　　我转头微微瞪大眼看他，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不太……好吧……”

　　“睡衣有新的。”陈度说，“衣服今天晚上洗了，用烘干机很快就能干。”
　　我点点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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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能用手机消磨时间，待在陈度家里却就是不愿意，盯着陈度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屋子看了很久。

　　陈度洗澡的时候特意嘱咐了句:“无聊就看电视？”
　　我对着他摇摇头，说:“我不无聊。”

　　光是想象陈度前十几年的生活就够我忙的。

　　陈度只好笑了笑，转身走进了浴室。

　　浴室逐渐传来水声，我的思绪全然被陈度牵着走，他在洗澡，脑子里就不断浮现出陈度洗澡的画面。

　　水珠不断落在陈度的脸上，划过他的薄唇和下巴，继而向下，到那分明的锁骨，再到长年被衣物覆盖住的那层薄薄的肌肉，水珠滑过，暖黄一照，泛着盈盈的水光，再往下……

　　打住。
　　不能再往下了。
　　别想了许诺。

　　再往下要出事儿了，我强行把我的注意力拉回来，脸上那层热意已经浮上来时，我就意识到已经晚了。

　　五分钟后，陈度推开浴室门，肩膀上还搭着一条白色毛巾，看我依旧保持原姿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好笑的走过来，微微俯下身子，用手背贴住我的脸，问我:“许诺。”

　　我一愣，下意识抬起头:“嗯？”

　　也许是刚洗过澡的原因，陈度的眼睛里还泛着淡淡的水光，他话里带着笑意:“想什么呢，脸怎么又红了？”

　　完了。
　　我朝他眨了两下眼睛，心里思索着怎么将这个问题搪塞过去。

　　总不能真的告诉陈度，是因为想到你洗澡的样子才……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吞吞吐吐了半天又把陈度逗笑了，捏了捏我的脸:“好了，去洗澡。”
　　“然后睡觉。”

　　洗澡时我狠狠搓了几把脸，大力到洗完脸还微微泛着红，都快分不清是因为内心悸动而脸红，还是因为自己洗澡搓的太用力。

　　出来时陈度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我站在浴室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朝他走过去，最后站在他面前。

　　“陈度，你怎么还不睡觉？”我垂头问他。

　　刚刚不还让我去睡，以为他已经困了呢。
　　结果出来时，还在悠哉悠哉的玩手机。

　　陈度关上手机，抬起头，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挑挑眉梢，看着我。

　　这目光让我不知所措，我后退半步，说:“那我先……”

　　下一秒手腕就被他拉住了，陈度用力一扯，由于惯性整个人都往他怀里倾倒，他稳稳接住我，一只手在背后圈住我的腰。

　　我跨坐在他腿上，手还保持着撑在他肩膀上的姿势，这个姿势过于别扭，我不太适应的想撑着他的肩膀起身。

　　结果陈度将我的腰环的更紧，不让我动作，还握住我的手腕，说:“别动。”

　　我就真的不动了。

　　两双眼睛在昏暗中静静地对望。

　　我慢慢将额头抵住陈度的额头，距离很近，我们感受着对方逐渐变重的呼吸，黑暗中气息声变得更加明显，夜幕打上了一层暧昧的氛围。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我们吻到一起，难舍难分，像一对快要诀别依依不舍的恋人那般，用尽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拥住彼此，将所有无法言说的汹涌爱意全部倾注在那个难解难分的吻中。

　　昏暗中拥吻到快要窒息的两个人影，是我和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