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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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五十年代的美国，不过对阿拉巴马州没什么好感。”莱拉从左裙袋里掏出一小块融化变形的巧克力，榛子夹心，也许是上一个顾客试穿时不慎落下的。“不过我精心挑选的衣服总会派上用场，好吧，融入时代。”
格兰姆摊开双手，看上去有点兴奋过头了，“1955年……猫王，我们能见到他吗？哦，我可是他的忠实粉丝，十几年前就是了。”
博士按下了体积最小的蓝色按钮，大概是塔迪斯新的稳定器。右侧金发垂到了她的脸颊旁，“这周他可能在纽约，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哦，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给了他一部手机，智能的，联通塔迪斯信号。”
莱拉盘起头发，一条晶莹的天然紫淡水珍珠手链在她的腕间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几年前我去拜访肯尼迪时，他对我的塔迪斯外观感到好奇，我那时就应该猜到他已经见过你了。哈，又一台塔迪斯，他的办公室就快成为时间机器零售商店了。”
大屏显示器突然发出异常警报，一大团金橙色的光线能量粒子正在向四周扩散。
“那是什么？”亚兹问。
博士盯着屏幕，“哇哦……是阿特隆能量踪迹。”
“我们能知道阿特隆能量踪迹是什么吗？”女孩，尤其是人类女孩，总是对未知的事物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和同等的恐惧。
莱拉把双手放下搭在大腿两侧，绕过圆形控制台走到亚兹面前，“当然。这是一种塔迪斯运转时所需要的能量，它为每台塔迪斯提供动力。不过40型之后的塔迪斯大概不需要了……问题是——”
博士接话道：“除非这能量是我们的，或者是你的塔迪斯泄露的，莱拉。可它不是，那么阿特隆能量就不该出现在这里。那意味着……”
她和莱拉对视一眼。
莱拉把手放进裙袋，神态轻松，“朋友们，我们有大麻烦了。”
“嘿，莱拉！”博士迅速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低声的，用力地提醒道：“你很年轻，我知道像你这个年纪的时间领主对古板的历史，钟表，任何老旧的东西充满热情。但我已经两千岁了，或许三千岁，记不清了——这不重要。我们出去调查，你得留在这里，因为历史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节点……”
莱拉毫不客气地打断博士，并附上白眼，“历史，历史，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时间领主也只能作为见证者。博士，首先，你必须清楚一点，遇到麻烦时，两把音速起子的表现总比一把更优秀。何况我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甚至换了衣服——只是去街头逛一逛，放松。”
博士叹息一声，并把头偏向一侧，算是默许，妥协，“好吧，但你得跟着我，非常紧，而且动作轻一点。”
莱拉没有注意到博士脸上紧张的表情，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警亭大门的玻璃窗上。随口敷衍道：“别担心，我保证时间流不会产生任何偏差。”
1950年的真实面貌，街道两旁种植着宽叶法国梧桐，生长旺盛，在烈日炎炎的盛夏人们通常会选择躲在梧桐的荫蔽下避暑。如果现在正值七月，莱拉也会很高兴和年轻的男人女人，或是全职太太，职员先生，无论是谁，好好聊一聊。
——可是不行，现在她被博士牢牢抓住手腕，就像优质钢铁锻造的锁链那样，不得不与她保持相同的步调。
“博士，不如你把我送进风暴监狱吧，至少我还能想出好主意脱身。”莱拉盯着铺满路面的一层相当厚实的卷边银杏叶大声抱怨，显得垂头丧气。
博士从天蓝色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根菠萝味真知棒递给她，“美国特产，我得在你恶作剧前阻止你，当然，最好保证你没机会离开我的视线。”她仔细观察从身边经过的每个人，衣着，长相，甚至发型，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当然，今天结束之后，假如一切保持原样，你会得到一块花生酱三明治，一大块。”
“那是父母奖励孩子乖乖吃饭的礼物，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莱拉平静地提醒。
“对不起，”博士带着她从一个胖子身边挤过去，喘出一大口气，“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孩子，一个足够幸运的，活下来的孩子，而我想补偿你。”
莱拉用力挣脱，甩开那只手，她凝视博士的双眼，仿佛正透过她看向一根锈迹斑斑的，停留在十三时整点的指针。“博士，”她说，“如果时局逼迫你必须炸毁伽利弗雷，埋葬你的亲人，挚友，同胞，和敌人同归于尽，那么你无需道歉，我们都会理解你的。”
她朝前迈出一大步，不再留给博士一个眼神，像是与那些鲜血淋漓的悲伤过往做最终的告别。
这将会是相当美好的开端——假如莱恩没有出于好心捡起那位夫人不慎掉落的手套。
“打扰一下，打扰一下。”莱恩托着洁白的手套，在毫无防备，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背影的情况下，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是的，是夫人的丈夫，身体强壮，长相凶狠的白人先生挑衅的，并出言挑衅，“把你脏兮兮的黑手拿开，别碰我的妻子！”
嚣张，暴躁，傲慢……无数引发争端的不安因子在空气中扩散，弥漫。
莱拉转过身，她听见怒气冲冲的吵嚷声，并注意到博士和亚兹正试图挡在两方之间平息这场对立鲜明的闹剧。
真可惜，黑人平权运动的导火索还没有被点燃。
“这位先生，依据蒙哥马利的法律条款，如果任何有色人种触碰了您及您高贵的妻子，就该被绳索绞死，不是吗？”莱拉笑眯眯地走向愤怒的白人，一步一步，像教堂忏悔时沉闷的钟声。
后者扶正歪斜的领结，拢了拢粗呢外套，“的确如此。”
他的高傲与冷漠不减分毫。
莱拉取出音速起子对准这位先生，同时眯了眯眼，“在我们报警处理之前，您为什么不试着诚恳地向那个可怜男孩道歉呢？”
博士似乎猜到她想要做什么，“莱拉，别违反时间法则！”
实在太晚了、不，还有挽回的余地——莱拉轻轻转了转手腕，用足够坚硬的拳头打在男人的侧边脸颊上，直到他因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而重重摔倒在地，紧接着她抬起脚，踩在对方肌肉鼓突的臂膀处，“你向一个无辜的好心人挑衅，现在，道歉。”
他的妻子惊叫出声，仿佛无法接受这十足暴力的场面。
时间领主在各方面都比人类更发达：大脑，细胞，心脏……另外，莱拉真的相当讨厌阿拉巴马州，发音会让她的舌头打结。
她并不担心会招来警察。
“夫人，您最好也道个歉。”她的语气冷漠，如一捧融化的冷雪。
没有人敢为那受害者发声，至少站出来阻止这荒唐的行为。就连博士，善良仁慈的博士，最初的反应也并不是冲上来指责，劝解莱拉，平息双方近乎沸腾翻滚的情绪。
直到终于有一位勇敢的夫人成为闹剧的主角，和平的象征，而且还是个血统纯正的黑人。
“莱拉，你究竟在干什么？”博士终于把她拽到人群外围，急切地低声质问。
莱拉从容地伸长起子，细微的嗡鸣声传入彼此耳中，“如你所见，我很听话，没有加速他的时间，让他在黄昏前变成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头。你应该感谢我，博士。”
随后她笑眯眯地朝那位搀扶伤患的夫人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罗莎-帕克斯。”
博士皱起眉转头看了一眼，“罗莎-帕克斯，著名的公共汽车让座事件……你认识她？”
莱拉拍掉博士抓住她的那只手，“塔迪斯受创前的半个月内，她邀请我喝过一杯咖啡，蓝山，品味很不错，但那次我摄入的咖啡因过量了。”
莱恩从人群的包围圈中走出，他看上去很兴奋，并相当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然后低声问道：“嘿，伙计，谢谢你刚刚见义勇为，你帮了我，这简直太酷了！”
“帮忙？不亲爱的，我只是太需要宣泄的出口了。”她按动音速起子把柄上的音量键，好让嗡鸣声放大几倍，“你该知道每个时间领主都可以重生十次，一轮周期，死亡在我们看来和感冒一样普通——但我总不能一次又一次杀死博士吧？”
莱拉瞥了一眼博士，喃喃道：“毕竟她很少有机会做个彻头彻尾的女人，还摆脱了苏格兰腔。”
罗莎-帕克斯终于解决了棘手的麻烦，她请兴致勃勃的旁观者们离开后，慢慢向莱拉走来，“我记得你，小姐，大概在半个月前，你送了我一份圣诞礼物，一条羊绒围巾。”
“哦，真高兴你还记得。”莱拉搂住她的脖颈，轻声提醒，“不过下次约会时，你可以给我点一杯锡兰茶，外加一小块蒙布朗，我爱死蒙布朗了。”
回应热情的是一双严肃的眼眸。
“你不能伤害斯蒂尔先生，尤其是在街上，在大庭广众之下。”罗莎后退一步，告诫道。
莱拉不愿再提起刚刚发生的小事故，尽管简单的暴力有时能够处理大部分问题。“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没有恐吓他，威胁他，甚至……”
“没有威胁他！”罗莎拔高声音，“斯蒂尔先生伤得很重！”
树叶在温暖的风里沙沙作响，二十世纪的空气充满了先进的，固执的思想。莱拉深深呼吸，这感觉就像意大利人拒绝在美味的披萨里塞上一整颗菠萝，“我保证他们不会报警的，蒙哥马利的法律会谅解——好吧，你愿意做一次全身检查吗？为了你的健康。”
她用音速起子将罗莎-帕克斯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然后在对方足够惊讶，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得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结果——
“大量阿特隆能量正围绕着、不，这个词不太准确，包裹，是的，包裹着她。实在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莱拉俯身捡起一片卷边泛黄的枯叶，“也许我们应该请这位夫人喝杯卡布奇诺，或者阿萨姆红茶。”
她挽住罗莎的胳膊，朝博士抛了个媚眼，“你会买单的，对吗？甜心。”
一辆自行车从她们身边驶过，年轻的先生紧紧抓住绒布礼帽，为了不被扬起的尘埃染脏。“哦，我可没有足够的……别介意，她总是这样。”博士转过身，同时耸了耸肩，“我们分头调查，在最近的咖啡馆集合。”
她朝莱拉的背影匆匆跑去，翻飞的衣角如同白鸽自由的双翼。
“来吧，伙计们。”莱恩将双手放进衣袋，最后看了一眼阳光下平静美丽的林荫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