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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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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打的很棒。”方早夸赞着陈惟舟,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陈惟舟在学校里原来是那么受欢迎,他真的像是耀眼的太阳一样,谁不喜欢呢?谁不想要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呢?
“还好你来晚了,你要是来早,肯定能看到对面在我头上暴扣,我被压制的一点都不能还手。”陈惟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他并没有抱怨方早来晚,只想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晚。
他的心思,清澈见底,方早都不用猜,“我那会儿在班里做试卷呢,最后一道大题,可难了,我一认真就忘记了时间,所以来晚了。”
“没关系,你没错过最精彩的部分,我原谅你啦。”陈惟舟直接躺在了操场上,土地白天吸收的热气现在仍留有余温。
他这么一说,方早也笑了出声,“快考试了,好好好复习,这样我们才能考到一个高中,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说到这里陈惟舟激动地坐了起来,他现在每天复习可认真了,就连妈妈都感叹,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用功了,但是她更清楚,儿子用功的动力是方早,那个更优秀的女孩子,她不止一次地庆幸舟舟可以有这样优秀的朋友。
“我听小舅舅说,考试结束后村子里有小暑集会,你会去吗?”
“去啊,到时候奶奶也要回村子里,我们可以一起去。”
我们可以一起去,陈惟舟晚上学习累了的时候就想起方早这句话,他朦胧的睡眼又清醒了过来,望着漆黑的窗外,玩着手中的笔,考试结束,他要跟方早一起去小暑集会,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
夏天潮湿而漫长,屋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只留得窗外一抹绿色,那些都是杂草,生生不息的杂草,在这样的夏季里,方早又迎来了一个暑假。院子的门敞开着,葡萄架上挂满了果子,每日方早都要清扫院子,若哪日清扫不及时,坏掉的果子从架子上掉了下来,在高温的滋润下,生出乱飞的果蝇。
刚过九点,方碧云出现在了门口,跟往常不一样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方早一眼就认出那人了,丑猴子,那件事过去已经快有一年多了,他居然还在纠缠着方碧云。
“方姐姐,你就拿着吧。”丑猴子追赶着方碧云进了院子,手里的信封非要往方碧云包里塞。
方碧云拽紧了包,左右闪躲着:“我说了,不用,你这是干什么?”
丑猴子个头不高,拉扯间并没有占到上峰,算不上好看的脸上憋得通红,看上去更像猴子了。
“姐姐,那长时间以来,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你赶紧给我滚,谁让你来我家里的,你这是私闯民宅懂吗?”方碧云听他说话后,蹙眉甩开他的手。说来这人也是搞笑,去年的某一天突然点了方碧云,到了宾馆里,就坐在椅子上说话,其他的什么也不敢,就他那双小眼盯着方碧云浑身发憷,从来就没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嫖客,比打她两巴掌还让她感到怪异。
之后接连几次丑猴子都是开好了宾馆,啥事也不干,偶尔和方碧云也聊聊天,最后一次的时候,方碧云明确的告诉丑猴子:“你下次不要来了。”
“为什么?”
“什么都不为。”方碧云叉着腰,大家都是成年人,她怎么可能不懂丑猴子心里那些小九九,只是没必要,真没必要,她不需要真情,方碧云将这几次从丑猴子那里转的钱都塞进了信封里还给了他,“好好赚钱,去娶一个好女人,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丑猴子没有接过信封,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那么好看的女人,他们说你比我大八岁,我起初都不敢相信,大了八岁,你都那么漂亮,那你年轻的时候该多好看啊,都说你是张哥的女人,张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一个骗子,他骗我给他打工,还骗我的钱,那个时候,我就想,你肯定也是跟张哥一样,是个会骗人的蛇蝎女人。”
丑猴子满嘴苦涩,视线没有焦点:“后来张哥跑了,我以为他会带着你一起跑的,毕竟你那么好看,可是他没有带你,我就知道,你跟他不是一伙的,你也是受骗的,我们都是受害者,我又打听到,你丈夫死了,你的钱被骗光了,日子应该不好过,就想着……”
方碧云生硬僵硬打断了丑猴子:“就想着当我的嫖客,给我送钱?”
“没有……”丑猴子梗着脖子,也说不出来其他。
“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别说那些……”
方碧云不耐烦跟他继续说下去,拎着包就往外走,丑猴子见状拿起桌子上的信封一路追赶到了方碧云家。
“滚,赶紧滚。”方碧云在院子里叫着,推着丑猴子往外走,然后她用力将院门锁上,她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尤其是那些男人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都是骗人的,她早就不信那些花言巧语了。
方碧云推门进屋,斜眼睨着方早。
“那人是谁?”
“你不用管。”
“你不应该把他带到家里来。”
方碧云听后上去就给了方早一个耳光,她很久没有打过方早了,都有些生疏了:“老娘干什么,还轮不到你管。”
方早死死盯住方碧云的那双眼,那样的目光灼得方碧云心里发疼,她无法回避那双眼睛。
“找一个正常的工作很难吗?”
客厅里那架风扇轧轧地扇来阵阵热风,方早的后背湿漉漉地浸在汗水里。
方碧云像是听到了世纪大笑话一样,笑弯了腰,笑到最后泪水都出来了,眼角虽然保养的很好,除了几丝鱼尾纹还有些许凄苦。
“指甲油、口红、香水、衣服、高跟鞋,哪样不要钱?我去找一个正经的工作,能赚几个钱?”
“你这是虚荣,没有这些也能活下去。”
方碧云直面自己的虚荣,“对,我就是爱美,就是爱打扮,就是爱漂亮,有错吗?”
她那样坦然的承认,方早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碧云因为方早的沉滞而感到满足。
“可是我们家已经没有钱了。”
“所以我去赚钱啊?我去陪那些男人睡觉,他们给我钱啊,我用的是我自己的身体,又没有用你的身体,你生气什么?我赚钱给我自己花难道不应该吗……”
“奶奶……”两人争执间并没有注意到奶奶站在了门口,她们之前说的话也不知道被奶奶听去了多少。
奶奶一脸悲戚地看着方碧云,询问道:“赔偿金呢?”
方碧云默然无言,这些日子以来,奶奶从邻居的口中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她自己的儿子死了,没有让儿媳受活寡的道理,方碧云要是能正经找个男人,她绝对不会反对,但是邻居们之间的传言越来越奇怪,奶奶也想找方碧云聊聊,但是无奈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赔偿金呢?”
“奶奶”
“我问你赔偿金呢?”奶奶提高了音量,与此同时双眼失焦,直直地向后倒了过去。
“奶奶!”
奶奶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方碧云出于愧疚也没有跟到医院。
其实从她们的反映中,奶奶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如果赔偿金还在,方碧云是不会出去工作的,干的还是那种勾当。
奶奶望向医院的天花板,在这里住一天得好多钱吧,“早儿。”
“奶奶,你说。”方早守在奶奶病床前。
“奶奶想回村子里了。”
“奶奶,你病还没有好呢,医生说要主院观察几天。”
“好孩子,听后,送奶奶回村子里吧。”奶奶伸出手来,摩擦着方早的脸庞,她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太清楚不过了,老了,没有必要花那个钱了。
“奶奶……”方早还想继续坚持。
“听话”奶奶抚摸着方早,这是她的孙女,她命苦的孙女,她能给方早的不多,只能想着尽量减少孩子们的压力,“带我出院。”
回到村子里的奶奶精神头也不如之前了,方早乖巧的帮着奶奶梳着头发,她的头发早已花白,想到奶奶的身体,方早偷偷又红了眼眶。
那年夏天,方早只顾得照顾奶奶,第一次跟陈惟舟食言,约定好一起去的小暑集会,陈惟舟一个人等到了天黑,最后连烟花都绽放了,方早还没有来。
第二天乌云厚厚地堆积在空中,那是要下雨前的压抑,偶尔有刺眼的光穿过云层照射下来,晃得人心难受,陈惟舟一早就出现在了方早奶奶家院子前,他是来质问方早的,明明之前约好了,为什么要爽约,当方早推开门让陈惟舟进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是奶奶生病了,枣儿大爷蹭在奶奶的脚边撒娇,陈惟舟害怕吵到奶奶,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
“奶奶的病很严重?”
方早瞧着外面的天,起风了,是要下雨的节奏,“还好,医生说奶奶年纪大了,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好。”
听方早说完,陈惟舟一脸担忧,方早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
“你书看完了?”
“没有”
“没有怎么来找我?”方早完全忘记了小暑集会的事情,陈惟舟不得不提醒她,语气中还有些委屈:“小暑集会,昨天晚上我等你到天黑,你都没有出现。”
方早一脸的不好意思,“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我完全忘记这事儿了,你没有生气吧?”
陈惟舟拿敢生方早的气,闷闷说了声:“没有”
“对了,这个给你。”方早从手腕处将苦楝手串取了下来,然后套在了陈惟舟是手上,她的手小小的,凉凉的,轻轻捏着陈惟舟的手,温度从指间传递,陈惟舟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这……这是什么?”
“瞧,那棵树。”方早指着院子外的枝叶繁茂的树。
“怎么了?”
“那是苦楝树,这是那树上的果,我串成了手串。”
陈惟舟的手摩擦苦楝手串,“你亲手串的?”
“嗯”方早眼睛亮亮的朝陈惟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