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负相对》可以41

5、相处

　　墨绿色的电子黑板上，ppt上的解析一页页翻过，老师在讲台上嘴就没停过，
　　试图将高深的学术知识强硬的塞进同学们的脑子里。
　　然后，从谢宇的右耳朵里出去了。
　　窗外吹来一阵微风，窗帘微微晃动。光线晃的有些刺眼。谢宇抬手一把将窗帘拉上。
　　左手随意的转着一根笔，视线盯着老师一步一步的移动。
　　桌面上的试卷有十几道选择题，前几道有过改错的痕迹，红笔的标错与黑笔写出的答案鲜明对比。
　　只不过后面几道，都是括号内有一团涂黑的线团，旁边写着正确答案。
　　听不懂，谢宇想。
　　真的一点也听不懂。
　　谢宇叹了口气，右手托着下巴。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公式，他以前对这种题都是看一眼就有了大概的解答思路。
　　可惜，他来之前大学毕业了，他真的忘了这种题该怎么写了！
　　谢宇心痛，如果知道四年后会穿越到高三，他一定不会在大学里摆烂了！
　　下课铃打响后。
　　方梦将英语卷子放好，侧头对谢宇说：“谢宇，英语老师说，让你下课去找他。”
　　方梦，谢宇的同桌，学习委员，成绩一级棒，照目前有望保送重本。
　　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本人话并不多，
　　谢宇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起身走出班级。
　　顾杨正好从后门进来，与谢宇擦肩而过，
　　余光瞥到谢宇麻木的脸，艰难拖着身体移动。
　　“顾杨，周末要不要去隔壁市玩一圈去”祁云冲他喊。
　　顾杨收回视线，坐回到位子上，冲祁云摇了摇头：“不去了，周末还要去给一个小孩补课。”
　　祁云撇撇嘴，点头应了声，没说别的，
　　顾杨拿出下节课要用的书，看见前方空出的座位，心底纠结片刻后，最后还是垂头叹了口气，拿起一张卷子写起来了。
　　谢宇没事就出来认认路，经过几天的探路，他已经清楚了学校的大致分布，对于路痴的他，短时间内，掌握一个陌生的地点，他多少是有点小骄傲的。
　　“进来吧”
　　谢宇敲门进去，看到刘雯瑶坐在电脑前手还在不停的敲打着。
　　“快一周了吧，怎么样，能跟得上吗？”刘雯瑶敲完最后一个字，抬头问道。
　　谢宇：“还好”
　　刘雯瑶：“下周会有开学考”
　　谢宇：“……”
　　开学考？都多少年没听过这词了。
　　谢宇缓慢的呼了一口气：“知道了老师，英语我会及格的”
　　谢宇只央求他当初考四级背的知识还没忘掉，应该不会考的太离谱吧，心虚虚的，不太踏实。
　　刘雯瑶：“……及格？”
　　谢宇点头：“老师我失忆了，记不住我也很伤心。”
　　刘雯雯：“那你历史倒是一点没忘啊，早就听你历史老师说了，天天在办公室夸你课堂小测分数最高呢。”
　　谢宇：……
　　失算，他从小对历史感兴趣，到了大学后也没有丢了这个爱好，时不时还总去图书馆翻看相关的书，而高中的历史对他来说，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刘雯瑶看谢宇低头不说话，一副我的错，我认了的样子，原本准备好的话现下也说不出来了。
　　“行了，你自己心里有点数，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适。”
　　谢宇摇头：“没有”
　　刘雯瑶：“没事就行，回去好好复习吧，喔对了，这有个表格你拿回去给顾杨让他填了”
　　说完还有点不放心又问了一句：“知道顾杨是谁吧，就你斜后桌”
　　谢宇点点头，来了也一周了，
　　老师总是喜欢点那几个人回答问题，他想不认识也难，
　　顾杨看起来学习很好，每次回答也是不假思索的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谢宇接过表格，上面大体黑字标着。
　　保送留学生个人信息。
　　周五放学放的早，祁云和顾杨说了声，就同一早约好的朋友撒欢着跑出校门了，
　　班级的人渐渐走完，教室空旷了起来，
　　顾杨的书包早就收拾好了，放在桌堂里。
　　桌面上那张整洁的保送留学表。
　　校园里的嘈杂声逐渐变淡，校内广播也停了音。
　　不考虑其他因素，这个名额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一条路，
　　保送。
　　不需要承受高考前的焦虑，不用担心高考出的差错，也不用在这一年里拼命。
　　时间仿佛将这一刻拉的很长，平地而起的围墙把他的去路堵死，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他很少有犹豫不决的时候，但他也不可否认，自己是一个俗人，
　　他也会在巨大的诱惑下停下脚步。
　　“吱”推开门的声响不小。
　　谢宇推门进来发现顾杨还在，不免有些惊讶，不过他与顾杨不熟，对方并没有回头，谢宇就只是视线在顾杨身上停了一会，便移开了，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抽出书包挂背上从前门准备离开。
　　顾杨听到动静就把信息表收起来了，抬头看到谢宇离开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出声。
　　“谢宇”
　　嗯？有人喊他。
　　谢宇扭过头，疑惑道：“你叫我？”
　　顾杨：“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谢宇停在班门口，与顾杨有一段距离。
　　奈何顾杨本人声音不大，谢宇勉强听到个什么事什么说的。
　　他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有什么事吗？”
　　不太熟的人，谢宇可不觉得顾杨有什么事要找他，有点奇怪。
　　谢宇懒洋洋的站在一旁，同李舟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倒是不急。
　　顾杨语气略微沉闷，更像是经过了思考后才说出来的：“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清楚，虽然不知道你在不在意，但我还是怕你误会什么。”
　　听的出来，对方真的很纠结，误会？他是和原主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顾杨：“去年我不小心撞见你与周逸的那件事，我答应了你会保密的，但我也不清楚后来为什么会散播出去。”
　　谢宇摸了摸鼻子：啊……这……
　　顾杨：“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当我想去找你解释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学校了，但觉得我应该给你一个解释。”
　　去年他无意撞见那一幕，谢宇让他保密，他本就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答应后，却不想一周过去，这件事便在校内传来了。
　　他确信这和他无关，
　　但他怕谢宇误会，他也不想别人因为误会与他结仇。
　　气氛略显低沉，呼吸声都重了几分。
　　谢宇眉头皱在一起，很为难，
　　这大概率就是原主的事了，虽然这人一顿输出，看起来挺真诚的，可他也不是以前的谢宇啊，这怎么让他说啊，
　　顾杨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我没有说谎，但是这件事也确实被人传出去了……”
　　“我和周逸是什么关系？”算了，还是先问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事吧。
　　他早就想不明白了，频繁出现的周逸，到底与原主什么关系啊，自己好奇，又不能问别人。他还怕原主的朋友来找他露馅，结果发现原主根本没朋友……，
　　有一堆谜题可以踢到一边，但只有一个谜题，谢宇忍不住，他真的会好奇，现在只有这个叫周逸的频繁出现，万一以后周逸找过来他就完了。
　　对，所以他需要明白真相！
　　顾杨：“啊？”
　　谢宇又重复了一遍：“我和周逸是什么关系？”
　　顾杨：“啊，你忘了吗？”
　　谢宇坦然的摊了摊手：“我以为我失忆的事情，班里已经传开了，祁云没说吗？”
　　顾杨：……
　　他就知道，祁云这大嘴巴迟早得翻车。
　　顾杨：“咳，抱歉，他……没有恶意。”
　　谢宇：“嗯，确实”
　　前几天他早晨想接杯热水喝的时候，祁云突然出现在他的旁边，温声细语的向他解释饮水机如何使用时，他很难不明白。
　　还有接着几天班里人对他莫名的善意。
　　有时他来的早，还会听到女同学们的讨论，是对他失忆的同情与怜悯。
　　上了几天的学，却丢了一辈子的脸面，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失忆，但是就算失忆了，常识也应该知道吧！
　　他只是失忆，而不是变成智障。
　　谢宇：“该你说了，所以，我和周逸到底是什么关系？”
　　——
　　夜空中挂上星星，高楼灯火通明，汽车鸣笛车一层盖过一层。
　　街边美食的味道散发出来，人群欢声笑语。老板的吆喝声不断，
　　这家烤肉店更是人满为患，老板在厨房忙的满头大汗，排队的人都已经推到几个小时后了。
　　李舟嘴里叼着烤肉，吃着正香，抬头一看，又见着对面的人出神。
　　李舟手指敲了敲桌面：“干嘛呢？寻思带你来吃顿好的，你搁这想对象呢？”
　　谢宇回神看了他一眼。视线躲闪。
　　李舟：……嘴里的烤肉突然就不香了。
　　李舟：“你……”这个时候不能谈恋爱，对不对得起你自己先另说，主要是对不起我的钱啊！
　　谢宇：“倒也不是对象”
　　李舟松了口气。一口吃完竹签上的牛肉。
　　谢宇：“是我性取向，我喜欢男的诶”
　　李舟手里的竹签掉到了地上。
　　谢宇心一跳，遭了，一个顺嘴出去了，这个“我”说的不是我啊！
　　李舟：“……这很难让我接话。”
　　李舟：“你不是说你失忆了？”
　　谢宇立马顺势点点头，平淡的语气却很着急：“所以那是以前的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李舟：……
　　沉默声震耳欲聋。
　　这是诡辩吧，不管你失没失忆，这人不都是你吗？
　　谢宇惊讶：“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会歧视同性恋吧？”
　　属于是直接倒打一耙……
　　李舟白眼翻过去：“我歧视你大爷，你说不是就不是呗。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小子倒是心大，这话就直接对他说了？连点铺垫都没有。就算现在社会再开放，对于这个事有的人还是不能接受啊。
　　谢宇尝了口肉串，肉腥味重的厉害，摇摇头放下：“这有什么，这就像是一块落了灰的拼图，我偶然间发现了，觉得稀奇和你说说罢了”
　　李舟嫌弃的将谢宇放下的肉串扔到垃圾桶：“那都没烤熟，吃饭也不注意着点。”
　　谢宇回：“嗯？我说怎么这么腥呢，不常吃这东西，吃不惯”
　　李舟擦擦手，抬头看他：“记起来了？”还知道自己不常吃？
　　谢宇疑惑：“记什么？”
　　李舟撇撇嘴，懒得再问他了：“算了，赶紧吃吧，明天早上和我去趟丁州市”
　　谢宇：“去那干嘛？”
　　李舟朝后靠着椅背，笑着张开双臂：“去画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