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你哥的主意》福幸一一

2、小团体的聚会

　　我和群里其他人约着见面，时间定在加好友那天的下个周末。

　　【八万春】孙谦筱最是兴奋，他们统一意见约在一家火锅店，我提前打好招呼，一直等到周末。

　　汤辛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他说地址很难找，我想我还没有废物到那种地步。

　　事实上我真的高估自己的方向感了，打着导航不断在原地打转，期间还问了一个闲逛的老大爷，绕了半天的路才从犄角旮旯找到地点。

　　有两人站在门口等待我，一个是汤辛，另一个脸生，相较于汤辛的秀气，他的脸部轮廓清晰分明，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独特的恣意张扬。

　　少年人见了我迎上来，熟络地环住我的肩膀，清爽的味道扑面而来，性格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就差你了，还以为主角不来了呢。”

　　我冲他笑了一下，收敛笑里的窘迫，没有说迷路的事。

　　“嘿，路哥，咱就说看着身体挺硬朗的，从那以后也不给个消息，让我担心死了，还是汤辛和我们说你换号码了，要不然你一辈子都记不起还有我们了吧。”

　　相较于汤辛的内敛，他说话更洒脱直率，语气更像朋友，我听着心情很好，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愿意和他交朋友，他说他叫孙谦筱。

　　“那得很长时间以后的事了，等到我能顺其自然地记起你来。”

　　汤辛和他说了我的情况，我们线上聊天中也提过几次，我该说的都说了，他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不用特意拿来强调，所以绕过这个话题扯了些别的。

　　“我看把肌肉消磨没了吗？”他勾着我的肩膀上楼，隔着衣服把我上半身捏了个遍，真有几分狐朋狗友的架势，不知不觉忽略了汤辛。

　　他落了单，表情低落，我回头招手示意一起走，他像是茶叶浸入滚烫热水，倏忽展开笑颜，比耷拉着眼好看多了。

　　“进去吧，今天权当咱六个好友的聚会，我们都没带别人，但你是个例外。”孙谦筱对我挤眉弄眼，意有所指地说，“严请薇也在。”

　　我好奇严请薇是个什么角色，用得着他特地指名道姓，推开门进了包厢，一屋子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我身上，一一和我打招呼。

　　孙谦筱给我留出的空位在他右手边，汤辛坐在我另一边，还没过两秒，有个女生问他能否换位置，他又道了两声歉，坐在了别处。

　　六人微信群到场七个人，从别人谈话中我知道坐在我右侧的这位就是严请薇，很是清秀腼腆的姑娘，米白色针织连衣裙衬托她格外温柔，过于文静，一直默默夹菜，也不说话。

　　她玻璃杯中的果汁只剩一个底，我给自己倒完顺手给她倒了，谁知她抓住玻璃杯，眼睛盯着我，直到倒满了我拿开饮料瓶，她还是抓紧玻璃杯，用力到指尖泛白。

　　“你不肯和我说一句话吗？”

　　我茫然地看着她，想起她在微信上只问了我怎么样，我把发给别人的消息转发给她，她没回，也不在微信群里面。

　　孙谦筱看向这边，及时打圆场，说笑道：“我们这一伙人最想你的当属严请薇，打听好几次你什么时候能来上学，一听说你身体好了和我们聚餐，人家是爽快答应，要不是你，我们这点薄面哪里能请的动班花。”

　　严请薇被他打趣也不恼，很给面子地抿着唇微微一笑，不再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我，我面露感激地对孙谦筱抬手举杯，这才是我的好哥们。

　　大家把氛围搞得活跃，除了严请薇周围气压有些低，从刚才那一出以后她再也没理过我，和我别别扭扭的。

　　纵然我脑子再愚笨，也直觉感受到我和严请薇之间万般不对劲，怎么说，就挺莫名其妙的，似乎架起一堵无形的墙，她不问，我不答。

　　饭后，另一个女生提议去玩，市区新开了一家大型游戏俱乐部，她哥是VIP会员，安保很靠谱，环境很干净。

　　我本身不喜欢吵闹的场合，正要拒绝，一直保持沉默的严请薇站出来说：“我们不去了，我找他有些事。”

　　这个“他”是我，提议的女生往前走了一步，欲言又止，被孙谦筱一手抓住胳膊拦了回去，“晓贞，我们去吧。”

　　吃饭的店面位于城区小巷，圈圈绕绕七拐八弯的不好走，很容易迷路，汽车也开进不来这里面，严请薇认路，带着我和他们兵分两路。

　　走出狭窄的石板路就是大宽油漆，道路两旁全是生意火爆的店铺，一到周六，客流量特别大。

　　小高跟哒哒的声音在我身后停住，我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只见严请薇低着头，柔顺的发丝垂在身前，发尾烫着小巧可爱的卷儿，但此刻有些蔫儿了。

　　她的声音很轻，“路至眷，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医院出的检查报告还能有误？我看也别逛街了，就去医院当面给她检验一下，顺便看看我哥下班了吗。

　　我妈从小教育我尊重女性，要耐心地和女生说话，不能对女生发脾气，还是这么可爱的女生。

　　我没想好如何说明真相就是真相，我整个人感到匪夷所思，这还需要验证吗？

　　严请薇抬起头，眼眶里攒着泪花，晶莹剔透的泪珠子滑过脸颊，我愣住了，人生第一次遇到女孩哭怎么办，谁来教我，我能怎么办。

　　我从口袋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琢磨着说几句安慰的话，可这实在太愁人。

　　严请薇拿着纸巾擦掉眼泪，然后向前一步，抱住了我。

　　我人傻了，她一边哭，一边埋怨我，还扒着头发看我头顶的伤。

　　受伤的是我，怎么看她比我还难受，我手足无措地呆滞站着，一遍遍地给她递纸巾。

　　用完的纸巾，她攥在手里，我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我承认我可能对感情迟钝，一个劲地搜寻视线范围内的垃圾桶。

　　她抱着我哭了一会儿，我握住她的肩膀推开几分，严请薇仍是低着头，我竟然想到了汤辛，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和行为真像啊。

　　我几次想打破沉默，看见街边的奶茶店门前顾客络绎不绝，于是问她渴不渴，顾不上等她答应，就算她不渴我也该渴了。

　　奶茶店里小情侣居多，大多数是在附近逛街的大学生，我让严请薇去阴凉处坐着，自己去排一条很长的队伍。

　　前方的小情侣打闹着后退，几乎要贴在我的身上，我跨了一步躲开，恰好看到了坐在对面书店的人，有几分像石阡恒。

　　不确定，我抬手架在眼前，挡住刺眼的阳光看过去，那人动了动，手托住下巴继而保持优雅的姿势，冷淡地扫我一眼。

　　得，就是他。

　　话说，他今天休假吗？我忘记他的值班表具体是怎么排班的，毫无规律可言，他空闲时间会看论文，有时也会和老教授做实验，反正安排得井井有条，不是我可以想明白的。

　　我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一步，下午的太阳投射到对面书店的玻璃窗再反射过来，照得晃眼。

　　看不清他的脸，我点开石阡恒的对话框，输了几个字又删除，人家说不定有工作要忙，再者说我提前说过聚会这事，那就先不打扰他吧。

　　往前走几步，一面墙壁彻底挡住视线，我便退出软件收起手机。

　　点完单，我还没离开队伍，再回头看向书店的方向，慌神的功夫看到他人站在不远处。

　　啧，出来了，我急忙叫住店员，又点了一杯果茶。

　　“你少喝点咖啡吧，还神经内科的医生呢。”我把果茶递给他，闻见他身上的咖啡香，难不成他经常出现在书店，其实是附近的咖啡好喝？

　　纯属对他职业的刻板印象，往常他会怼我一句“你对医生有什么偏见吗”，今天罕见地忍住没呛我一句，绝对反常。

　　石阡恒没有搭理我，垂着眼看向我身后，我才发觉严请薇走过来了。

　　我对她介绍这是我哥。

　　她礼貌一笑，乖巧地喊道：“哥哥好。”

　　对我，对别人还两幅面孔。

　　石阡恒对她也淡漠一笑，问我：“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想啥啊想，逛啥啊逛，他都收拾完了装备，人也出来找我，指定是回家的信号，还故作斯文地问我，实际根本没有第二选择。

　　如果我连这些明示都不知道，就白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久了。

　　另外，和严请薇相处的一分一秒像在做阅读理解，可真难熬，我是提心吊胆，头又大了一圈。

　　我接过他肩膀挎着的电脑包，挂在手肘处，提不起几分兴趣地摇摇头，“不逛。”

　　严请薇捏紧纸袋，沉默着没说话。

　　石阡恒甩了下钥匙圈，十分绅士地说：“那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打车。”严请薇连忙拒绝，拿出手机戳点屏幕，仔细看，她的手指颤抖。

　　“别了，打车不如我送你，小眷挺想和你聊天的，让他陪着你也不会无聊。”

　　我纳闷怎么还有我的事情，去看石阡恒，结果他不理我，但我听出石阡恒语气里的坚决，是在拿我做借口说服她。

　　严请薇仍然在犹豫，我明白送女生回家是出自礼貌，也劝她，“这地人太多了肯定不好打车，还是全市最堵的车道，把你自己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石阡恒开了车锁，我习惯性打开副驾驶的门，他已经站在我面前把门关上，低声道：“坐后面。”

　　还没等我说话，他冰凉的手指滑到我的手背，石阡恒算准了我不会违背他的指令，尤其是有旁人在场，说完之后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我对他的背影撇撇嘴，坐进了后座，抱着电脑包紧靠车门，和严请薇的距离能再塞两个人。

　　严请薇报了个地址，在市区的最南边，车窗外风景瞬间即逝，我们一路无言。

　　我不知道该和谁说，石阡恒不爱和小孩说话，也不觉得烦闷，可能在他看来，和我说话才会烦闷。

　　车辆到达目的地，至此严请薇说了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她捏着一口没喝的奶茶，估计温的早变成凉的了。

　　“路至眷，我们上学的时候再见。”

　　“好，再见。”

　　她下车关上门，退到一边等候我们离开，等拐过小区大门，车辆混入车流，我离开窗户边，一下子瘫在后座，好像才缓过气来，长舒了一口气。

　　红灯亮起，石阡恒说了一句话，恰好右侧车道有车鸣笛，我没听清，还以为是我的错觉，直到我放松地后仰着头，和后视镜里的双眼对视。

　　我抓了抓头发，强撑着坐起来，扒着座椅把脑袋伸到前面去，问他说了什么，他侧过头在我耳边说：“桃花运挺好。”

　　热气吹拂，耳朵痒痒的，我再次躺回座椅，无望地说：“前女友也好，现女友也罢，脑袋出事以后我好像丧失了这方面的感觉，我只觉得尴尬了，哪里敢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