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做朋友》钟一和

11、第十一章 生病

　　“哎，大晚上的发什么疯？扰民啊！都几点了，我跟你爸明天还上班呢！”
　　唐琳在周一诺房间门口骂了几句，见他毫不收敛，悻悻地回房间跟周海城告状去了。
　　房间里，周一诺趴在床上晃荡着两个修长的小腿，点进蒋颂天的微信头像。
　　蒋颂天的头像是一张蓝天的照片，上面也没什么云，昵称叫飞鸟的痕迹。
　　“嗯，很文艺，跟蒋颂天的气质挺搭的。”
　　周一诺一边这样感慨，一边点进蒋颂天的朋友圈，一共三条。
　　第一条，文案写着毕业了，配图是夕阳挥洒下的教室。
　　第二条，没有文案，只有三张教堂的图片，拍得很庄严肃穆。
　　第三条，文案写着再见，配图是长在褐红色的砖墙边的两棵野草。
　　周一诺像做阅读理解似的，对这三条朋友圈研究了一通后，翻了个身，点进对话框。
　　周一诺发送：【小猫系列表情包‘嘿嘿’】
　　过了两分钟，蒋颂天没回。
　　周一诺又发了一条，【睡了吗？】
　　大约一分钟后，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
　　周一诺翻回身，眼睛睁得圆鼓鼓的，紧盯着手机等。
　　蒋颂天回复：【没有，刚喂完猫回来。】
　　周一诺对着蓝色头像傻乎乎地笑了笑，输入：【你明天出门吗？】
　　【嗯】
　　【还是陪叔叔和弟弟吗？】
　　【嗯】
　　周一诺看到回复，戳了戳自己的鼻尖，追问：【还是一整天？】
　　蒋颂天这次输入的时间很长，【不是，他们下午回去了，我就回来。】
　　蒋清华和蒋颂熙这就要走了？太快了吧？
　　周一诺不禁想到晚上蒋颂天他们父子三人走在一起的情形，他原本以为蒋颂天和蒋清华、蒋颂熙八年未见，这次见面会亲密难舍，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肢体动作骗不了人，蒋颂天和蒋清华、蒋颂熙中间的那一米是八年的沟壑，即便有血缘做纽带让他们重聚，也不是那么容易填平的。
　　看着蒋颂天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家庭关系，周一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周一诺想做点什么，问：【你们明天要去哪里玩？】
　　蒋颂天回：【丽民广场附近吧。】
　　【那明天我喂猫，你好好陪叔叔和弟弟吧。表情包‘我办事你放心’】
　　半分钟后，蒋颂天：【好】
　　周一诺把和蒋颂天的这几条聊天记录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然后盯着‘好’字发痴。
　　直到屏幕暗下去，手机上影射出一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的大笑脸。
　　“哟吼！”
　　周一诺鬼叫一声，把手机放下趴在床上，像个小海豹一样拍床。
　　太好了，又重新跟蒋颂天做朋友了！
　　周一诺脑海中走马灯式的回放那些小时候和蒋颂天一起的默契片段，不得不说他俩之间真的有一种别人无法替代的同频共振。
　　过了一会儿，赵秉发消息问晚上什么情况。
　　周一诺把自己的微信界面截图发给赵秉，照片第二行的蓝色头像后面赫然写着‘蒋颂天’三个大字。
　　赵秉接连回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狂问来龙去脉。
　　第二天一大早，周一诺穿着唐琳新买的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唐琳和周海城正坐在餐桌前，准备吃刚买回来的早餐，见周一诺这个点起床，皆是一惊。
　　“怎么样？”
　　周一诺穿着天蓝色的vintage衬衫和灰黑色的阔腿长裤走到餐桌边，转了一圈问意见。
　　周海城仔细看了看，点评道：“好看，帅！”
　　周一诺本身长得就出挑，个头又高，配上这种复古风格的服饰，很衬气质。
　　周一诺听到夸奖乐开花，问：“看起来是不是成熟一些？”
　　周海城点点头，“是比之前那些衣服稳重一些，不过不老气，很青春，透着一种有质感的张扬的感觉。”
　　父子俩在这探讨美学，唐琳却在一旁皱眉。
　　唐琳望向客厅墙上挂着的表，不敢相信地开口：“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居然在八点之前起床了。”
　　周一诺自从高考之后再没早起过，今天是第一次，太反常了。
　　“那是什么…”周一诺面不改色地回道：“偶尔早起锻炼锻炼。”
　　“？”唐琳听完，用一种很费解的表情上下打量周一诺，“你懒得跟猪似的，锻炼？”
　　“嗯。”周一诺整理了一下衬衫，点点头。
　　相较于唐琳的怀疑，周海城完全没觉察有什么不对，反倒觉得很欣慰。
　　“好啊，现在有好多年轻人也晨练。你没事跟颂天和赵秉一起跑跑步什么的，挺好的。特别是赵秉，有点胖了，减减肥才健康。”
　　多亏周一诺和蒋颂天在此之前做足了表面和谐的假象，以至于唐琳和周海城这些年一直单纯以为他俩是感情很好的发小和朋友，所以有什么事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他。
　　“行，等我一会儿就去找他俩…跑步。”周一诺张口就来。
　　吃完早饭，唐琳和周海城拿着包要出门，周一诺跟在他们后面，贴在门后探头朝对面看。
　　蒋颂天家的大门紧闭，周一诺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唐琳见周一诺既不出来也不关门，觉得奇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询问：“你看什么呢？”
　　周一诺缩了缩头，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在想蒋颂天起床没？”
　　唐琳一听，真以为周一诺要找蒋颂天跑步，也跟着欣慰起来，只是嘴上还是不饶人：“早起了，人家颂天可不像你，天天睡懒觉。早上我买早餐遇到他了，我俩一起回来的。”
　　又来了，又来了，唐琳又开始赤裸裸的比较了，起个床买个饭也要排个优劣。
　　搁在以前，周一诺肯定又把这笔账算在‘像假人一样完美贴心’的蒋颂天身上，但现在不会了。
　　周一诺作为蒋颂天的朋友，由衷地赞叹道：“他可真厉害，不上学还起这么早。”
　　唐琳和周海城走了之后，周一诺虚掩着门，坐在客厅里一边看《喜羊羊》，一边留意着对面的动静。
　　八点一刻的时候，对面的门开了，然后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是沈珂茹去上班了。
　　大概半小时以后，对面的门又开了，周一诺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到门口。
　　“你要出去了啊？”周一诺出来。
　　蒋颂天正在关门，听到动静转身，“嗯，我爸爸和颂熙到小区门口了。”
　　周一诺走近，发现蒋颂天的脸色很差，比昨天还苍白。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周一诺不等蒋颂天回应，直接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周一诺的好心情跌到谷底，他十分后悔自己昨天粗心，没多留意蒋颂天的脸色状态。
　　蒋颂天的确烧得厉害，前天晚上的雨和这两天的奔波导致身体吃不消，提出抗议了。
　　事实上，昨天下午蒋颂天就已经感受到他在低烧了，但由于不想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蒋清华和蒋颂熙的兴致，他一直忍着没表现出来。昨晚回到家以后，他吃了两片退烧药缓解，本以为睡一觉起来会好一些，没想到更差了。
　　想着今天是最后一天，蒋颂天决定还是继续忍一忍吧。
　　蒋颂天看周一诺一脸紧张的表情，怕他担心，故作没事地回道：“不严重，我已经吃过药了。”
　　周一诺不觉得这个温度不严重，“量了没，多少度？”
　　蒋颂天如实回答：“三十九度多一点，吃了药，两个小时左右会降下来的。”
　　周一诺听出蒋颂天的意思是要硬扛着出门了，可还是不死心地想劝劝：“今天一定要去吗？要不你跟叔叔说一声，别去了。生着病，大热天的在外面跑不好，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蒋颂天听完这话好像挺开心的，弯着眼睛摇摇头，婉拒道：“不用了，发烧而已，小毛病。今天最后一天了，我想多陪陪颂熙。”
　　周一诺见蒋颂天坚持，只能尊重他的意愿，毕竟是他的亲人嘛。
　　“好吧。”周一诺浅叹了一口气，转而嘱咐道：“手机电够吧，有什么问题联系我。我今天没什么事，随叫随到。”
　　“嗯。”蒋颂天表情很柔软地点了点头。
　　蒋颂天走后，周一诺去小道上喂猫，并顺带手给它们换了两个新买的小凉席，然后陪着它们玩了老半天。
　　回家的路上，他又帮唐琳取了小半筐快递，到家后还替周海城把阳台上的几十盆花草浇了一遍水。
　　干完这些，周一诺一看才十点半，也不知道今天时间怎么这么慢。
　　周一诺在家里闲晃了几圈，觉得实在无所事事，便把自己埋在客厅的沙发里胡思乱想。
　　其实家里有很多家务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但周一诺懒得做。
　　客厅的表秒针跳得很大声，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吵得人没法集中注意力。
　　周一诺不悦地翻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还真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啊。
　　“唉，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也不发个消息？”
　　周一诺盯着屏幕里的蓝色头像，很失落地自言自语了两句，接着又点进对话界面复习昨晚的聊天记录。
　　下午，周一诺把午睡的赵秉吵醒，强迫他陪着自己出门逛街。
　　今天室外的太阳犹如岩浆一样稠热，街道上的建筑物全部处在一种过度曝光的背景色中。
　　周一诺和赵秉转了两趟公交，彷佛炼丹一般在火炉里三进三出，终于来到丽民广场。
　　广场前的石板地面晒得滚烫，人站在上面简直是酷刑。
　　赵秉如同被烤干的海星，极度缺水，不满道：“不是，为啥非得来这个商场啊？”
　　周一诺抬手挡在额头上，借着巴掌大的阴影四处张望，很不走心地应付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四楼有一家刨冰特好吃。”
　　“再好吃也不值当这个点出来吧。”赵秉热得怀疑人生，催着周一诺快点进商场，“赶紧的，再不见水我就要脱脂了。”
　　“来了，来了。”周一诺落在赵秉后面，磨磨蹭蹭地迈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