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我》石渣

21、第 21 章

　　宁景城好像还是第一次不希望韩方驰在此刻看见他。

　　到底是什么心情？好像撞破了别人不可说的秘密，心突然很乱，想第一时间避嫌。可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他哥只不过在街上和朋友聊天，为什么要避嫌？

　　宁景城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能归结与想多了，匆匆将脑中的一幕甩脑后。

　　“龙警官，和你介绍一下。”宁景城说：“这是我—”

　　“你哥。”龙跃飞接过他话，深如浓墨的眼底是带着审视的敌意，到底是个成年人，双方都在对视一眼后，都表现得沉稳，丝毫看不出第一眼的剑拔弩张。

　　“你好，韩方驰。”韩方驰嘴角带着客气的笑，伸出手。

　　龙跃飞指间的烟咬在嘴里，一缕白烟后的眼睛眯起，伸手握主：“龙跃飞。”

　　两只手一触即分。

　　“嫌店里太热了，跑出来吹冷风？”韩方驰手伸进宁景城后脖里，挑眉问他。

　　宁景城没躲，只是缩了缩脖子：“和龙警官在外边聊会儿天，身上穿得暖和也不冷。”

　　两人靠得近，宁景城侧头抽了抽鼻子，“哥，你吸烟了？”

　　“刚刚朋友喝醉了，我把他从酒吧带出来，身上沾了烟味。”韩方驰脱了身上的衣服，里头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

　　龙跃飞眯着眼，猛吸最后一口，撩起的火星很快把烟燃尽，烟灰抖落，烟头精准落入不远处的垃圾桶。

　　宁景城说：“龙警官，出任务也幸苦了。这个点正好，我请龙警官简简单单吃个宵夜。”

　　龙跃飞拍拍身上的烟灰，也不客气：“多谢宁老板了。”说完，推开玻璃门进去。

　　宁景城赶紧让韩方驰进去，别冷着了。

　　便利店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宵夜，宁景城也花了点心思在熟食区挑挑拣拣，弄了顿还不错的宵夜。

　　三人找了个角落吃着。

　　龙跃飞吃东西挺快，等他把汤喝完了，两人还在慢悠悠吃。

　　宁景城抬头：“龙警官还要吗？”

　　“不用了，吃多等会回去睡不着。”龙跃飞手放在兜里，指尖转着打火机。

　　龙跃飞把包装盒收拾好，离开时拎走随手扔垃圾桶，宁景城裹着衣服站门外看他过马路，龙跃飞回头看，他笑了下：“路上小心龙警官。”

　　龙跃飞抽出烟咬在嘴里，冷风灌进脖子，他收起衣领，“回去吧，别冷着了。”

　　韩方驰没回去，吃完就在宁景城的小房间里洗了个澡，也不知道宁景城披着他衣服目送龙警官回家。洗完澡，出来和宁景城在座椅一块窝着，一人带一个蓝牙耳机，陪宁景城看电影，店里有人睡觉，两人探讨剧情都是凑近低语，小声地聊着。

　　一直到后半夜，韩方驰忍不住睡意，靠在宁景城身上睡着了。

　　宁景城把他的耳机摘下来，放自己左耳里，继续看。

　　王耀明的电话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打过来，此时，宁景城也醒了，正刷着牙，听着王耀明在手机那头囔囔着，他和林莫已经掰清楚了，谁也不欠谁的。

　　宁景城洗漱完，出来。

　　电话那头王耀明突然就说：“景城，我总算明白韩哥的良苦用心了。”

　　“什么良苦用心？”

　　韩方驰用眼神示意宁景城赶紧把早餐吃了。今天早餐做的是面，久了就塌了，不好吃。

　　王耀明：“怎么说呢。哎呀，也不好说。就拿我和林莫来说吧，你看出来没？咱两平时处得好吧？”

　　宁景城说：“挺好，好兄弟。”

　　“是吧。处得跟好兄弟似的。结果你猜，我们两现在是什么关系？”

　　宁景城好笑道：“你两发生这事，没闹掰，还能和和气气说出对方名字。这是好上了？”

　　这事昨天也想了下，虽然到最后没想明白，不过最后答案揭晓，所有都事情都连通了，不明白也明白了，这也是喜欢。

　　“好上了。那家伙早就对我图谋不轨。我还没成年呢，就看上老子了。”王耀明把自己扔沙发上，手腕的新表和他花花绿绿的大裤衩一点也不搭配，“他说高二就对我有意思，只是没敢挑明，怕我知道了把他腿给打断。”

　　“这不是关键的。”王耀明突然说：“景城，韩哥在你身边不？”

　　“在，吃着早餐。”

　　“午饭都来了，还吃早餐呢？两瞌睡虫。”王耀明臊了他们一句，说：“你帮我问问韩哥，看出我和林莫的事没。”

　　宁景城问了，怕韩方驰没听懂，特意说了，林莫和王耀明处上朋友了。

　　韩方驰刚吃完，用餐巾擦手指，闻言抬眼：“挺明显的，林莫高二上学期就暗恋你同桌。”

　　宁景城愣了下，明显吗？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韩方驰看了眼宁景城，“没看出来？”

　　宁景城摇头。

　　韩方驰身前的餐具摆得整齐，餐巾被他折叠好放一边，“看林莫做了什么。替王耀明顶罪，写检讨书，帮人赶作业。冬天，王耀明赖床，每天都是拖到最后十分钟起来，早餐却没落下一顿。这些林莫没帮其他人做过。”

　　“王耀明读书的时候挺爱炸毛。应该是那个冬天，他对林莫就生了好感。只是性格一点就炸，不可能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生，可能压根就不敢往这个方向想。”

　　在手机那边听得一清二楚的王耀明哈哈一笑：“现在不同了，出来混了这么多年，就明白一个道理。韩哥我跟你说，早到手早享受，管他什么，喜欢就要。”

　　韩方驰笑出声，“读书时你要是这么想，林莫也不用苦恋这么多年。”

　　林莫虽然不爱跟别人聊起自己的私事，但他打心里是把韩方驰当哥，也可能是韩方驰在他们几人中最为稳重的，也爱找韩方驰说些郁闷的事。

　　这次相聚，韩方驰随口问了句，这么多年还没开口？林莫当时只是笑了笑，随后开口，说他和王耀明也是隔了一年才见面。

　　林莫说下去，韩方驰也才知道，原来是王耀明身边跟着个小师妹，两人经常待一块，让林莫误会了。林莫那时想，感情的事强人所难最终也是落到两败俱伤的局面，到他们这个年龄，该成家的也成家了，早点的孩子都可以下地走，所幸就狠心断了联系。这次回来，也是实在太想见面了。

　　宁景城跟了一嘴：“要是你高二就开这个口，早恋名单也有你和林莫一份。”

　　“这就叫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要是林莫来个狠的，早几百年我们就掰清楚了。”王耀明喊了句：“不过韩哥，大哥不说二哥，你和林莫都一个样，都是个怂蛋，怂了吧唧的。大好时光，青春校园的恋爱都抓不住。什么良苦用心，滚边去。”

　　韩方驰拿过手机，“没得够教训呢？林莫打电话来问我药名，我还寻思着用谁身上。”

　　“狗东西。”王耀明把手机掐断了。

　　他和宁景城三年同桌，两人课上都不知道分享了多少私密事，连两人第一次梦遗都清清楚楚。和宁景城大大方方分享床上那点事在女生中那叫闺中密友，让韩哥知道，那就是私人捅到外人面前，脸都不要了。

　　韩方驰把挂了通话的手机还给宁景城，“林莫也是真慌了，我在秀场手机放助理那里，没接到。后面看，打了五六个电话进来。”

　　宁景城小口喝着汤，汤底是用骨头熬出来的，煎了鸡蛋放汤底进去煮，汤色变得浓白，很好喝。韩方驰外婆是在他十二岁离开，韩方驰十二岁学做饭，学的第一道就是这个面。宁景城已经很久没喝到了，韩方驰跟王耀明再聊，他都是在一口一口喝着汤。

　　宁景城想到林莫平日里淡若清风的性子，还真难想象他慌张的模样，跟着笑了，“两冤家处上了，也挺热闹的。”

　　韩方驰拿过橘子剥皮，“当年离开也想过，他们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走一块，会不会说出来后连朋友也不能做。”

　　到底是好友，韩方驰也不愿听到两人因为感情上的事闹掰的消息。

　　这事他也能感同身受。

　　不过，林莫的跟他的不同，他和宁景城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关系，两人之间有很深的羁绊。现在外人来看，都会觉得他们关系很亲密，或多或少都会往两人是情侣的关系上想，但这只是从小一块相处形成的习惯。

　　恋人之间的嘘寒问暖，小时候的宁景城就会把好吃的食物从酒席带回来给他；恋人之间的互相鼓励拥抱，在他考试考砸，苦恼怎么跟妈妈交代，宁景城也会从外边拎着他爱吃的橘子回来抱抱他，说这次只是出题太刁钻了，下次哥一定能考得很好。

　　只是恋人之间的轻吻，或者更深一步的交流，他们没有。

　　可韩方驰已经很知足了，他离开宁景城太久了，这段长达十一年之久的空白期磨灭了他很多想法，欲望可以克制，只要宁景城能待在他身边，也是这样，说不说开，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的关系，不说开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