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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并蒂根腐(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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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容父似乎发现了我的用途——用来磨炼双胞胎。他开始关心起我的学业,并让我和容雀容栾一起学习。
说实话,晦气。
但如果要打败你的敌人,你得了解他,虽然我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就这样我们彼此折磨着,长到了成年。
软蛋和傻缺长大后有了认主意识,不再理睬容雀,这让我较为满意。中途我一直和当初治疗我的心理医生联系,他很年轻,思想也较为开放。
我用我前世知道的信息累积了一点人脉和资金,并且通过他拿到了点违规药。
这批药是最先进的,还没从国外引进,我会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
一次集餐,我被硬拖过去给容家双子庆生,他们为了和我拉扯,跳级也要和我同级,到了大学才成年。
实际上容家已经给他们高调庆祝过了,生日会被我翘了,我真不想见到两只叽叽喳喳的花孔雀。
在容家双子有意无意的暗示下,想讨好他们的人终于想起拉我。
此前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常僵硬了,过了十六后我们的战争升级,不再用硬刀,而是软刀子磨骨头。
容雀在格斗课压着我打,我就把他小学作文打印发给他小弟。
容栾让佣人砸了我新一批花,我把他养的鱼喂狗吃。
容雀试图拐走我的狗,我就让狗子追着他咬。
容栾尝试挖我妈黑料,我冷笑一声,让人借位拍暧昧照片发给容父。
他们又开始合伙抢我朋友,我就加入戏剧部,在全校人编排了兄弟相爱的禁忌大戏,男主罗密雀,女主朱丽栾。
哪怕这次被骗到聚会,我也不大慌。
容家对他们的保护太严密了,等到我劝服母亲与容父离婚,等到我把她和舅舅送出国,我会让他们一次吃够苦头。
这些年的正常生活让我的双相情感障碍有所缓解,最初的那会,我无法入睡,我时常看到幻觉,我一会愤怒暴躁地要撕碎一切,一会抑郁到自残自尽。
每当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抱着我的狗,它们聪明而忠诚,哪怕无意中被我伤害,也从不离弃我。
时间磨平了我的棱角,好几次我想过,要不逃走吧?
我有了陪伴我的宠物,我的朋友,亲人都未离开,也提前积攒了资金,为什么不去一处鲜花常开的地方,幸福过完一生呢?
可我无法原谅,那些伤害藏在光鲜亮丽的皮囊下,在我一呼一吸间提醒我它们的存在。
我记得舅舅的眼泪,记得我被关在狗笼里耻笑的屈辱,记得我跪趴在地上时他们的眼神。
我被两股欲望拉扯地疯狂,于是我告诉自己。
再等等,再等等。
你一无所有时就可以做到的,现在有什么理由做不到?
所以当容雀别扭着想和我和好,当容栾找我商量和平解决问题时,我把这些可能都搞砸了。
我知道他们不是前世那个人,他们没那么无辜,也没那么可憎。
但如果我不找什么去发泄,去报复,我该怎么活下去?我该用什么慰藉曾经在黑暗中的自己?
我一次次把自己泡在冷水里,想要洗去肺腑的怒火,想要平息精神的伤痛,我尝试过用药物麻痹自己,都没有用。
我的过去已经烧掉了正常的土壤,记忆是扎植的根,根子烂了,它就永远不会开出花朵。
“鹿安之,你来了!”
容家双子的狗腿聪明地坐满了位置,只留下容雀与容栾中间的位置给我。我手动了动,忍下把酒兜到他们两头上的冲动,揪起他们对面座位上人的领子,把他甩到一边自己坐下。
这人也没胆子做双子中间,灰溜溜跑出去了。
容雀笑了起来,上来就是一句挖苦,“大忙人居然出面了,我还以为你重度残障,长辈请你也不来。”
迷离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他越发与记忆里的噩梦重合,眉眼张开,意气风发又野性难驯。
“还好,至少比某些重度脑障好。”
“来都来了,要不喝点酒。”容栾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举起酒杯。我拧开矿泉水瓶给自己倒了杯,假心假意敬他。
他挑了挑眉,有节奏的摇晃酒杯,把它全倒地上了。
“抱歉,手抖。”
他的动作好似拿着锤子敲我最敏感的神经,我上前一步,手撑到他们两面前,指了指旁边的香槟塔。
“第一次是手抖,再抖一次可会让人怀疑你帕金斯。”
容栾不甚在意,“就是我抖百次,在场也没人敢说。”
这小子嘴皮子越来越利害,我说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闹得难看,直接说明了想法。
“你不是想喝酒吗,就这香槟塔,你一杯我一杯,喝不掉的我全砸你头上。”
气氛开始热闹,边上的人怂恿起来。
“喂喂,别无视我啊。”容雀长手长脚,大咧咧站起来拦住我肩膀,“加上我,你喝两杯,我们兄弟各喝一杯怎么样。”
我看向他,依旧觉得他的脑子在胎里就被他哥挤没了。
“可以,我喝一杯,另一杯浇你身上提神。”
省去一番你来我往的捅刀子,最后我和双胞胎分据香槟塔的两边,包厢里放起了摇滚歌,男人女人为我们开香槟,哗啦啦的琥珀长河自顶流下。
最开始是我一杯,他们兄弟也一人一杯,我有点上头,喝一半,往他们头上洒一半,他们躲开了。
我又没有少爷架子。
他们怕丢脸,矜持着没有胡闹,等到酒意上头,容雀跑到我一边鬼扯,什么话都抖出来了,例如狗子不和他好了,我不送他生日礼物,我让他没面子。
生日礼物?
他把我送的他丑照合集和逼真的尸体模具当礼物?
包厢里的人躲得远远的,生怕听到些不该听的二少灭口。
容栾酒量比容雀还差,但他不发酒疯,就站在原地直勾勾看我,也不知还清不清醒。
等我们都喝趴下了,我也没力气把酒杯砸他们了。
容雀和容栾身上都潮了一半,我记不清是谁掺扶着我们送到宾馆,他们没胆子惹我,我毕竟也是容家养的孩子,只敢暗搓搓把我和他们放一个房间。
至于是我暴揍两人,还是两人暴揍我,看天意。
等到醉意散了点,我想睡觉,就他们两个踢到床下,谁知容雀醒了,起床气上来踹了我一脚,我回了他一拳。
我们两个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拳,如野兽般撕咬,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怒火。
最后,我们气喘吁吁倒在床上。
我忽然发现不对劲,身体很热,不是简单的喝酒上头,容雀也是,脸红红的,眼神混沌,开始扯起了我衣服。
酒里大概有助兴成分。
容雀年轻气盛,已经失智到亲我,我甩了他一巴掌,他侧着头,再看向我时最后的理智也没了,眼底发红。
我合拢衣服,想要下床,腰却被另一人禁锢。
等他离开,我可耻地送了口气,然后被一道身影重新笼住。
我的手腕已经被布条勒得通红,容栾拦腰抱起我让我坐他腿上,解开布条,我的头脑重归清醒,这轻易打碎了我的认知,让我崩溃。
“滚,给我滚!”
我朝着容栾怒吼,他埋在我肩上笑,“你似乎在害怕我们,为什么?”他总是冷静的,抓住一丝缝隙就要把所有撬开。
他不让我有一丝一毫避开他视线的可能,逼着我把灵魂和伤口都曝在他面前。
“你怕密闭的空间,怕酒,怕建立关系,真像小狗,故作凶狠地朝主人撒娇。”
“闭嘴,闭嘴!”
我发狠地挣扎,咬住他的喉咙,想要咬碎它,让这张令人生厌的嘴巴闭上。
好疼,好疼,只差一点我就能杀了他,可我连支撑住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容栾手插入我发丝,缓缓按压我的穴位,语言带上命令与诱哄,“放松,深呼吸。”
我眼前变得模糊,分不清自己在哪,我又变成了无能的自己,孤独无力,死而无埋骨之地。
容栾发觉了我的异常,压着我倒下。
“鹿安之,看清楚,我是谁。”
幻觉消失,我看着容栾比记忆青涩一点的脸,拿起手边的枕头往他脸上砸,容栾接住枕头。
容雀嫌酒味臭,洗了把澡后随意披了围巾就出来了,他大咧咧坐床上,舔了舔唇,催容栾快一点。
这一夜我的阴影与恐惧伴着泪水,在他们面前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