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文存放》枫花子

5、第 5 章

　　夜色渐深，十点半后寝室准时熄灯。
　　时兹靠在床头，盘腿坐着打游戏，床沿放着一盏台灯，正专注着自己的游戏里的情况。
　　下铺的何景逸慢慢在床沿探上一个头，时兹冷扫了他一眼，就听见何景逸同志模棱两可地说：“那个，兹哥，要不你还是早点睡吧。大家都睡了，你这灯要不就收了？”
　　时兹没说话，扫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还挺早的。熬夜种子选手时兹心里想着。
　　何景逸还挺坚持，见时兹没有答应，又劝道：“你总是这样熬也不是办法是吧，兹哥。我觉得睡觉还是比较重要的，总不能搞垮了自己。”语气里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时兹一溜地操作下，一时没搭理他，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时兹瞥见何景逸瞪大的双眼，甩下一句，“下去。”
　　何景逸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脑袋，回到床上躺好。下一秒，照着半个寝室亮堂堂的灯光熄灭了。
　　时兹耳机里是队友“承上”的声音，问他，“你怎么不开麦？”
　　时兹单手打字回了句，“感冒。”
　　对方没再询问。
　　“承上”是前几天打游戏认识的，当时时兹由于失误，白送了对方人头。但巧的是，后来游戏又遇到了，对方可能也是觉得自己操作不错，两人差不多属于相互看得上类型，于是加了游戏好友。
　　一把游戏下来，已经过了十二点，正准备再开一把的时兹，突然收到了消息，看着那个备注，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时兹浮窗打开微信，今天下午的记忆突袭他，是纪年宇，问他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时兹有些意外，转而想回一句“不吃”，但想了想，毕竟是纪年宇的一片心意，谁大半夜还跑来问你明早想吃什么。
　　时兹：随便。
　　然后，纪年宇那边没有再回消息。只是过了挺久才说了句“早点睡。”时兹游戏开到一半，没当一回事，又过了一分钟这样——
　　纪年宇：少爷明天的熊猫眼，一定很可爱。
　　时兹抬眼瞟了一眼纪年宇发来的消息，指尖一顿，心里回了一句，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于是时兹甩下一句，“先退了，我去揍人。”退出游戏，关掉手机，整理被子，躺下闭眼，一系列动作显得十分流畅。
　　第二天一早，时兹还是像往常一样，趴在课桌上睡觉，头埋得很深，露出一只耳朵在外面。
　　不久察觉到自己旁边的动静，抬起头，侧头往自己旁边看，便看到纪年宇刚放下书包，自己课桌上多了一袋东西。
　　纪年宇见时兹直起身子，一手撑着脸，往那袋子里瞧，顺手就把早餐往时兹桌上推，淡声道：“不知道，少爷的忌口有没有什么变化。”
　　时兹接过，习惯性地说了句“谢谢”。时兹打开袋子，就看到有一个小碗，小碗下面是一个早餐盒。
　　时兹先是把那一小碗的……豆腐脑拿出来放在一旁。随后又拿出了温热的早餐盒，打开一看，是粥，皮蛋瘦肉粥，还是不带香葱的那种。
　　时兹侧头看着纪年宇，眼神里闪着疑惑，皮蛋瘦肉粥，并不是他喜欢的，但也算不上讨厌。
　　纪年宇倒是语气如常，“太早了，阿姨只做了这个。另一个是阿姨送的。”另一个指的是豆腐脑。
　　“哦……”时兹拉长音应到，转而盯着纪年宇莞唇笑了笑，低声道，“谢谢哥哥。”
　　“不客气。”
　　时兹先是尝了几口，味道还行，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扭头问了句，“这粥多少？”
　　纪年宇头都没抬，随口道：“二两。”
　　时兹一时语塞，默默又吃了几口，说道：“我是说价格。”
　　“少爷还要给报销？”纪年宇一手拿着单词本，侧头一挑眉，戏谑的语气。
　　时兹没说话，刚吃进去的粥还没来得及咽，开口有些含糊，“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纪年宇没有及时回话，回过头继续背单词，嘴角微微上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笑到了，他语气很轻，缓声说道：“那就多欠点，到以后一起还了。”
　　以后。
　　时兹垂眸抿唇，继续吃着早餐，班级里的哄闹声仿佛被他隔绝在外，脑子短路般的，一阵嗡鸣。
　　还有以后，那当然还有以后。只是欠人情……到底是欠人多一点，还是欠情多一点？欠多了，欠的是什么都模糊了，怎么还？这个问题，在未来的某天纪年宇给出来答案。
　　时兹闷头把粥吃完后，把塑料的早餐盒以及袋子收拾好扔进了垃圾桶。随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拿出水杯喝了几口水，翻开自己的英语书的单词表，盯着上面的单词愣神。
　　抬眼看着桌角放着的豆腐脑，默默地把它挪了过来，心想自己要不要吃它，身旁纪年宇清冷的声音响起，“这个不算人情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意思是你可以吃。笑话，欠都欠了，一块的，不吃岂不是亏了。
　　时兹用勺子挑起一块吃了一口，糖水很甜，豆腐脑也很嫩，只不过糖水和豆腐脑各搞各的，丝毫没有一点相得益彰的意思——有点苦，不只一点。
　　纪年宇与时兹对视一眼，看他异样的面部表情，问道：“怎么了？”
　　“这个，很纯正，真的。”时兹语气认真，眼神真挚地看着纪年宇，深怕纪年宇不信。
　　纯正。纯正的豆腐脑味道确实是有点微苦的，只能说是纯手工制作，而现在纯手工制作的越来越少。
　　纪年宇没回应，他理解了时兹的意思，眼睛微眯了一下，侧头对时兹说：“我相信我们小兹是不会浪费食物的，对不对？”
　　时兹本来没打算等纪年宇说什么，自己虽然有让纪年宇帮忙吃了的心思，但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吃了比较好，总不能让人吃自己剩下的。谁想下一刻就听到纪年宇这样说，突然就有点不想吃了……
　　时兹：我也不想吃啊，可是他叫我小兹诶。
　　从再次见面到现在，纪年宇不是叫少爷就是叫时大少爷，都没正经叫过自己。虽说这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称呼，而距离上次纪年宇这样叫他快有三年了。
　　于是，时兹默默地把这碗豆腐脑给干完了。不过吃多了，时兹觉得自己舌尖都是微苦的，时兹略微蹙眉，紧接着喝了几口水，那微苦的味道才散去几分。
　　纪年宇见时兹那像吃了黄莲的样子，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时兹。
　　时兹接过，抿唇笑了一下，“谢谢哥哥，你可真好。”时兹拆开糖纸，咬着吃进嘴里，浓郁的草莓味……软糖，咬破了还有糖心，糖心的草莓味更浓。
　　时兹正想问纪年宇哪来的糖，扭头看着纪年宇正在默写单词，没把自己的问题问出口，默默回过头看自己的英语书。
　　“outstanding是什么意思？”问题问得很突然，时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出……”但是刚说出一个字，就马上噤声了。
　　“出什么？”纪年宇继续追问，身子往时兹这边倾。
　　“出……的题超纲了，单词表没有。”时兹表情平静地解释道，其实心里颇不平静。
　　纪年宇没戳破时兹慌张的掩饰，盯着时兹看了一会儿，莞唇轻笑道，“少爷的熊猫眼，真可爱。”
　　时兹眉头紧蹙，眼神微眯，慢悠悠道，“哥哥，你真会说话，下次不要再说了。”
　　纪年宇也相当识趣地没再说什么，继续看着自己的单词本。
　　之后，在纪年宇称职的监督下，时兹每一节课都听得十分认真。当然，不睡觉就已经算得上认真了。
　　课上，时兹一手撑着脸，听着英语老师讲语言点，边听边做笔记。主要是时兹看不清英语老师放的PPT，也只能写个大概。
　　英语老师韦老师是A班的英语老师，另外还接手了七班。韦老师的教学方法比较严谨，特别注重培养学生的优势，以及学生的独立思考的能力。
　　于是后半节课，英语老师让做课上练习——几篇阅读理解和一篇完型填空。时兹有模有样地看阅读理解，抬眼瞟了一眼纪年宇，发现他已经提前做完了。
　　时兹做到完型填空，忽然看到一个题目上的一个单词——“outstanding”，笔尖一顿，默默在单词旁写下了它的意思。
　　原来这个单词是从这里来的吗？所以纪年宇突然问他的问题，难道不是测试自己到底是不是装的学渣，不，准确的说是，学灰？
　　自时兹上高中以来，从不参加任何小测试，稍微大一点的考试，比如月考和期考，他基本就是坐在位置上，把整张试卷看一遍，但就是不动笔。导致时大少爷的成绩十分平稳，完全没有起伏。
　　课后，时兹侧头盯着纪年宇看，还没说什么。纪年宇就十分意会地把自己的笔记推给时兹，然后温和地说一句，“什么时候用完，再给我。”
　　时兹接过纪年宇的笔记，随口道，“谢谢哥哥，你可真好。”
　　“不客气。”
　　时兹在课间这短暂的时间里，认认真真地补完了课上的笔记。之后的几节课也是这样，课上听课，课下笔记，如此循环往复。季老师也是全看在眼里，对于时兹这突然的转变，先是震惊，再是喜悦。
　　中午，卫默邢发消息来找时兹去新开张的饭店，疑问的眼神对上一旁的纪年宇，轻声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本以为纪年宇会像上次一样答应，谁知道纪年宇冷漠无情地甩了句，“少爷，你自己去吧，今天中午我确实有些事情。”
　　时兹也没强求纪年宇一定要去，但听到他说不去，还是有点小失望的。
　　纪年宇抬手揉了揉时兹松软的头发，语气温和了一些，“等回来，给少爷带些甜品，行不行？”
　　时兹还没来得及拍开纪年宇的手，后者就把手收了回去，时兹闷声说道，“好吧，我要吃抹茶蛋糕，哥哥。”
　　“咳咳，我的天，我说我刚才怎么闻到一股酸臭味……”卫默邢出现在七班的后门，身靠着门，吐槽道。
　　时兹转过身，冷冷瞥了卫默邢一眼，冷声道，“你鼻子还挺灵。”
　　“快点的，去迟了，没位置了。”偏偏卫默邢一脸我不在状况内，催促到。
　　时兹真是没眼见他，几步走到门口，抬手把卫默邢拉走。没想到，卫默邢边走边和纪年宇打招呼，“那我们先走了，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他的。”
　　时兹心说，需要你照顾个屁，不知道最后是谁照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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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的太阳依旧毒辣，街道旁的树木却没有一丝认输的样子，枝繁叶茂，撑的街道一片阴凉。
　　卫默邢走了一路，见时兹似乎不太愉快，手搭在时兹肩上，感慨道，“别不开心嘛，难得和好兄弟出来玩啊，开学后的时间可就紧了。”
　　今天正式开学，高二高三的学生只用上上午的课，中午和下午的时间都是由学生自己安排，只要晚自习之前回校就行。
　　卫默邢说完，见时兹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安慰道，“行了啊，不就是没和白月光一起去玩吗？不至于吧。”
　　时兹走着走着，忽然一顿，停下来，侧头喃喃念叨，“你说，是抹茶味的蛋糕好吃点，还是巧克力味的？要不我现在发消息说换一个？”
　　卫默邢：靠，来人！给我把他叉出去，挖野菜。
　　时兹看到卫默邢那无措的表情，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后就意识到他们走了一刻钟，都还没到，一把拍下卫默邢的手，问道，“你选的是什么地方？这么偏，这么久还没到？”
　　“不是最近新开的店吗？一个朋友给我发的地址。”卫默邢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地图，又抬头扫视一周，蹙眉道，“靠，好像找错位置了。”
　　时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个词可以描述——冷清。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往回走。
　　卫默邢低头打字想要询问对方，不过对方一时没有任何回复。也跟着时兹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发现时兹停下了步伐，刚想问“怎么了”，一抬头，迎面是一群人拦住了路。
　　几人皆是穿着便服，不过其中有一人穿了件校服外套，二中的。
　　一中和二中听起来名字近，实则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相距甚远。特地从二中跑来一中拦人，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几人是特意来找茬的。
　　站在中间的人，嘴里叼着一根烟，扬了扬下巴问道，“你们谁是卫默邢？”
　　站在对面的时兹两人没说话，眼神犀利地扫视着他们。
　　“不是的主动点站在一边，我们可不想牵扯到无关人员。”说着，往时兹两人这边靠近了些，痞里痞气地讥笑道，“卫默邢，我们老大和校花分手都是因为你，你就应该知道这有什么后果。”
　　听到这话的时兹默默地往一旁挪了一步，他还以为卫默邢是因为什么事情惹到这些不良少年，这么听来，好像是情感方面的原因。
　　“你们老大，谁？”卫默邢一脸无所畏惧，扬起嘴角，沉声问道。
　　“二中校霸你都不知道？还真会装，我们林哥的名声在外，还真没不知道他的。”穿二中校服外套的那位，说着，也不知道他在豪横什么。
　　“是姓林的让你们来堵我的？”卫默邢听着对方说的话语，面色沉了沉，冷声说道。
　　时兹在一旁全程听着他们的对话，要不是卫默邢拉了一下他，他可能已经冲过去了。反正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讲道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再者，时兹忍不了有人在他面前嚣张。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卫默邢和时兹说着，侧身挡在时兹身前。
　　“好。”时兹应声，十分配合地退到一边。
　　那一伙人正要往卫默邢这边冲过来动手，令众人惊讶的是，卫默邢忽然向他们躬身行礼，一时以为他是想要道歉，动作都慢了半拍。谁知下一瞬，卫默邢向着奔他而来的人，蓄势猛地抬腿一个横踢，径直打在那人的脖颈，一时重心不稳就倒了下去。
　　后面来的人根本没法及时做出抵抗，一股脑地往卫默邢这边冲，几人把卫默邢团团围住。卫默邢此时周围的气场都是冷的，三两下就把几人撂倒在地。
　　不仅是躺倒的人震惊不已，就连一旁的时兹都有些惊讶。时兹是知道卫默邢练过跆拳道的，不过这也是他头一次见卫默邢使出全力，还记得上次见他出手还是上次——见义勇为。
　　忽然，二中那边的人紧急之下，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下一瞬就要划到卫默邢身上。
　　时兹刚想出手，就看到卫默邢一个侧身，顺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随后将他的手臂一折，折往身后，抬脚猛地一个前踢，那人直直扑到地上。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看似卫默邢完全站在上风，实则就在刚才，卫默邢的手腕被划了一个浅浅的口子。
　　二中的那些人仍旧不甘示弱，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再次向卫默邢进攻，就在卫默邢做好防御准备，正要回击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住手！”
　　众人视线均打到来人的身上。来人个子挺高，面容冷峻，低垂的眸子，一整套黑色的着装，再走近就能看到他左耳戴着两个黑色耳钉，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链子，略微喘着气，应该是跑过来的。
　　卫默邢看到来人，冷扫了那人一眼，收回了自己的动作。
　　二中那边的人也收回了动作，其中有人兴高采烈地叫道，“林哥，你来啦。”
　　那人瞥了眼灰头土脸的一群人，没搭理他们。反而是赶忙加快步子，走到时兹面前，没等时兹反应过来，一把扶着时兹的肩，仔细扫视了一圈，问道，“有没有伤着哪里？”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时兹：？？？
　　卫默邢：……
　　二中的众人：！！！
　　时兹回神，拍开对方的手，只是对方眼里的担忧，让时兹一时有些迷惑。
　　时兹：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帅哥。
　　那人正了正神色，松开手，看着时兹勾唇笑道，“不好意思，失礼了。我叫林筱，二中的。我知道你，你就是时兹吧，一中的校草。”
　　“我们不熟吧？”时兹象征性地问道。
　　林筱莞唇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我昨晚还陪了你打游戏来着，现在应该熟了吧。”说着伸出手想要与时兹握手。
　　时兹盯着林筱看了一会，确实说话的声音还是挺像的。于是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不过却没有与他握手。
　　林筱也没有气脑，转过身看着愣在原地不知情况的“吃瓜群众”，冷声说道，“谁叫你们擅作主张来堵人的？看在我朋友也没吃什么亏的情况下，你们向他们鞠躬道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二中这边还是有些不满，嘟囔着，“可是林哥，你和校花分手不就是那个卫默邢的错吗？”
　　“那也是我自己的私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下次还擅作主张做对我影响不好的事……”林筱语气冰冷，话语决绝。
　　卫默邢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哟，不是你二中校霸叫人来堵我？现在甩锅倒是挺快。”
　　林筱转过身，眼神坚定地与卫默邢对视，正义凛然地说道，“我没做过的事情，就算所有人指定是我，我也不会承认，更何况只是你一个人。”
　　卫默邢面色如常，随口道，“那是你的事。还有，我没做过的事，也不要随意凭自我意愿就扣到我头上。”
　　时兹上前一步，漫不经心地扬了扬下巴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你们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另外，希望没有下次。”
　　卫默邢冷哼一声，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时兹见这两人周围弥漫的火药味，稍微不注意就要擦枪走火的状态。又细想了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林筱赶忙退让了一步，转过身微笑着对时兹说道，“要不这样，你们应该还没有吃午饭吧？我请你们怎么样？”
　　时兹顿了一下还没说话，卫默邢沉着的脸转而抿唇笑了一下，“那也行，我请客，你付钱，这事就过去了。”
　　时兹还不知道卫默邢的品性，肯定是想敲林筱一顿，不论怎样都会是让人肉疼的程度。
　　随后，林筱让二中的那伙人道了歉，让卫默邢走在前面带路去想要去的饭店，自己则是与时兹走在一起。
　　时兹起初还是感觉有点尴尬，这个叫林筱的也太特么自来熟了吧。不过，他的聊天话题三两下离不开游戏，时兹也是勉强愿意同他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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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三个人，没必要点那么多吧？”林筱坐在餐桌对面，低头用手机回了几条消息，一抬头就见卫默邢疯狂地点餐。
　　时兹坐在餐桌的另一边，卫默邢则坐在他旁边，拿着菜单就疯狂地点，已经点了好几道菜了。
　　“要你管。”卫默邢头都没抬，反驳道，语气强硬。
　　“节约食物，不懂？”林筱抬眼盯着卫默邢，莞唇冷笑出声，一伸手就把菜单抢了过来，对着时兹浅笑了一下，问道，“时少，你有什么忌口吗？”
　　“……”时兹被林筱突然的问题弄得一愣，没等自己开口，一旁的卫默邢瞪了林筱一眼，没好气道，“我刚点的都是时兹爱吃的，有问题？”
　　时兹：……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恐怕不只是情敌这么简单，难道是毕生宿敌？
　　林筱疑问的眼神投了过来。
　　时兹虽然没在意卫默邢点的是什么，但都到这个点子上了，毕竟是自己的怨种兄弟，该帮的时候还是要帮的。于是，时兹清了清嗓子说道，“差不多，我吃东西比较挑。”
　　“那没事了，不要跟我客气。”
　　就在这时，时兹的微信电话铃响了，时兹瞥了眼备注，是纪年宇，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清冷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
　　“我在饭店吃饭啊。”时兹觉得纪年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有没有事？”时兹听着纪年宇的问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顿了顿才意识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啦？”
　　纪年宇应声。
　　时兹这边却沉默了。纪年宇是怎么知道的？他看见了？不，他看见了不会不追上前来……不知为何，时兹对这个观点莫名自信。
　　“没事就好。”纪年宇说着，又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此时悠哉悠哉吃饭的时兹，还不知道他的校霸人设快要不保了——现在一个视频在贴吧传得飞起，标题就是“卫默邢一挑一群还赢了”。一中的同学在关于他们的话题中聊得水深火热……
　　14L：我觉得我们卫少长得好看，成绩好，善解人意，这下好了还打架厉害，这个校霸的位置不让给他，都说不过去好吧！
　　15L：楼上这位，校霸之位是我们时少的！
　　16L：这你就说不过去了，我们的设定可是两个校草，这个校霸之位我觉得让给卫少也没关系！（确认ID，楼上是自家姐妹，勿开腔[狗头保命]）
　　……
　　74L：同意让给卫少，某人占了我们卫少校草之位就算了，校霸之位必须给留下！
　　75L：但是，这对卫少影响不太好吧，那个文质彬彬的人设不要了吗？
　　76L：我同意！看卫少还特意将时校草护在身后。（我就站亿秒）
　　80L：无脑CP粉别来沾边！我们时校草明明是不屑于出手，不是打不赢！
　　97L（匿名）：我知道原因！听说是卫少让二中校霸分手了，来找茬的。
　　96L：哇靠，楼上姐妹请展开讲讲！我喜欢刺激的！（狗头保命）
　　此时正在吃饭的时大校草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三人一同出了饭店，不过有些微妙地是，卫默邢和时兹走在前面，并且跟时兹靠得很近。林筱则是跟在他们后面，带了个蓝牙耳机，应该是在通电话。
　　“那个，我突然有事，下次再约吧。”林筱跟着时兹他们走到街口，快步走到他们前面，抬头与时兹打招呼道。
　　时兹应了声，就看到林筱往卫默邢手里塞东西。默默往旁边退了两步，避免误伤。
　　果不其然，卫默邢掀起眼皮瞥了林筱一眼，“切，你干嘛，想贿赂我？”说着挣开手，死活不接。
　　林筱神色自若，强硬地掰开卫默邢的手指，把一个创可贴往他手心塞，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凭这个在我背后给我捅刀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太菜了，竟然被一些渣渣给伤到。”说着，抓握着卫默邢的手腕，抬到眼前。
　　手腕的一处，有一个浅浅的口子。
　　“你才菜逼！”卫默邢对着林筱翻了个白眼，挣开手，冷呵了一声，“这一点你大可不用担心，就刚才，我已经给你捅了刀子了，不用客气。”说完，幸灾乐祸地勾唇笑了。
　　时兹看着林筱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不过还是语气如常侧身和自己打招呼，“下次见，时大校草。”
　　时兹点了下头。
　　街道上人来人往，时兹正想问卫默邢要不要现在回去，却听见卫默邢说，“要不我们再去逛逛？”
　　“卫少，有没有一点斯文儒雅人设的自觉？”时兹提醒道。
　　其实时兹还是对卫默邢的种种行为深有感触。就算是平时和自己开开玩笑的卫默邢，也是展现着阳光的一面。而今天，从遇到那一伙人开始，他的状态就一直不对劲了。
　　“我知道有一家甜品店，我们一起去吧，怎么样？”卫默邢手肘搭在时兹肩上，笑着说道。
　　时兹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一时忘了刚才在饭店，饭后吃了两份焦糖布丁的卫某人，时兹应到，“行吧，带路，别再给我带偏了。”许是，今天时大少爷对“甜品”莫名好感。
　　路上，卫默邢突然回过头，问都没问时兹想不想听，自顾自地就开始说，“我跟你说……”
　　“我不听。”这三个字突然从时兹口中飘了出来，直接切断卫默邢的分享欲。
　　卫默邢一把勾过时兹的肩，“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要听！这可是难得的情感借鉴，错过了你去哪里学？你说是吧。”
　　“少来，就你这叫情感借鉴？什么情感？情敌的最佳相处方式？”时兹语气平淡，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会有情敌，就算有也比不过我好吧。”
　　“这还真说不定啊，迷之自信可不太好。”卫默邢听着时兹的话，蹙眉，嘴角不禁抽了抽，“咦，我怎么可能和他是情敌，就他的审美，庸俗！我都说要和你说了，你不听。我们差不多算得上死对头吧，反正我俩处处不对付。还有，他和那什么校花根本不关我事，我只是无意撞见了。本来我也没什么打算的，但是想到我之前谈的一个女朋友，你知道的，我刚同意，靠！第二天就被家里人知道了，然后劝分，我至今都不好意思面对那个女生。所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嘛，但我还什么都没干，他们自己分了，这只能说是他们感情不稳定。那些不分青红找白就来找事的，我真的……”
　　被强拉着听八卦的时大少爷，此时心里却只有一个身影，心里感慨，“唉，我还是喜欢和我同桌呆在一起……”
　　时兹听着卫默邢滔滔不绝的话语，耐着性子问道，“所以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成为死对头的？”不知为何，时兹的直觉告诉他，卫默邢和林筱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具体是哪，他也说不清。
　　卫默邢顿了顿，默声了。
　　时兹拿开卫默邢搭过他肩膀的手，此时，他有点后悔答应卫某人去什么甜品店了。
　　当时兹抬头，扫了一眼当下的环境，自己眼前就是一家甜品店，看似人满为患，实则，看似是对的。时兹抬头瞥见这家甜品店的名字——一米阳光。还挺有内涵。
　　时兹正要推门走进去，卫默邢紧跟其后，后者突然开口，“他人品不行。”
　　两人一进门，即使时兹两人的着装已经显得很是低调了，但谁叫自己的脸自带吸引力呢。以至于一些好奇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停留在他们身上。只不过，他们没太在意，或者是习惯了。
　　甜品店的店内装饰风格简约，还带有一点小清新，还有那粉嫩粉嫩的色调，难怪会吸引那么多女生顾客。
　　两人随便找位置坐下，服务员不久后便拿来了菜单。卫默邢点了好几份后询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时兹不知为何，突然没有什么胃口吃甜品，只是随便点了杯饮料。
　　“人品不行，人渣啊？”时兹回想起进门是卫默邢的说的话，问道。又见卫默邢点了挺多，无奈道，“我们卫少这是化悲愤为食欲？”
　　“我们不聊这些渣渣。”卫默邢手半撑着脸，叹了口气，“渣渣是不值得我悲愤的。”
　　没过多久，点的甜品被送了上来。时兹低头摆弄手机，就在刚才，何景逸给他分享了一个贴吧的贴子，没错，是关于自己校霸人设不保的。
　　时兹抬眼与对面的卫默邢视线相触，却发现自己面前不只是有一杯饮料，还有一个蛋糕。面前的店员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压低了帽檐，还带了口罩，以至于时兹看不清容貌，时兹疑问出声，“我没点蛋糕。”
　　店员抬起头，与时兹对视一眼，轻声道，“给少爷点的，抹茶巧克力蛋糕，请慢用。”说完，把一杯酸奶递到时兹面前，摆放好。
　　时兹一时有些惊讶，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人，即使装束齐全，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纪年宇。
　　时兹示意纪年宇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声音悦耳，“谢谢哥哥。”
　　纪年宇眉眼弯了弯，轻点了一下头，离开之前还眼神冰冷地瞥了对面卫默邢一眼。
　　卫默邢则是回怼了一个儒雅随和的笑容，待纪年宇走远，接到时兹一个锐利的眼神，随而听到后者说道，“要不我把我校霸之位让给你？正巧我要走正义之风。”
　　卫默邢本想拒绝的，毕竟“三好学生”、“四好青年”才是他的追求的，校霸这种称呼，与他的人设严重不符。但是，谁叫时兹让自己刚上的甜品都酸了呢。
　　“阿里嘎多时兹哦尼酱。”来自卫某的回击。
　　“傻逼。”时兹笑骂了句，低头吃自己的蛋糕。时兹用叉子叉了一块抿进嘴里，蛋糕类似于一般的抹茶慕斯，但又多了巧克力的香甜。
　　时兹的内心一片柔软，怎么会有这么懂自己的人？！完美避免了自己的选择困难病况。
　　时兹喝了口放在一旁的那杯酸奶，香浓的香草味在他的口腔内荡开，刺激他的味蕾。此时的时大少爷已然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没有胃口”。
　　卫默邢这才想起自己的疑惑，问道，“你家白月光在这兼职？”
　　“不清楚，应该只是帮忙。”时兹喝着香草味酸奶，忍不住咬了下吸管。
　　面前的抹茶巧克力蛋糕被吃干抹净后，时兹手里拿着香草味的酸奶喝着。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同样吃得差不多的卫默邢眼神示意时兹往后方看，“我靠，快看后面，这么温馨的画面。”
　　时兹不解，但还是顺着意思往后看，大概知道了是个什么情形，又默默地回过头。
　　不远处的柜台，纪年宇正和一位女生聊天，纪年宇倒是没什么表情，但还是耐心地与对方搭话。那位女生却是眉眼弯弯，笑容可掬的样子，漂亮的脸蛋上尽显温柔。
　　“那位你认识吗？他们看起来关系不错诶。”卫默邢问道。
　　时兹咬了咬吸管，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不认识，应该是同学或者朋友什么的。”说完，把还剩些许酸奶的杯子往桌上放。
　　“我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不过，你不在意啊？”卫默邢见时兹平淡的语气，倒像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道，“不对，那可是你白月光诶，你真的不在意？”
　　时兹轻垂眸，手指摆弄着杯子打转，反问道，“人还不能有朋友了？照你这逻辑，我是要为了我家白月光和你决裂咯？”
　　卫默邢一时噤声，仔细想了想，又道，“可是，那可不像普通朋友。你真的不在乎……”
　　“你再说。”时兹冷冰冰的三个字堵住了卫默邢后面的话语。
　　只不过是聊了一会儿天而已，应该只是普通朋友，就算关系深一点，那也只是朋友。时兹心里嘀咕着，其实说不在意当然是假的。
　　在意。
　　是真的很非常地在意。
　　时兹这才意识到，在分开的这两年零五个月，他几乎是完全缺少了对纪年宇的了解，正如纪年宇所说的“少爷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那样。或许在这短短几年里足够改变一个人，再者，人都是会变的，但不会变得像以前。时兹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内心却是无法抑制的不平与不甘……
　　时兹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往店外走。
　　卫默邢正想叫他，看着时兹脸色没有很大的不同，至于常人难以发现，但卫默邢却很了解，时兹此时心情不好了，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烦躁。
　　“你去结账。”时兹语调都低了一度，说完就走出去了。
　　卫默邢起身，一时有点后悔，自己真不应该给他搓火。随后卫默邢去结账，无意打断纪年宇与那位女生的对话，有意对纪年宇使眼色，不知道是不是接收到了卫默邢的暗示，纪年宇被叫离开了。
　　卫默邢向那女生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试探性问道，“这位同学有点眼熟啊，是六中的校花吧？”
　　那位女生向纪年宇点点头，回神才听到卫默邢的话语，见卫默邢也没有恶意，嘴角扬起甜美的笑容，“校花倒算不上，不过确实是六中的，我叫徐妍汐。”
　　卫默邢脑子里飞快闪过自己曾经刷到的贴子，想要找到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不过一时却没能想起，“卫默邢，一中的。”
　　徐妍汐点了点头，笑道，“听说过哦，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卫默邢与徐妍汐客套了几句，随后拿出手机扫码付款，委婉地道别，“我朋友在等我，那我先走了。”
　　“这家甜品店是我们家的，如果有机会可以常来哦，可以给优惠的。”徐妍汐依旧是笑容可掬的样子，抬手与卫默邢道别。
　　听到这话的卫默邢略微僵了一下，点了点头，内心复杂，所以是因为关系好才来帮忙，还是……卫默邢想不出另外的理由。
　　一走出店门，一股热风拂面，时兹走到路旁阴凉的榕树下，等卫默邢。
　　许是店里的空调吹得自己有些头晕，现在回想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总不能仅凭一个画面就判定什么，而从更深层次讲，他需要给纪年宇一些自由空间，毕竟纪年宇不是他的附属品。最终，时兹把这一切归结古怪的占有欲和不合时宜的胜负欲。
　　时少爷的精神胜利法，取得了压倒式的胜利。
　　半晌，时兹看到卫默邢走了出来，还没走到自己这边，时兹扭头就走。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发散当中，回神才发现，卫默邢结个账结了这么久。
　　“哎，你等一下我啊。”卫默邢几步就追了上来，对上时兹一脸不耐烦的神情，梗住了，他决定不把时兹的白月光在时兹暂时性可能性的情敌家的甜品店帮忙的事告诉时兹。
　　“走吧，回学校了。”
　　“这不是在走吗？你特么给我走快点。”时兹回怼道。
　　卫默邢没说话，内心叹息，他不是不想要安慰一下时兹，而是时兹的坏心情通常只有自愈的可能。
　　唉，说不定打一把游戏心情就好了。
　　第二天，正式上课。一中却有又一个的“习俗”，那就是——开学考。
　　即使这场考试会激起很大的怨气，但谁叫开学考是检验学生假期学习情况的有效途径。
　　由于开学考要在两天内考完，三天内出成绩，因此考试科目时间挨得特别紧。
　　随着广播的提醒，时兹跟着人群排队进入504考场，径直往最后一组的最后一桌走，发现添了一张桌子，突然一个想法钻进自己脑子里，这个位置很大可能是纪年宇的。
　　于是，时兹漫不经心地坐到前一个座位，放下考试用品，手撑着脸想到什么入神。也就一天的早餐，难道自己的胃就被养得娇贵了？还是说某人带的早餐就是不一样？
　　是的，今天早上，时少的专职早餐派送员没有到，就连进考场的铃响了，也没见纪年宇的人影。而因为习惯没有吃早餐的时少，空腹感十分强烈。
　　时兹用实际证明，卫默邢心里想的观点是错的。时兹昨晚受邀和“承上”也就是林筱一起打游戏，不知是不是受卫默邢的影响，他一时觉得和林筱打游戏有点膈应。
　　林筱也发现了时兹的状态不对，问道，“卫默邢同你说我坏话了？”
　　时兹打字回复，“没有，个人问题。”象征性地维护了一下自己的怨种兄弟。
　　林筱之后也没怎么说话了，时兹也不知道林筱到底是不是已经确认了，只是林筱提议道，“那先打完这局，之后早点休息。”
　　时兹的确觉得自己的眼皮快打架了，理应早点结束早点休息，谁知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反倒清醒了，脑子开始胡思乱想，拉都拉不回来。
　　这一夜，时大校草失眠了。
　　时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让眼睛不显得那么疲惫，抬头盯着墙上挂着的时钟，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时兹把试卷答题卡什么的传到后桌，他莫名肯定，后面的这个位置确实是纪年宇的。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不，现在是四分钟，纪年宇还没有出现，难道是请假？还是来的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时兹默默把第二个猜想扼杀。
　　三分钟。
　　忽然，一人出现在考场外的走廊，往“非考试物品暂放处”放下东西。
　　“报告。”声音不大不小，监考老师看着门口的学生，没说什么话，似乎对最后一考场学生的种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眼神示意后者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一声“报告”，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除了个别几个是七班的外，其他人对于纪年宇都很是面生。
　　时兹望着纪年宇，暗自松了口气。
　　纪年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桌的时兹，面无表情地穿过过道，走到自己的座位。
　　“吃早餐了吗？”在路过时兹时，纪年宇低声问了句。就在这时，广播响了，“考试正式开始，考生可以开始答题。”
　　时兹没有回应，应该是没听清。按照时兹的饮食习惯，估计也不会吃早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