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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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晨还是下着雨，杨硕找出自己的雨衣，深蓝色的，表面上有些黄色的痕迹。穿上的时候与他的身形有点不太匹配，站着的时候露出脚腕的部分，骑车的时候更是可以露到膝盖。
这雨衣是好几年前的了，那时候穿还挺长的。
杨硕很瘦，他很轻松的就把裤子挽到了大腿，然后把鞋子套进塑料袋里，放到书包，背在前面。
陈老师走过来，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禁笑了笑：“该给你换个新的雨衣了。”
陈老师很年轻，他十二岁时来的，现在也才20多岁，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杨硕低头整理雨衣，压根就没听到陈老师讲话，直到陈老师走过来帮他整理。
整理好后，杨硕对陈老师点了点头，用口型缓慢的说着谢谢，就出发了。
陈老师教过他题目，是个很耐心的人，即使教了5遍还学不会，也不会生气。而且她总是会忘记他是个聋哑人。
忘记他是个聋哑人这件事，或许他内心里有些高兴，但他从来没有当过正常人，高兴在哪里呢？
每次见到陈老师的时候，他就会想问自己个答案，高兴的缘由应该是，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残疾人被当做正常人看待是会高兴的。
迎着一路风雨，视线偶尔模糊，经常需要抹一把脸，他格外小心，探头的次数比平时要多。
校门口停了很多辆车。
王宝举着伞，还戴了一个帽子。
许长也在，帮他举伞的人是昨天的那个叔叔。
杨硕穿着不合身的雨衣慢悠悠的走进去。
在班级外面他把雨衣脱了挂在外面，然后换上鞋子。
他的位置也是靠窗的，窗户开了一点小风，有雨滴打在桌上。
王宝写了张纸条给他。
雨下一天，中午我想和你吃饭。
杨硕看完后，潇洒的写了一个好字，揉成一团，扔到王宝的桌上。
第二节下课，杨硕去找许长。
许长这次没有在看书，在吃东西。
杨硕敲了敲他的桌子，点击声音朗读：“许长，我是杨硕。”
许长吞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脸直直的对着他，轻声询问：“有什么事吗？杨硕。”
“没事就不能来吗。”
“…可以。”
杨硕知道交朋友需要多一些的相处才能变成好朋友，他绞尽脑汁的想一些话题。
“中午吃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
“为什么？”
“我对食物没什么要求，阿姨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手上的好吃吗？”
“好吃，你要吃吗？”
“不。”
杨硕对他俩的聊天结果非常满意，有问必答的，于是他决定结束今天的相处。
“拜拜。”
“再见。”
杨硕回去的路上，还顺便帮了一个人捡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上课的时候他又在发呆。
谁会比他见过的悲惨多呢？
陈老师来的那一年也带来了一些书，就放在他们共同的书架上面。
他随机拿到的一本书叫《局外人》，花了一个月才看完，有很多字看不懂，内容他也不理解。
陈老师见他感兴趣，给他讲了很多，望着陈老师满是笑意的眼睛，他在想陈老师这样的人居然会看这样的书。
在去年，陈老师给他送了一本新的《局外人》，现在被他放在床头柜里，偶尔他会拿出来看。
*
王宝打了一个喷嚏，转过头来，笑着用手语说：“有人想我。”
旁边的一个李梦看到后，分别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严肃地用手语说：“星期一才是想，今天是星期三，是有人骂你。”
王宝瞬间脸红，一个劲的点头，还用手比了谢谢的手语。
李梦和王宝他们带上助听器之后都是可以听到声音的，也可以讲一些简单的话，此刻他们嬉戏打闹，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杨硕也笑着，心里却没有高兴。
*
下午的放学的时候，杨硕变成早上的造型，骑着车回去。
有的时候地上的水会飞溅到他的小腿上，他觉得很脏，回去一定要洗个热水澡先。
这次郑舒是在客厅里等他的，拿了一条毛巾，看见他就举起毛巾。
杨硕笑笑，并摸了摸她的头。
杨硕回房间拿换洗的衣服，他的衣服就几件，洗得发白。
站在浴室里，镜子中倒映着他的身体。
杨硕现在只有172，整个人也很瘦，孤儿院的伙食是挺好的，从来没有克扣的情况，虽然他吃的多，但没怎么长个和体重。
他对自己的身材也没什么要求，反正都这样了，活着就好。
他15岁了，等到10月过完生日就16了，然后他就可以在寒假的时候打工。
或许他应该早点出去工作。
忙完所有的事情后，躺在床上的时间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杨硕想自己要活到多少岁，他不想活太久，他这样的人活着会有无数的烦恼。
王宝会吗？他还有家人。
许长会吗？不仅有家人还有钱。
不应该说他们会没有烦恼，只是应该没有像他这么多。
想到家人，倒不是他有多羡慕，而是他唯一缺少的就是家人，或者孤儿院里的人也可以算是他的家人。
杨院长说捡到他的时候，是一个春天，还是一个婴儿就被放在了孤儿院门口。
从来没有拥有过家人，又怎么会羡慕？
杨硕又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遇到了杨院长。
每年都会有人回来看杨院长，那些人都已经工作了，会带很多东西回来，这个时候也是院里小朋友最高兴的时候。
每次那些人回来，杨院长都会落泪，然后拥抱他们。即使那些人的成就不高，都只是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这样已经很好了，杨院长告诉过他。
杨硕想自己以后出去工作了，也要带很多东西回来看杨院长。
杨院长是自己开的孤儿院，所以这里人很少，她开了30年，现在已经63岁了。
每天都会在园里种菜，现在更喜欢一个坐着晒太阳，或发一些日常到社交平台上。
杨硕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好像望不到尽头，他还隔着一层玻璃在看，似乎更遥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