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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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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月姝起得晚,索性没用早膳,让宫人等到午时一起传膳。
“娘娘。”
花婉从殿外走进来,没看到兰堤的影子,这才放下心来,走到应月姝身边耳语,“太医检查过了,香料是用来安神的,只是有几味药略微性凉,不适合长期使用,还有几味药单独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在中原很少用来制作熏香。”
应月姝放下茶杯,抓住了花婉话语中的关键,“哪几味药单独看起来没问题?”
宫娥提着箱子鱼贯而入,开始布菜。
这些人里都是宗政燕敖亲手拨来的,意外方便了应月姝与花婉谈论有关鲜卑的种种。
花婉回应道:“都是些极北地区才能见到的草药,华樱草、洛覆土、商蒿子、鹿果。太医说,兰铃花香气浅淡,用草木气息浑厚的洛覆土、商蒿子一同煅烧,能够增加其花香的持久性,而华樱草和兰铃花气味相近,鹿果又带着丝丝甜香,再加上一些安神的药草,正好能够用作安眠的熏香。”
应月姝柳眉轻蹙,她沉吟了一会儿,挥手让花婉弯下腰来,自己则低声对她吩咐道:“你让太医将刚刚提到的那四味药再好好弄个清楚,尤其是会不会和别的食物、药物相斥。”
“还有,方便的时候,把兰堤那丫头身上带的、屋子里用的香料都弄一点出来,带去找太医瞧瞧。”
花婉点点头,“好的,娘娘。”
正用着膳,金雪殿的小太监李瓮匆忙进来,“娘娘,娴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薇娥求见。”
花婉不悦,“怎的这个时间来找咱们娘娘?”
“花婉,莫急,”应月姝若有所思,拦下了花婉的拒绝,抬手示意李瓮,“让她进来吧。”
“是。”
李瓮将薇娥带来的时候,应月姝正在吃一只晶莹虾球,并未特意分出精神去招呼这个小丫鬟。
薇娥见状,在餐桌前行礼跪下,“奴婢薇娥,参见宸妃娘娘。”
应月姝不慌不忙的将口中的虾球咽下,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你家娘娘有何急事来找本宫?”
薇娥站起身来笑道:“启禀娘娘,倒也不是急事。这三个月正好是咱们娘娘执管凤印,知晓宸妃娘娘刚入雍州,还未来得及和后宫的各位娘娘们相熟,咱们主子就想着明儿个办个百蟹宴,秋高气爽的,大家一同聚聚。”
“娴妃娘娘派奴婢来,就是想让奴婢来问问娘娘,可有什么忌口?”
花婉替应月姝盛了一碗乌鸡汤,笑着说道:“那可真是有劳薇娥姑姑了,大正午的从芍青殿跑来金雪殿传话。”
应月姝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低头喝了一口鲜香无比的鸡汤。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薇娥再怎么也听出了几分夹枪带棒。
奈何这位宸妃虽说在中原无依无靠,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异族公主,目前看起来还深受皇上偏爱,薇娥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笑了两声。
等到碗里的汤足足喝了有一小半儿,应月姝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本宫并无忌口之物,让娴妃娘娘看着准备便是。”
听到应月姝的话,薇娥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她还担心这位宸妃娘娘初来乍到,会出于小心不给娴妃面子,到时候这个请不来宸妃的骂名还要让她承担。
如今好了,宸妃娘娘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难缠。
“多谢宸妃娘娘赏光,奴婢这就回去跟娘娘复命!”
等到薇娥离去,花婉对着应月姝面露担忧,“娘娘,皇上至今不曾立后,后宫之中四大妃子平起平坐,您在这宫中并无委屈自己的必要。娴妃娘娘手段了得,众人皆知,明日的百蟹宴……”
“无需多虑,花婉,”应月姝对此倒是不甚在意,“百蟹宴上众目睽睽,她娴妃只要还有一丝理智,都不会在宴会上动太大手脚,大不了就是使些小心机想看我一个异族妃子失礼丢脸罢了。”
“退一万步,娴妃若是真的脑袋发昏……”应月姝眯起眼,回想了一番当年和程云鹿“斗智斗勇”的经历,轻笑一声,“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你呀,就放心吧!”
见应月姝如此胸有成竹,花婉心中的忐忑才平复下来,她一边给应月姝布菜,一边小声说道:“奴婢一会儿偷偷去问李公公,皇上今晚还来不来金雪殿。”
要是来,娘娘正好有机会跟皇上吹吹耳旁风,要是明天出了岔子,定能让人联想到娴妃身上。
应月姝没忍住轻轻捏了捏花婉的脸颊,“我都不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花婉红了耳朵,“哎呀,娘娘……”
——
没曾想,不用等到晚上,当天下午宗政燕敖就将应月姝请到了坤宁殿。
“妾身参见陛下。”应月姝姗姗行礼。
宗政燕敖在台上批奏折,并未看向应月姝,只是吩咐道:“上来。”
应月姝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命令的语气,提着裙摆走到了他身旁坐下,“怎么了,陛下?”
“娴妃请你明日去百蟹宴?”
应月姝并不意外这件事情会被知晓,她只是有些意外宗政燕敖会询问此等小事,“回陛下,确有此事。”
得到答案的宗政燕敖却没急着说话,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批阅着手中的折子。
应月姝也安安静静地坐着,呼吸都微不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宗政燕敖将手中的最后一本折子合上,转头看向了应月姝。
应月姝回神,扭过头来坦率与之对视。
宗政燕敖突然笑了。
应月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莫名其妙。
宗政燕敖道:“今年的秋天倒是来得好,宫中桂子飘香,东吴进贡的大闸蟹也还有好几车。中秋时,朕为与鲜卑的战事繁忙,倒是缺了一场宫宴。今日娴妃提到百蟹宴,朕想着,倒不如将这宴会推迟几日,趁这个机会,好好宴请一番前朝众人。”
应月姝点点头,面带笑意,心底却有些没弄懂宗政燕敖说这番话的目的。
好在宗政燕敖也没想遮掩,下一秒就直截了当地说:“虽然这次宴会由娴妃操持,但,只要百蟹宴顺利举行,朕就将凤印交予你执掌,如何?”
应月姝愣住了,有些不太明白宗政燕敖这番话的意思。
为什么程云鹿办的百蟹宴顺利的话,却是自己执掌凤印?
这宗政燕敖在说什么鬼话?
见应月姝一脸茫然的模样,宗政燕敖破天荒的没有发脾气,而是低笑了几声,伸出手来按住应月姝的脖子,将人摁到了自己面前。
“唉!”应月姝一个不注意,就这么趴到了宗政燕敖怀里。
她下盘不稳,胸前又因摩擦而生出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刺痛。
一些不合时宜的回忆涌上脑海,应月姝赶紧垂下红得滴血的脑袋,手忙脚乱的抓住了男人的衣襟,让自己坐得稍微端正一些,“妾身……妾身还有些不明白,请陛下明示!”
经过昨夜的磋磨,宗政燕敖倒是难得的对这位新封的宸妃有几分兴趣,他摘下应月姝头上重瓣芍药雕花的金步摇,任由女子的乌黑长发散落下来,好整以暇地欣赏面前美人的雪肤艳色。
“朕的后宫,如今共有四位妃子,”宗政燕敖漫不经心的说着,“娴妃、舒妃、庄妃,还有你,宸妃。”
“舒妃和庄妃性情相近,在后宫里都还算安分守己。舒妃乃礼部尚书之女,深信佛教,虽然会有些小心思,但也不会主动招惹旁人。庄妃乃户部侍郎之女,入宫前便心有所属,对后宫之事更是毫无野心。若是后宫只有她们二人,朕当下就能把凤印交给你,让你履行对朕许下的承诺。”
应月姝眨眨眼,反应过来宗政燕敖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又有些克制不住的爬上了耳垂。
她赶紧垂下眼来,“陛下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不管有没有凤印,替陛下排忧解难,都是妾身该做的。”
宗政燕敖没有理会她的敷衍之词,只是一把掐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令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唯有娴妃,在这宫中任性妄为。”宗政燕敖用拇指抚过应月姝滑腻的脸颊,看着她如画的眉眼有些晃神,“娴妃是雍州护国将军之女,除了和她平起平坐的舒妃和庄妃,只要是朕临幸过的嫔妾,没有谁不被她灌过避子汤。”
应月姝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不应该。
私自谋杀皇嗣的罪名足以诛九族。
这宗政燕敖登基三年,膝下都无一所出,要是想要追究这娴妃的责任,莫说她是将军之女了,就是皇后本人,都足以赐罪。
这程云鹿还能在后宫如此嚣张,显然是宗政燕敖本人的授意。
既然宗政燕敖如此放纵娴妃,他又是何必对自己说这些宫闱秘辛呢?应月姝依然想不明白。
“而你,爱妃。”
宗政燕敖的一声“爱妃”将应月姝的神志猛地唤醒。
她浑身一颤,怎么就从“宸妃”变成“爱妃”了?
宗政燕敖并未在意她的反应,只是轻抚着应月姝露在裙袍外的肌肤,缓缓说道:“你椒房独宠,却‘无依无靠’,即使是朕,也难保你在后宫的安危。”
应月姝并未将他的鬼话放在心上,如果宗政燕敖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无能,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护不住,就不会坐上这个位置,只是单纯的不想罢了。
“百蟹宴娴妃定会剑指于你,因此,若是这回百蟹宴出了岔子,朕自然会重新考虑与你定下的约定。当然,若爱妃安然无恙,朕一定履行所有诺言。”
应月姝沉默了一阵,伸出手来握住了男人的手掌。
“陛下……”
应月姝在他怀中,用自己的脸颊轻蹭宗政燕敖的掌心,她的眉眼微勾,丹唇轻启,“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