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客栈》夜挑星斗挑星斗

4、第四回 朝露润晨

　　尹慕辰三人动身前往客栈, 路上游祯吃着程奕颖给的零食垫垫肚子。途中三人经过卖烤鱼的摊贩, 见到熟悉面容, 老闆娘主动向三人热情招手。

　　"抱歉阿姨, 上次让您担心了。"尹慕辰面有愧色向老闆娘道。

　　老闆娘 :"没事没事儿, 大家都平安就好。要来份烤鱼吗？"

　　尹慕辰 :"那就来个两份烤鱼吧, 多谢阿姨。"

　　程奕颖摇手说道 :"我不用！"

　　尹慕辰 :"本来就没算你的份。"

　　程奕颖看向尹慕辰, 见他忍俊不禁, 露出窃笑的样子。

　　尹慕辰 :"开玩笑罢了。本来另一个是要给你的, 总感觉下船到现在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仍有些晕船, 不是特别有胃口。不过既然你不吃的话就我自己吃吧。"

　　将鱼放上烤肉架后, 老闆娘边涂抹烤肉酱, 边对尹慕辰等人说道 :"这么多年了, 你们感情还是一样好呢。"

　　程奕颖故作姿态 :"没办法。要是没有我, 他在这世上可就没朋友了。"

　　尹慕辰 :"没有你, 这世上我就没有仇家才对。"

　　老闆娘转头看向游祯, 笑脸盈盈道 :"话说今日还多了个小弟弟啊！"

　　"他叫游祯, 是上次和您分别后, 去一个很远的城镇, 在那裏受人所託照顾的。"尹慕辰解释。

　　老闆娘 :"真好呀, 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啊！来, 就当阿姨请你们的。"老闆娘将烤鱼递给一旁游祯, 游祯伸手接了过去。

　　尹慕辰 :"这怎么好意思, 还是我给您钱吧！"

　　阿姨摆了摆手回答 :"哎, 用不着客气。自从魔族入侵后我那老伴离世, 这几年来我这独自一人的, 还要感谢你们常来光顾呢！"

　　尹慕辰 :"哪里, 阿姨您客气了！"

　　向老闆娘道谢完正准备离开, 见游祯突然回头, 紧握老闆娘双手说道 :"阿姨, 等我未来变得更强、有能力后一定会替您向魔族报仇的。"

　　老闆娘欣慰一笑 :"好孩子, 阿姨知道了。不过切记千万别受伤！否则阿姨会难过的。"说完摸了摸游祯的头, 不远处的尹慕辰和程奕颖也望着此景相视一笑。

　　前去客栈的路上, 游祯打开装着烤鱼的纸袋, 见里头还有几条没有用竹籤串着且体型较小的烤鱼, 向尹慕辰问道 :"有多几条小鱼, 我可以吃吗？"

　　尹慕辰 :"当然可以！会多这些是因为在很久之前, 当时这些卖相不佳的鱼放置时间一长, 老闆娘怕顾客吃不新鲜, 本打算忍痛丢弃。我们得知后想用低价向老闆娘购买, 不过她却怎么也不肯多收这笔钱。直到现在只要我们去买, 老闆娘都会多加几条小鱼给我们。"

　　听完尹慕辰解释, 游祯默默说道 :"原来如此。"

　　来到城外山中, 三人穿过一片云雾到达客栈。打开木门穿过前庭, 在靠窗边的开放座位坐了下来。见到熟悉的面孔, 吴涛招呼完其他客人便走过来, 面露笑容道 :"怎么, 这么刚好今天都有空？"

　　尹慕辰单手扶额, 心想从船上下来总算能稍微坐着休息, 便对吴涛道 :"唉, 等会再跟你说吧。先来点正餐, 你想吃什么？"尹慕辰指着桌上的菜单, 向游祯询问。

　　见游祯没马上回答, 吴涛率先提问 :"这孩子事你的..."

　　尹慕辰瞥见程奕颖正在窃笑, 解释道 :"是雷锋镇带回来的。雷锋镇有座城堡, 裏头的城主希望我能带他出来见见世面。"随即转头接着对程奕颖道 :"要是你跟我一起去, 说不定就是你带他了。"

　　程奕颖 :"我可不是在取笑你, 只是很难想像你能照顾好这孩子而已。"

　　吴涛半开玩笑, 双手抱胸看向程奕颖 :"你来带的话, 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见程奕颖面露委屈, 默默闭上嘴。

　　"我想吃这几个。"原本保持沉默的游祯, 开口指向菜单上几道菜。吴涛看了一眼, 确认完便回到厨房。一段时间后将指定的菜餚端给游祯, 同时也为另外两人准备之前来客栈时常点的几道料理。

　　用餐期间, 尹慕辰叙述来回雷锋镇的完整经历, 待说明之时饭菜也已几近吃完。吴涛将餐盘收走并为三人端了几壶茶过来。

　　"好烫！"一口把茶吞下去的游祯表情痛苦说道, 接着狂咳数声。尹慕辰见状赶紧拍了拍游祯后背。

　　尹慕辰 :"这茶和城主喝的花茶不一样, 温度比较高。下次要记得先吹凉点再喝。"游祯点点头, 尹慕辰见其状况稍微舒缓才停下动作。

　　一个时辰过后, 见尹慕辰已经趴在桌上睡着, 吴涛向两人告知自己要继续工作便先行离开。程奕颖从座位上眺望山下风景, 在吴涛走后坐了一会儿时间才起身对游祯道 :"等会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 相信不用多久我们便会再见面的。如果尹慕辰欺负你的话, 到时候记得告诉我, 我替你修理他。"

　　见游祯点头, 程奕颖提起身旁佩剑并插回腰间, 临走前託游祯替自己向尹慕辰道别后便离开客栈。

　　到了傍晚时分, 夕阳馀晖穿过层层云雾, 映入客栈照在尹慕辰脸庞。尹慕辰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是背对自己的游祯, 看着窗外风景不发一语。隐约感觉身后之人已然从沉睡中甦醒, 游祯转过身, 见尹慕辰搓了搓脸颊随后说道 :"今日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明天再带你出去逛逛。等会我去跟吴涛说一声, 让他给你安排个房间, 明早上我会来接你的。"

　　游祯不语, 仅点头表示同意。尹慕辰看着游祯, 微微一笑后便至柜檯向吴涛说了几句, 两人一同走回来并带游祯走到深处的客房。吴涛向游祯大致介绍完设施布局, 便让他待在房里休息。出门前吴涛对游祯道 :"若有任何需要, 可随时来柜台处找我。"

　　游祯点头同意, 尹慕辰暂时向游祯道别后关上房门走回方才用餐区。此时尹慕辰对吴涛提道 :"对了, 下个月举办的演武大会, 我和程奕都会到场欣赏。若可以的话你也一起来吧。"

　　吴涛思考片刻回答 :"嗯,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

　　"那游祯就先拜託你照顾了。"尹慕辰面露微笑, 吴涛拍了下尹慕辰的肩膀回道 :「交给我吧。」

　　尹慕辰向吴涛道别, 随后便离开客栈。下山抵达渰州城, 此时天色已几近昏暗,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突然间, 尹慕辰停下脚步, 神情逐渐凝重, 直到再三确认无法感应茉茵体内的剑气后不敢置信说道 :"那道剑气...消失了？"

　　隔日清晨, 伴随着朝露自庭外叶片滴落, 游祯打开房门深吸口气, 感觉气味和昨夜稍有不同, 受雨水洗涤的植物散发着强烈的芬多精味道, 吸入后使得起伏不定的心情稍微安定下来。

　　游祯沿着走廊, 篱笆外蛙讙蝉嘒不绝于耳。来到昨日用餐的地方, 座席上空无一人, 再看柜台亦不见任何身影。游祯打算往客栈前庭, 正当视线向外望去, 见远处一人站在池塘边上, 手握饲料洒向池里的鱼儿。

　　游祯走向庭外, 只闻熟悉的声音, 语气柔和说道 :"你醒了。"

　　"嗯。"游祯回应完便跟着蹲在池塘边, 看着池里比自己还早果腹的鱼儿。

　　"餵餵看？"身旁之人递出鱼饲料, 游祯犹豫片刻便接了过去, 拣起几颗并学着那人动作, 将饲料轻轻洒入池中, 重複几次后游祯缓缓张口 :"对你而言, 以后要带着我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吗？"

　　但观那人微微一笑, 将手中最后一点饲料洒出去后, 从衣衫内衬里拿出和之前挂在腰间同款的绒毛狮子吊饰, 以及另一隻猫咪模样的。

　　游祯蹲着身子望向那人腰间, 恰巧能从侧面看到外套内侧, 若从正面则会被挡住的吊饰。和在雷锋镇时所挂的不同, 现在是一隻由透明收纳袋所包复的绒毛猫。见那人将手中之物递到自己面前并开口说道 :"本来打算先让你选的, 都给你吧。"

　　见游祯犹豫模样, 那人接着道 :"我还有很多, 你就收下吧。"

　　游祯看了眼对方表情才接过绒毛吊饰。望着手中的狮子和猫咪, 游祯的嘴角微微上扬, 说道 :"很可爱, 谢谢。"

　　深吸一口气过后, 游祯接续道 :"这种感觉, 从我有印象以来还是第一次。第一次睡在不熟悉的地方, 第一次亲耳听到蝉鸣鸟叫, 第一次睁眼醒来, 却见不到城主大人...和在雷锋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尹慕辰语气轻柔说道 :"我会陪你慢慢习惯的, 亦如我也不曾有过这样照顾他人的经验一样。所以反而是我希望你以后可别后悔跟着我啊！"

　　望着尹慕辰的眼神, 游祯终于露出笑容, 点头"嗯"了一声。尹慕辰轻抚游祯的头, 随即笑着说 :"你头上都是鱼饲料味了。"

　　游祯惊道 :"喂！你干什么？"边说着, 游祯边用手摸了下自己的头顶闻一闻, 下一秒便摆出难堪的表情。

　　见游祯举动, 尹慕辰解释 :"和你闹着玩的, 这隻手只有手指碰到鱼饲料, 刚才是用手掌摸你的头。你闻到的是你手上拿的鱼饲料味。"

　　游祯瞪了尹慕辰一眼说道 :"已经开始后悔跟着你了。"

　　尹慕辰带游祯入内洗手, 不久后两人收拾完毕便离开客栈。

　　到了渰州城内, 尹慕辰提议 :"先找点吃的吧。"两人进入一间小店后, 走到二楼角落的位子坐下, 不一会时间店内便已座无虚席。

　　"还好今天来的早, 否则一般来说都要等很久, 就像现在这样。"尹慕辰边看着菜单边说明。

　　两人看完菜单后尹慕辰向店小二招手,点了几道招牌料理。餐点刚送过来, 方要动筷之时忽然有双手按在桌上, 对两人指着圆桌剩下的位子说道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心想着特地选在角落, 没想到还是被打扰的尹慕辰勉强在脸上挤出笑容。一抬头, 眼前的面孔却意外地有种熟悉感, 停滞了一两秒后才恍然大悟回答道 :"周昱轩？你怎么在这, 程奕没跟你一起吗？"

　　眼前之人面带和蔼笑容道 :"没有, 我和方颜二人而已。"

　　尹慕辰 :"那太好了, 赶紧带她进来吧！"

　　周昱轩点头道谢后便跑去外面带人进来。趁对方离开时尹慕辰向游祯介绍 :"刚才那人还有等下他带进来的都是程奕颖的朋友, 你不介意吧？"

　　游祯窃笑 :"不会, 反倒是你看起来比较介意。"

　　见尹慕辰露出尴尬的表情, 游祯不禁一笑。尹慕辰见其模样说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学坏了, 一定不是我教的。"

　　游祯 :"就是你。"

　　谈话间, 周昱轩已带着另名女子上楼, 来到桌前向两人道谢后坐了下来。周昱轩和女子点完餐点, 便和尹慕辰聊起来。

　　尹慕辰 :"两位今天怎么这么巧, 难得不见程奕颖你们一起。"

　　"他和应婉妤出去批货了, 应该过两天后才会回来。"周昱轩回答完, 看了下一旁的游祯后问道 :"你和你朋友一起来吗？"

　　"朋友吗...算是吧。你方才说程奕去批什么货, 印象中没听他说过。"尹慕辰询问。

　　周昱轩笑着回答 :"下周开始城内市集会举办活动, 我们抢到了一个摊位名额, 要去摆摊卖些饰品。你们有空的话一定来看看。"

　　尹慕辰立刻答应下来。闲聊期间尹慕辰提起昨日晕船一事, 忽闻方言说道 :"等等, 我身上好像有带药, 我给你些吧！"

　　尹慕辰 :"不了不了, 这怎么好意思。"

　　周昱轩 :"没事, 就当作是你给我们位子吃饭的谢礼吧！"

　　尹慕辰 :"不过一个位子换得名医亲手赠药, 这份回礼可有点贵重啊！"

　　听闻赞美, 方颜莞尔一笑说道 :"在你们面前,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此时尹慕辰二人已差不多完毕, 便先行向周昱轩及方颜道别。回到街上, 尹慕辰继续向游祯介绍城镇设施, 两人游历四海而去。

　　位于渰州城北方千里之外, 一处天昏地暗、魔气垄罩, 山峰畸形扭曲、地堑残破无章之地, 正是万魔之都伏山沉狱。就在这片杂乱不堪的地形中, 却矗立着几座魁伟的宫殿, 各自分布在山谷、山腰以及山顶。于昨日夜晚, 两道身影拖着狼狈的身躯进入其中。

　　"报, 珑玥大人, 茉茵大人求见。"

　　声音传自一处坐落在山谷边的宫殿。随侍卫告报后, 茉茵一手搭在殊邪肩上, 在其搀扶之下进入大殿中央。

　　一位女子身披纯白的绒毛貂皮大衣、面带邪魅笑容, 坐在华丽的宝座上。身后高牆有扇窗户, 窗外一头白色龙影, 凌厉眼神盯着室内一举一动。殊邪将茉茵带进来后便退到角落处。

　　茉茵惭愧地说道 :"对不起, 珑玥大人。没能为您带回霜之泪。"

　　女子虽是声音平缓, 却自带一股压迫感说道 :"过来。"茉茵走到珑玥身边, 依偎在珑玥腿上。

　　忽感异状, 珑玥神情一凝, 伸手触碰茉茵后背说道 :"别动, 你体内有道剑气。"

　　话甫落, 珑玥立即起身, 扶起茉茵背对自己, 并将双手贴茉茵身后。只见空气中缓缓凝聚出一头白龙之首, 茉茵体内剑气也逐渐现形。此时白色龙影缓缓张口, 竟朝着剑气一口吞下, 不到片刻时间, 剑气便伴随着龙影一同消散天地。

　　剑气消失后茉茵跌坐在地, 身后珑玥运功调息, 从口中呼出一口白烟后, 将茉茵扶起身来, 并坐回椅子上。见茉茵一脸疲惫的样子, 珑玥手指顺着茉茵的头发, 看着她的侧颜会心一笑。

　　一段时间过后珑玥头微抬, 瞥见视线角落仍站在远处低着头的殊邪。

　　珑玥 :"啊, 忘记这里还有个人。"

　　茉茵向珑玥道 :"珑玥大人, 是他带我回来的。"

　　珑玥看着殊邪语气微扬 :"哦, 小伙子还不错嘛。等等再奖励你, 先出去吧。"

　　"是。"殊邪应完话便转身关上大门离开。

　　茉茵 :"多谢珑玥大人。"

　　珑玥 :"傻孩子, 不是说过若只有我们在, 便直接叫我名字吗？"

　　"我会的, 沁忻。"茉茵点头回答。

　　"很好, 不愧是我万中选一的亲属。晚点你再向我慢慢道出这趟雷锋镇的经历吧, 在那之前..."珑玥尚未说完, 便用手指托起茉茵的下颚。两人四目相对, 互相抵在对方额上。过了好一阵子, 只闻殿中细声传来一句。

　　"人族下个月好像有举办什么演武大会, 要不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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