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29.9亿》蜡笔小辣妹

7、钟向晚

　　在车上，从程淼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程焕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总的来说就是他弟又在乱充好人了。
　　这事跟这小女孩脱不开干系，不过细细想来，还真挺叫人心酸。
　　小女孩名叫钟向晚，是程淼一个班的同学，因为有智力障碍，再加上有点自闭，在班上也没什么人注意得到她。
　　直到前段时间，钟向晚接连好几天没来上课，起初没人注意，但后来学校里渐渐起了些流言蜚语，说她妈病死了，她爸嗜酒成性，家里积蓄几乎都空了，也没人管她。
　　周围有好心的邻居看不下去，想办法联系到了她外婆，送到那边去养着。
　　她外婆年纪大，钟向晚脑筋又不清楚，没人送她上学，她自己也没法来学校。
　　后来听说是她那个爸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想把她接回家住，女孩外婆死活都不同意，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就成了她爸搬过来跟她们一起住。
　　不过她爸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打工，女孩的衣食住行还是她外婆负责，大部分时间，她爸中午都不来接她，她就自己一个人在学校呆着。
　　实验小学校警对这女孩的事也是知道个七七八八，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中午一个人在学校乱逛。
　　钟向晚回到班上的第三天，就趁着午休期间，偷走了班上同学的一串玉珠子。
　　那玉珠子，具那个被偷的同学说，是顶级碧玉做成的，价值连城，现在市面上有钱都难买到。
　　又是哭又是闹，差点闹到警察局去，被学校制止了，说是影响不好，要内部解决。
　　当天下午就查了监控，一查就发现是钟向晚拿的。
　　现在整个学校都传的沸沸扬扬，说是4班有个傻子，趁着午休偷了东西。
　　学校也是多多少少了解钟向晚的情况，意思是既然珠子还在身上呢，就私了吧，要回来就是了，实在没必要闹太大。
　　可钟向晚却把珠子护的严严实实，说什么也不肯还，一靠近就要发疯尖叫，把众人搞的束手无策。
　　而平日班里就属程淼跟这女孩关系还算不错，思来想去，老师就决定让程淼去劝。
　　程淼讲到这，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程焕，见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又继续讲，“然后……我就劝她，想让她还回珠子，接着她就开始大叫，我在旁边站着，等她叫累了……”
　　程淼看了眼钟向晚，看她抱着书包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叹了口气。
　　“等她叫累了，我蹲在她旁边，听她说……这是她妈妈的东西，她以前经常见她妈妈带，可是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程焕心里门儿清，这东西不可能是钟向晚她妈的，大概只是款式有些像，而她妈的那串珠子，估计早被当出去了。
　　可这些东西钟向晚不可能知道，只是觉得看见了熟悉的东西……就要抢回来。
　　钟向晚虽然智力有些低下，可情感却是货真价实的。
　　她已经失去妈妈了，好不容易重新抓住了妈妈生前的物品，怎么会轻易放手。
　　“我本来是该劝她还回去珠子的……”程淼缓缓道，“可听到这些，哥，我真的张不开口。”
　　“所以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堵你们？”程焕压下心头的酸涩，开口问。
　　“就是……那个珠子也不是我们班那个人的，是他哥的，就是今天晚上那个堵我们的那个人，”程淼顿了顿，“他估计也没想到，只是想拿过来显摆一下，就被人偷了去。”
　　“大概是抵不住家里的压力，当天晚上放学就跟他哥说了，他哥当即就火冒三丈，说是第二天就要来亲手抢回珠子。”
　　“他跟我说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能也是怕他哥真的会揍她，”程淼苦笑了一下，“所以我今晚没敢走，想着到时候帮她解释解释，对方总不能真的动手。”
　　“还是肯定要还的，就是需要点时间。”
　　程焕表情闪烁了一下，“我以为你会说给她垫钱买一个一样的还了。”
　　程淼一下子乐了，“哥，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败家吗？”
　　程焕揉了揉他脑袋，“还不是你小时候蠢事干太多了，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事真的被你做出来的可能性。”
　　几句话把兄弟俩都逗乐了，在后座笑的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所以呢，打算怎么办？”程焕笑够了，忍不住问。
　　“不知道，答应还人东西的可是你。”
　　“诶！你个没良心的？对外人那么好，对你哥就这态度？”程焕没好气的说。
　　程淼笑着没说话，俩人又打闹了一会，很快就到家了。
　　钟向晚在后座已经睡着了。
　　小姑娘睡着了也不老实，书包紧紧的抱在怀里。
　　程焕默默叹气，他可没打算抱钟向晚回去。
　　他和他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里的想法，最后还是拜托刘叔把小姑娘从车里抱回家。

　　一进家门，就被他妈堵在门口，刚想开口质问，就看见刘叔抱着个女孩进来了。
　　程家两兄弟趁宋女士愣神的时候一溜烟窜回屋里。
　　“程焕，程淼？这怎么回事？这是谁家的小姑娘？”
　　程天昱闻言也从楼上下来，“什么小姑娘？”跟宋玉凝一起，一脸疑惑。
　　刘叔把人放下就走了，剩下四人面面相觑。
　　钟向晚这时候也醒过来了，躲在程淼身后，死死抱着书包，一双眼睛警惕的环顾四周。
　　“爸……妈，你们先别着急，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呢，等我先屡清楚了再和你们解释。”
　　然后也不管他爸他妈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拽着他弟的袖子，把人拉到了沙发边上。
　　俩人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跟钟向晚说清楚，让她自己自愿还回去。
　　结果就是，只要俩人开口，说到一点有关那串玉珠子的事，钟向晚就不由分说的开始大叫。
　　那场面有多吓人，程焕觉得简直把他爸妈都看呆了。
　　小姑娘小小的一只，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紧紧闭着双眼，抱着书包尖叫着后退，谁都不让靠近。
　　最后还是宋玉凝坚持不住了，扬言他们在不收拾好这烂摊子，就三个人一起扔出去。
　　不过他妈好歹还是心肠软，话是这么说，看着钟向晚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让张阿姨上楼上临时收拾了间客房出来。
　　在楼上陪了小姑娘半天，看着她抱着书包入睡才下到楼下来。
　　“多可怜的孩子，真不知道她家里人是怎么想的。”宋玉凝下来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
　　程焕知道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只不过这种东西实在是要看缘分。
　　程淼5岁以前一直被他妈当女孩养的，所以才养成了这么个文文静静的样子。
　　对于这件事，程焕只是大致说了下跟他弟有关的那部分，隐去了一些细节。
　　他知道他老妈心肠软，比他弟好不了多少，没敢告诉他妈她们家的真实情况。
　　这么一套下来，把一家人都折腾的不轻。
　　收拾完回到房间，程焕简直是累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他今天本就心事重重，陆予暃的事还没想清楚，又插进来这么一个麻烦事。
　　陆予暃……
　　一想到这个人，程焕整个人突然就轻松了起来。
　　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身影。
　　映着阳光讲题的他、用笔尾敲桌子略带严肃的他、因为郁青屿的某句话而忍着不笑却还是嘴角微微上扬的他……每一种都让程焕的心嘭嘭直跳。
　　他大概真的是病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予暃就这样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闯入了他这颗不太健康的心里。
　　12点半了，程焕看了一眼表，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给陆予暃发了条消息。
　　他们四个人早在不知道第几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睡了吗？”
　　“小猫探头emoji”
　　程焕发完几乎是瞬间，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
　　一边期待着对方的回复，一边又害怕这么晚打扰了对方……
　　对方问起来，他又没什么重要的事。
　　隔了十来分钟，手机“滴”的一声响了一下。
　　程焕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拿起手机。
　　是海城的好友，问他来这边适应的怎么样，怀北市美女有没有海城多。
　　程焕几乎是失望的立即就把手机扔到一旁，愣了愣，还是回复到。
　　“嗯，我挺好的。”
　　“美女也多，颇具怀北特色。”
　　配了张小猫吃瓜的表情包。
　　隔了好一会儿，见对方还没回复，程焕忍不住又发了句。
　　“我最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委屈脸emoji”
　　几乎是瞬间，聊天框弹出来十几条消息。
　　“？？！”
　　“真的假的？”
　　“到底啊？”
　　“吃瓜emoji”
　　“星星眼emoji”
　　“没想到啊程焕！你也能动了凡心了？”
　　“长什么样啊？有照片吗，让我看看。”
　　“什么人居然能把你迷成这样？”
　　程焕看着突然“满血复活”的聊天框，忍不住发笑，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
　　“就是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都移不开眼去看别人。”
　　“而且一想到他，我就有种浑身上下都被抽空的感觉。”
　　“什么都不想干了，脑子里全是他。”
　　“这算不算是喜欢啊？”
　　一下子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了，程焕倒是有种瞬间放空了的感觉。
　　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发酸，手机关了扔在一边，就沉沉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