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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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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悄无声息地转动,马上就要指向十一。
翟悉的手指悬在拨通键上,往下落了几厘,又突然触冰似地缩成了拳。
王玉儒怎么还不回来。
明明答应好他的,回来接他一起去轰趴,翟悉大清早就爬起来坐着等,等得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等待的过程很煎熬,但翟悉自虐般地在联系王玉儒和继续干等之间徘徊,就是按不下那个通话键。
之前在学校,给王玉儒打电话都不带过脑的,缺东西了直接去电话亭求助,也没这么纠结。
怎么听了场报告就开始闹别扭了呢。
翟悉直直地躺倒在床上,盯着吊灯发呆。
昨天没有把事情说开,他回来后胡思乱想了很多。但翟悉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玉儒在看到自己后像触发童年阴影一般慌忙逃避,瞒着他哥偷偷闪现又并不是多么出格的事情,他只是想给王玉儒一个惊喜,谁能想到却弄巧成拙成了惊吓。
时间滴答滴答。
十一点零九分,听见有人开门,翟悉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像是赢了一场豪赌那般快意称心。
他从卧室里跑出来,结果起太猛了被桌角磕到了腿面。
“我靠……”翟悉疼得脚步踉跄,抬头看看王玉儒,声音都变得有点夹,“啊,哥,你回来了。”
“慢点儿,”王玉儒温声道,“疼吗?”
听到一如既往的关心,翟悉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赶忙活蹦乱跳地凑上去:“不疼,没事。我们现在就走吗?”
“嗯,走吧,”王玉儒打开手机,“我打车。”
翟悉跟在王玉儒屁股后面下楼上车,路上就很正常地搭话开玩笑,他点评他哥的发型实现了普男到网红的大转变,他哥还笑着应他:“实现阶级跃升了。”
平时也是这样说话聊天,沟通模式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在这样的相处情景下,他从王玉儒身上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就好像昨天的事情没有给他哥带来一滴影响,所有的心虚紊乱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
翟悉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
轰趴馆位于偏向郊区的地段,由私人别墅改造,室内娱乐游戏区一应俱全,还有自助厨房和几间酒店标准的休息室,室外主庭院配有泳池和球场,侧院设置了露营场地,可以举行烧烤派对。
翟悉光是听王玉儒介绍就早已心驰神往,到场地一看眼神都不清澈了,撒着星星的瞳子写满了想要放飞自我的欲望。
“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人生还有什么烦恼啊!”翟悉感慨。
“也是价值观冲突的烦恼吧。”王玉儒说着朝里走。
几个师兄先到一步,已经摸清了轰趴馆的构造,正准备组一场桌游,见两人走进来,冲他们招手:“玩不玩狼人杀?”
“行啊。”翟悉跃跃欲试。
王玉儒笑着小声说:“我没玩过,不太会。”
翟悉立马改口:“那我也不玩了。”
“你玩就是,”王玉儒看着他,“我过去帮忙做午饭。”
“那我没做过,不会,”翟悉呼哧笑了,“我吃你做的。”
王玉儒笑说:“好。”
这些研究生都装腔作势得很,玩狼人杀演得人畜不分,翟悉玩不过他们但人菜瘾还大,女生们来喊他们吃饭了,他还意犹未尽地表态:“我真的是个好人。”
杨子烁在一边儿笑起来:“别装了,大家直接摊牌吧,完事儿去吃饭。”
翟悉抿着嘴,不情不愿地交出自己的狼人卡牌。
今天来了三十多个人,轰趴馆的包厢坐不开,有人建议分两波吃,几个博士主动请缨承担后者,把剩下的研究生架得老高下不来,最后还是女生们先松了口,搬了几把椅子进来,让大家挤一挤。
“行,那大家就稍微将就下,”岳新冉一屁股坐在主座上,他的两侧最为宽松,“这样还热闹。”
翟悉翻了个白眼,尚未翻尽就和王玉儒对视上了,然后莫名其妙就很想笑。
他拉着王玉儒往后靠了靠,绕到离门最近的位置并排坐下。
“说将就的人是一点不将就。”翟悉朝王玉儒偏过头去,确实很挤,他们就这样正常坐着说话都像是在耳语。
王玉儒稍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早看他不顺眼了,”翟悉抬眼往岳新冉的方向瞥去,“死装死装的,最讨厌的就是这种。”
坐在王玉儒身边的女生在跟人调换座位,终于商量好起身离开,他身边就突然空了,就是这个间隙,王玉儒忽然若无其事地朝翟悉靠过来:“我也不喜欢他。”
翟悉脑子里嗡地一下,就好像这句话自带高压,所有的神经机制都能在一瞬间被彻底电麻。
不喜欢。
这是他第一次在王玉儒口中听到如此剧烈的感情色彩。
震惊之余,翟悉也品察到一抹和初次发现王玉儒会抽烟时不同的心境。
好似安全距离被压缩,然后他们被迫挤入一块叫做共同秘密的区域,明面上是结盟,但却又带着一份私密的振奋与惊喜。
等他回过神,王玉儒右边已经坐过来人了,离得很近,王玉儒就搬着凳子朝翟悉挪近了一点。
周围的人陆续入座了,翟悉环视一圈,基本上都是男的,打球认识的占多半,女生有七八个,他只见过坐在李誊飞左手边那个,上次在操场偶遇就觉得这俩不一般,这会儿两个人低头说笑的模样更加印证了当时的猜测。
“师哥师姐顺利通过答辩,是不得喝一个?”有人问。
“老马又不在这儿,”李誊飞摆摆手,“咱们自己就随意吧,不用讲究那一套酒桌文化。”
“今天太高兴了,得喝一杯。”岳新冉刚说完,他旁边坐着的博一师弟就立马站起来给他倒酒。
“那行,谁愿喝自己倒吧。”杨子烁已经开始动筷了。
整个包间里有种跟炒大锅菜一样火急火燎的感觉,翟悉被这些人吵得头皮发雾,他用筷子另一端挠挠脑门,脖子朝王玉儒的方向探了探:“哪个是你做的?”
“肉沫茄子,麻婆豆腐,还有那个京酱肉丝。”王玉儒给他指了指。
肉丝最近,翟悉夹了一大块塞嘴里,嚼了两口:“什么肉,没吃出来味儿。”
“鸡肉,”王玉儒的动作突然拘束起来,“味道很淡吗?”
“不不不,味道特别正,超级无敌巨好吃,”翟悉竖了竖大拇指,“我就是吃不出来是什么肉,平常吃饭你一吃就能吃出来吗?”
“差不多。”王玉儒说。
“厉害。”翟悉大拇指还没松,又在王玉儒眼前摇了摇。
王玉儒错愕:“这很厉害吗。”
“哈哈哈哈不是说你吃出来什么肉厉害,夸你做饭好吃嘞,”翟悉看到王玉儒将信将疑的眼神,直接拍桌保证,“真的,我嫂子以后可有口福了。”
王玉儒笑着把头摇了摇。
翟悉又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味道,真挺够劲儿的,过年那次在家里吃的时候没细品,那时候还是个对十八中哪哪都不满的小愤青,满脑子都是对这SB学校的敌意,不知道有没有记得夸一夸他哥的厨艺。
他又剜了一勺麻婆豆腐,吃完满脑子就俩字,绝了,于是扭头对王玉儒就是一顿猛夸:“简直太香了!你偷偷练过的吧,弄的这么好吃。”
王玉儒笑得更深了点儿:“好吃就行。”
酒传到翟悉面前,他今天嗨过头了,抓起来就要往高脚杯里倒,却被王玉儒一个眼疾手快给拦住了。
他哥抽走他手里的白酒,给自己倒了半杯,然后换了橙汁过来,给翟悉满上:“喝这个吧。”
“不是吧,我是未成年啊还是咱妈安排你监视我了,”他举着面前被灌满橙黄色液体的杯子,哭笑不得,“凭什么不让我喝酒。”
“你酒量小,”王玉儒提醒道,“喝迷糊了等下就没法玩其他项目了。”
“上边不是有卧室吗,喝迷糊了我就上去睡觉。”翟悉还是想小酌一杯,眼神在酒瓶子上拉丝。
“然后睡醒了,一身酒气地回家吗?”王玉儒很平静地,笑着看他。
那双眼睛弯弯的,温和有力,像飞鸟撩翅带起的劲风。
他身上凝结了浮躁中所有的寂静,只需要轻轻嗅一下,就能屏蔽掉周遭全数闹声。
翟悉愣了几秒,四下无人的幻觉才渐渐消融。
“……”好像哪里有点不自在,翟悉别开眼睛,端起果汁来闷了一口。
“你今天出来玩,跟妈说了吗?”王玉儒也端起酒杯随了口。
“没说,”翟悉赌气,“她管不着。”
“行,我知道了。”王玉儒点点头。
翟悉一直都知道喝酒能拉拢关系,只是自己一喝就醉没怎么亲身经历过,但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了酒在人际交往中的含金量,那几个平时打球就开始扮演人机的闷罐子,喝了酒变身社牛,又说又唱的,都要在餐桌上开个人演唱会了。
王玉儒的表现还好一些,除了脸颊微红,其余照旧。
“我看你们这些人就你酒量好,”翟悉瞅着王玉儒傻乐,“你看着没变样儿。”
“我没喝多少。”王玉儒歪了歪头。
高脚杯续过一次,前后加起来也得一两半,是不太多,但翟悉向来任性:“我不管,我眼光好,我说你是最能喝的你就是。”
王玉儒愣了愣,染着红晕的脸上半哭半笑:“行吧。”
“哎,”翟悉挪动手肘碰碰王玉儒的胳膊,然后放下筷子朝这边压过来,声音也忍着没全放开,“我看人真的很准,这会儿的功夫,我就看出来,呐,李誊飞,跟他旁边坐着的那个女的,指定有一腿。”
这个间距他能看到王玉儒脸上的绒毛,雾雾的一层,像打了高光。
王玉儒抿了口酒:“还真让你说准了。”
“是男女朋友?”翟悉问。
“差不多,但没公开,他们不承认,”西瓜送过来了,王玉儒拿了两块,分给翟悉一半,“可能因为是一个课题组的,不敢说。”
“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翟悉不理解,更何况纸包不住火,就他俩的腻歪劲儿早晚人尽皆知。
“可能有点像□□,同一个课题组关系通常比较好,有种兄弟姐妹的感觉,不过也有其他原因——”王玉儒停了稍刻,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
“我去。”翟悉能想象出来了,这俩都是王玉儒的亲师哥亲师姐,俩人搞一块去,就好比家里大哥大姐牵着手跟你说我俩是一对,说不别扭是不可能的。
见王玉儒若有所思,翟悉继续追问:“还有什么原因?”
“师哥给师姐写过几篇论文,师姐……”王玉儒垂眸看了看翟悉,眼神里带着点不耻和闪躲,“听说师姐周末出去住,誊飞师哥每周末也回家,但早上俩人都是一起来实验室的。”
翟悉的眼睛瞬间瞪直了:“……靠。”
“比较复杂。”王玉儒总结道。
“这像利益交换啊,”翟悉被这层爆料吓懵了,摸起酒杯来战术性喝果汁,“还是□□更好接受一些。”
王玉儒扫了他一眼:“都挺离谱的。”
“哎——”翟悉刚想反驳,大脑又突然一片空白找不到什么辩护理由,只好噎了声,承认说,“确实,不太正经。”
这顿饭远超平日的战斗水平,说说笑笑吃到了下午五点,撤离包厢的时候都多少带着点亢奋,却好像还没吃饱似地,你一言我一嘴地商量晚上几点吃烧烤。
杨子烁咬着笔冲大伙招手:“别走!人人有份儿,都来点菜!”
李誊飞举手:“烤五花!”
“OKOK下一个!”杨子烁在纸上落笔写下购买食材。
他们一人一个点餐就是没人点到翟悉心眼里去,他扯着王玉儒往回倒腾两步,冲包间里喊:“我要吃烤生蚝。”
“行!”杨子烁低头唰唰写了两笔。
翟悉还抻着脖子朝里凑热闹,突然被人用手掌扣在后脑勺上拧了一把。
“诶,干嘛?”他没反应过来。
“点不着了,”王玉儒还扶着翟悉的脑袋,把他往外揽了两步才松手,“估计半夜才能吃上,你再玩会就回家吧。”
他要是半夜不回家估计能把胡润妮气晕过去,翟悉自知条件有限,没做挣扎,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哥往外走。
“我点的生蚝你要替我吃了。”他垂眼看着王玉儒的手腕,说道。
“行,”王玉儒没回头,“帮你消灭掉。”
“那你吃了我的份儿,”翟悉能屈能伸,该不要脸时绝对不要,“以后得专门请我吃一顿赔回来。”
王玉儒脚步微顿,回头看过来,稍稍皱起的眉头像是有点无语。
这个微表情让翟悉猛地意识到王玉儒也是喝了酒的,虽然面上来看人还很清明,但总有些松弛了的东西会在有意无意中释放出来。
他不说话,翟悉马上笑着给自己降低标准:“就请我吃那种路边摊卖的烤生蚝就行。”
“今天你来轰趴的那份钱,还是我给垫的。”王玉儒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啊?”翟悉非常吃惊,“我还要付钱啊?”
“要不为什么让带人,A下来均摊少一点。”王玉儒闭上嘴打了个酒嗝,眼神变得更为涣散,像是进入了微醺状态。
“那又怎么啦,”翟悉被这人绕着圈的暗示给逗笑了,下巴一抹,仰着头从他面前经过,“你嫌我老蹭吃蹭喝花你钱了呗。”
“也没有。”王玉儒说。
“哎呀,哥,”翟悉折了回来,大逆不道地伸手在他头顶一拍,“你放心好吧,我现在就是不挣钱,等我以后挣钱了都是你的。”
翟悉说完又觉得,意思是对了但话不能这么说,连忙改口:“我挣的钱都给你花。”
“那真不用,我又不是图你什么。”王玉儒靠着墙,迷迷糊糊地笑。
——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翟悉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把这个问题说出口。
不用问他就已经能猜到答案了,王玉儒百分百会掏出来那颗至高无上的责任心,以十分疼爱和关怀的眼神,看着他说,因为你是我弟。
低头看了眼手表,娱乐时间已经快青黄不接了。翟悉拍拍肚皮:“吃撑了,我去外边打会球。”
“去吧,”王玉儒摆摆手,“六点我去叫你,送你回去。”
“你不来打会儿吗?”翟悉说。
王玉儒按按太阳穴:“我歇会,不去了。”
“你哪不舒服?”翟悉有点担心。
王玉儒摇摇头,语气稀松平常:“一喝酒就头疼。”
看到他哥胀满红血丝的眼睛,中央那颗浅色琥珀都要被弄脏了,翟悉也愁得太阳穴电钻似地往里渗,“头疼,头疼你还喝!你是有受虐倾向吗!非得难受两下找不痛快是吧。”
他的反应把王玉儒唬得一愣一愣,隔了好阵子才茫然地解释说:“没事儿,就一点儿,不是很厉害。”
“谁信你的,烧到三十九度还跟我说没事,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翟悉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总是嘴巴跑在脑子前面,说完就立马后悔自己说重了,声势弱下去几分,“你去楼上找个卧室睡会儿吧,不用操心我了,我自己看着时间,到点了就走。”
王玉儒的眼睛很湿润,但却又干巴巴地空洞着。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给翟悉一种欲说还休的感觉。
“那你记得早回家,”王玉儒终于闷出话来了,他说得很慢,声音也洒洒落落的样子,“路上注意安全。”
翟悉嗯声,他情绪有点复杂,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心乱如麻的感受。
王玉儒没再说什么,翟悉就跟他提前道了别,揣着一兜子的烦躁跑出别墅。
入夏后的乔天市有够热的,这才六月中就暑气迭迭,蝉声飘在泳池边,扰了一池的宁静。
五点多太阳才刚准备往西落,已经脱离了晒的范畴,但还有点耀。室外就俩师哥在打羽毛球,翟悉去篮球筐里摸了个球出来,独自在场上奔驰。
一口气闷头打到六点,身上出了不少汗,那些百感交集的思绪不知道是发泄出来了还是被活生生咽下去了,反正现在是神清气爽,所有烦扰一律烟消云散。
爽是爽够了。
直接回家么?
翟悉把球扔回球筐,还是决定碰碰运气,上去瞅一眼。
万一王玉儒醒了呢。
他刚走进别墅,就又被那伙人邀请来玩狼人杀,翟悉没兴趣,丢了句“不玩”,蹭蹭蹭跺着脚爬上楼梯。
休息室都在三楼,他到二楼转角时脚步就开始放轻,一直小心翼翼地走到几间卧室门前,才发现全都大敞着房门,里边根本没有人。
人呢?
睡醒出去了?
翟悉每个房间都蹿进去检查了一遍,床铺平整如初,没有被人枕躺过的痕迹。
敢情是压根没睡啊。
真行。
刚被压下去的复杂情绪又蹦出来作威作福了。
翟悉从三楼跑到二楼,把所有娱乐间都巡了一圈,也没看到王玉儒的身影。
刚要从二楼往下找,转弯之际忽然闻到一股烟味。
翟悉定住。
味道是沿着楼梯的反方向蔓延过来的,那边有条窄道,转过去是个瞭望台,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庭院的全部光景。
翟悉的心脏又开始暴跳了,驱使着他,缓慢地向那个方向挪动脚步。
转弯,看到王玉儒的瞬间,他心口一绞,碎了的错觉都有了。
同样是那个人,那个昨天还站在演讲台上,如沐春风般闪闪发光的天才;那个让多少人惊叹和仰慕,立身于校园之中的佼佼者,正背靠着窗,嘴角叼住一根刚刚燃起的烟。
晚霞打在他面前的地上,像是上帝布局的一场凄凉末日,而在王玉儒的脚边,就躺着那片由烟蒂构建的废墟。
翟悉的眼眶湿了,他颤抖着喊那人:“哥。”
王玉儒抬了抬头,他陷在背光处,翟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感受到他由内到外无孔不出的疲惫。
迟了两秒,王玉儒默不作声地取下唇上的烟,然后随着叹息,吐出一片白团。
“你没睡觉啊,上这来抽烟了。”翟悉说。
王玉儒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翟悉感觉自己的胸口快要被刺得无法呼吸了,他终于是忍不住,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声:“哥,你为什么……”
“你说的对,”王玉儒打断他,把烟扔到地上抬脚碾灭,然后转身把窗户推得更开一些,漫不经心似地低喃了句,“我是不够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