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牲的生存法则》言三乐

3、送上门的媳妇

　　“叮铃铃……”
　　下课铃响后，四个人不约而同地聚拢过来。
　　沉默两秒后，齐齐开口:“上厕所去吗？”
　　话音刚落，四人一愣。
　　高一七班屎尿多男团组合出道。
　　江城八中上六休一，又是寄宿制学校，所以每次周末回家，都和犯人保释一般。
　　陈炜提溜着书包，坐在桌子上等着何乐天磨磨蹭蹭收拾的双手，不耐烦地抱怨:“你不能快点啊？等你收拾完，那公交车都开到西伯利亚了……”
　　何乐天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甩:“你懂什么？我回去那可是要好好学习的！”
　　李笑在一旁嗤笑:“好好学习你班排倒八～”
　　何乐天一眼瞪过去，不服地叫板:“排倒五你骄傲啊！那你带了什么东西啊？”
　　李笑打开书包，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支笔。
　　“就这？”何乐天目瞪口呆:“排倒五都是批卷老师放水～”
　　陈炜笑着打断:“那可不～哥好歹还带本化学书～”
　　“化学是你娘的啊？”
　　陆港辉站在后门，偷偷看着三个人打闹，手中攥着的书包带子越来越紧。
　　陈炜前脚刚踏出门，陆港辉就迎了上来:“同桌，咱俩顺路，一起吧～”
　　陈炜茫然地眨眨眼:“我还没说我家在哪呢……”
　　陆港辉顿时一愣，脸色慢慢涨红，依旧不死心地拉着他的校服:“反正就是……顺路。”
　　何乐天和李笑赶忙从后面凑上来:“哎陆哥，我俩也顺路！”
　　“……啊？”陆港辉的笑容僵在脸上。
　　陆家的车上，陈炜独享副驾，余下的三人在后排挤啊挤。
　　“陆哥，没想到你家车这么豪华！”何乐天摸着身下的奔驰感叹。李笑在一旁附和着。
　　陈炜坐在前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陆港辉坐在两个人形喇叭中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到一个小区门口，何乐天和李笑同时下车。
　　“走了啊～”
　　陈炜和陆港辉招招手，汽车继续前进。
　　嘈杂的车里终于安静下来。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陆港辉率先打破沉默:“同桌，我——”
　　“谢谢你送我，陆少爷……”陈炜打断他的话，一旁的司机顿时侧头看向他。
　　“……不是，我只是——”
　　“到了。”汽车停在一幢破破烂烂的小楼前，陈炜推开门下车，陆港辉紧随其后。
　　“同桌，其实我——”陆港辉刚要拉住他，就看到前方迎面走来一位银发奶奶。
　　“奶，你咋出来了？”陈炜赶忙走上前扶住奶奶。
　　“炜炜啊，我就是想接下你麽…咳咳……”
　　陆港辉仔细一看，奶奶的手上还有挂吊针的医用胶布。
　　奶奶慢慢看向陆港辉，晃晃悠悠地走到他面前，轻轻拉住他的手。
　　“小同学啊，谢谢你把我们炜炜送回来啊……”
　　奶奶轻轻晃着他的手，站在她身后的陈炜欲言又止。
　　“没…没什么……”陆港辉一愣，挠着头轻笑。
　　“吃完饭再走吧……”奶奶拉着他的手挽留，陈炜闻言立刻上前。
　　“奶，人家…人家可能吃不惯。”随即陈炜眼神示意陆港辉快走。
　　“不用了奶奶～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哦…这样啊，那下次来吧。”奶奶拉着他的手，轻轻拍着。
　　“哎，好嘞好嘞～”
　　陆港辉笑着将奶奶的手递给陈炜，随即招招手转身向车旁走去。
　　透过车窗，陆港辉看着陈炜扶着奶奶，慢慢走进破旧的楼里。
　　四周灰暗脏乱，只有陈炜洗的干净的校服晃着光，扶着奶奶，一晃一晃，晃进了破旧但不破烂的家。
　　“回家吧……”陆港辉坐在后排，望着窗外的景色对着司机说。汽车开始驱动，从江城的最北边驶向最南边。
　　哪有什么顺路一说，不过是南辕北辙罢了。
　　陆港辉回到了冷清安静的陆宅。家中空无一人，冰冷而寂静。
　　父母常年不在家，偌大的房子只回荡着他孤单的脚步声。他满脑子都是陈炜和他奶奶相依的画面，那股温馨的感觉与自家形成鲜明对比。
　　陆港辉心烦意乱地上二楼的房间，把书包随意一扔。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陆港辉打开一看，是陈炜发的:“谢谢你送我回家，奶奶想给你带东西。”配图是一大包腌菜。
　　陆港辉看着图片里的腌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复道：“替我谢谢奶奶。”
　　放下手机，他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自己的家里虽大，却没有这种温暖。
　　之后的日子里，陆港辉总是期待着周末的到来。每到周五放学，他就主动去找陈炜，借口依然是顺路。陈炜虽然知道并非如此，但也从不戳穿。
　　寒假开始了，两个人肩并肩慢慢走在学校里。
　　“陆少，今天还顺路吗？”陈炜踢着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陆港辉轻咳一声，“当然顺路。”两人像往常一样坐上车。这次陆港辉还没有说地址，司机就启动汽车。
　　“少爷，我都懂～”司机启动汽车，轻笑着踩下油门。
　　到了陈炜家楼下，陈炜刚要下车，陆港辉拉住他:“等等，同桌啊，这寒假挺长的，我怕无聊，能不能常来找你玩？”
　　陈炜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紧张搓手的陆港辉正瞪着眼睛瞅他。这模样，怎么那么像自己小时候养的大黄……
　　陈炜忍不住噗嗤一笑，“行吧，欢迎你来。”
　　陆港辉闻言，刚要笑着去搂他的肩，就听到他冷不丁来一句:“送上门的媳妇怎么不要啊～”
　　陆港辉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耳边“嗡——”的一声响，一股热流涌上大脑，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脸红透了。
　　“……你咋红温了？”陈炜站在他面前目睹了他变成西红柿的全过程说着就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陆港辉见状猛地往后一缩，磕到了车门上。
　　“咚！”
　　“啊嘶——！”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捂着后脑屈下上半身。
　　陈炜赶紧收手，一脸歉意，“对不起啊，我开玩笑的。”随即犯贱地笑笑:“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见车叫～”
　　陆港辉捂着脑袋，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刚刚那一瞬间的触碰竟让他心跳加速。
　　捂着脑袋冷静几秒后，他又懊悔地抓了抓头发:
　　差一点！
　　就差一点！
　　他就碰到我了！
　　陆港辉你躲什么呢！
　　啊啊啊！
　　在扇了自己一巴掌后，陆港辉终于是冷静下来，目送陈炜慢慢走进破旧的楼道里。
　　整个寒假，陆港辉隔三岔五就往陈炜家跑，每次去都会带上些礼物。
　　长时间相处下来，陆港辉慢慢了解到，陈炜妈妈走得早，爸爸在工作时摔下楼，爷爷老年痴呆走丢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亲戚都觉得他是个麻烦，像是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还是病弱的陈奶奶将6岁的陈炜养大……
　　陈奶奶特别喜欢他，总是热情招待，家里为数不多的的腌菜和炖肉给他塞了不少。
　　“左边点……不对，过了过了！往右！”陆港辉站在门外的凳子上，举着春联左摇右晃，陈炜在下面瞎指挥。
　　好不容易挂好春联，陆港辉下来才发现，左联右联贴反了……
　　深吸一口气后，他看向一旁满意的陈炜:“同桌，你这春联……”
　　“咋了？”
　　“是不是…贴反了？”
　　“啊？没有啊，这汉字不都正着吗？”陈炜挠挠头，看着面前别扭的春联。
　　罢了罢了，他开心就好。
　　电话响起，陆港辉接通，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儿子啊，爸爸妈妈回来了……快回家吧！”
　　通话结束后，陆港辉还愣着，随即立刻告别陈炜一家，火速往家赶。
　　爸爸妈妈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
　　陆港辉紧紧握着手机，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陈炜看着他一蹦一跳地跑出去，轻笑着挠挠头。
　　越来越像大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