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意外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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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心胆战度过了接下来这一年，奶奶每天都数着日子，不断的调整家里的摆设——那些在两年内为了方便小孩自由活动而挪动的家庭器具
宁无溪已经可以说出完整的句子了，这些天奶奶一直告诫他等男人回来后千万不要叫再她奶奶了
如果男人听见宁无溪这么喊自己，他一定会对宁无溪再次施以严惩
可以是打，可以是骂……
也可以直接弄/死
当然，这是奶奶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只希望一切如常，让这个小孩也能不再卑微地留在这个家
……
依旧是一个清晨
奶奶将日历翻过一页『2013年1月2日』
往后的奶奶在别人面前提到这一年，首先想到的是隔壁家有个小孩出生，小孩的爸爸妈妈挨家挨户送糖果
轮到他们的时候，是保姆推着宁无溪开的门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宁无溪在开门后不到一分钟就屁颠屁颠跑到厨房找她
宁无溪的手中捧着一推糖，各色各样。她缓缓蹲下身把宁无溪揽在怀中，而宁无溪则将这些糖递到奶奶面前
奶奶:“给我干什么？”
小时候的宁无溪很会撒娇，他见奶奶不是很想接受他的礼物，于是皱紧眉头小声开口:“这是叔叔阿姨给的……有小弟弟出生啦！我不吃，给奶奶吃呀！”
奶奶记起来是隔壁的一家子老来得子，看着这些糖，奶奶摸摸他的头，不说话
宁无溪一直以来都记得奶奶当时的表情，她好像很伤心，但是宁无溪当时觉得奶奶只是太开心于是很难过
为什么开心？因为他给奶奶吃糖
奶奶也是小孩子，也喜欢吃糖的
宁无溪:“奶奶，吃糖！”
他并没有想到奶奶年纪大牙口不好，事实上年纪尚小的他也想不到这些。一味地对奶奶好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习惯，这会持续到往后的许多年
当时的奶奶只是接过糖抱他起来，转身就把糖交给了保姆
第二天醒来的宁无溪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这堆糖，奶奶只跟他说是她自己新买的，于是宁无溪再次认为奶奶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年，2013年的12月13日，宁无溪非常开心
今天是他生日，往常的生日听家里的阿姨说奶奶都会带他去寺庙祈福，他不懂祈福的意义，但只要是奶奶让的那就都是对的
……
从睡梦中惊醒的奶奶偏头望向尚在沉睡的小孩。小孩的手微微蜷起，手指平放在被子上
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起初奶奶没有对宁无溪很好，宁无溪一直都是连同身子一起蜷在被窝里
第一年夏天，奶奶无意间看到小孩背上起的湿疹，小孩子尚小不知道湿疹的严重性，天性使得他当时只想离伤害自己的人远远的，越远越好
尽管他无法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总有那么一种感觉会告诉他
奶奶当时没想到小孩会生这种病，家里的气温适宜，空调天天开着，之前保姆的孩子在家里长大也没有得过湿疹
湿疹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在确认宁无溪真的得了湿疹后，奶奶一个箭步飞起抄起宁无溪就往外跑
男人那时已经去国外，司机还在但是奶奶不知道如何找他，于是在那个夏天——豫城最高温度为37?，奶奶一个人带着宁无溪前往医院
上海庄园路距离第一医院不近，打车也要十一分钟，奶奶在医院里不知所措——她从小身体就好，去医院的次数少之又少，即便小时候是生病了也有父母带她，长大了有丈夫陪她，年老了有外甥女和男人领着她
奶奶左问右问，磨磨蹭蹭了三四分钟才带着宁无溪找到了诊室
……
“嗯……”宁无溪睁开双眼，看见在自己面前的人，笑了笑
2005年12月13日，宁无溪生日的这一天，奶奶照旧带他在花园玩耍
不一会天阴了下去
奶奶心不在焉盯着宁无溪，她其实没有多大兴致陪宁无溪，因为她知道男人回国的时间就在这两天
她不知道是今天还是明天，原定的计划是今天就把宁无溪送出去，送哪儿都行
隔壁的那一家人就很好，他们了解宁无溪的身世——其实是奶奶主动和他们说的
让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向年轻人祈求是一件难言的事
奶奶那一天思索了很久，好在那对夫妻人很好
她发着呆
……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自远而近。奶奶瞪大双眼猛地抬头——男人回来了
三年过去都没能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哪怕一点温和的痕迹，他依旧和以前一样冷着脸
一下车他就看到了宁无溪
三岁的宁无溪眉眼间很像妈妈，他抬头看人时眼尾上挑
男人一见宁无溪看他，手上青筋暴起，强忍着怒气他上前一把将宁无溪抓起扔在奶奶怀中
“为什么他还在这里？！我是不是让你把他送走！”
男人的手指着奶奶，奶奶坐在地上，怀中的宁无溪把头埋在她胸口发着抖
奶奶:“你去国外干什么了？”
男人:“处理公司的事……你有没有听我说？”
奶奶:“噢，公司的事啊……处理好了吗？”
男人:“……”
男人:“你觉得没处理好我会回来吗？”
奶奶:“好哦好哦……”
奶奶本以为这样能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但男人的心思不是她能揣度的
不到十分钟，刚被她送回房间的宁无溪就被扔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新伤
宁无溪哭着喊“奶奶”，希望奶奶能来救他
没人能救他
奶奶此时正在窗内看着宁无溪，她没法为宁无溪做什么事，她只是在男人回来时给隔壁的太太打了个电话
……
宁无溪从地上爬起，他揉揉眼睛，茫然地抬头看向奶奶的房间
窗帘微动，四下无人
……
开门声从宁无溪背后响起，过了一会有温热的身体靠近他
“你是叫宁无溪吗？”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宁无溪转头，看见一位看着很温柔的女士想把他拉起来
宁无溪点点头:“我是啊！”
小孩子的声音哽咽着，温和的面孔让他放下了警戒心
女人抱起他，问他:“你饿了吗？”
宁无溪:“嗯……”
女人笑了，她笑得很好看，像一朵太阳盛开
但宁无溪没有答应
“奶奶给我炒了粉丝，我想吃粉丝。”
女人的眼眶在宁无溪的视线中逐渐变红
“我也会炒粉，我带你去吃啊。”
宁无溪说，奶奶在家等他呢，他不能留奶奶在家里。
女人什么也没说，只自顾自的抱着宁无溪回了家
我们至今仍不知道宁无溪是怎么留在了隔壁家，但据十七岁的宁无溪回忆，他其实一开始特别不愿意留在那
但有个弟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笑个不停，他根据女人的旨意将弟弟抱了起来
软软的，很轻很轻
他后面和奶奶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奶奶从接电话起就哭着，她告诉宁无溪，不要给别人惹事，要好好呆在家里
宁无溪不想留在这里，但他要听奶奶的话
三岁的宁无溪尚不知这是奶奶为了保护他所想的最好方法。而后回忆起这件事宁无溪很想对奶奶说谢谢
只是17岁的宁无溪再也没有了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意外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