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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心动是漫长的刹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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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他们都回屋里睡觉时,洛淅依然被脚踝处的刺痛骚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罗山椽的睡眠质量好得不行,沾在床上没两分钟就开始打呼噜,陈锦也很快睡着,这座独自伫立在瓜田边的小屋中似乎只有洛淅一个人身处不眠夜。
他摸黑从床上坐起,撩起裤腿,用指甲在脚踝处抓了两下。没有缓解,脚踝处的皮肤依然又痛又痒。
小屋里没什么能驱蚊的东西,只有一盘蚊香在窗台边点着,但因为离陈锦睡觉的地方太近,在他们回屋时就熄灭了。蚊子绕着洛淅耳边嗡嗡叫,见缝插针地趁着他不注意,在裸露的皮肤上咬一口。坐在屋外时还有陈锦替他快准狠地拍蚊子,现在他看也看不见这几只蚊子,但蚊子总精准地咬中他。等他后知后觉感到某处有些瘙痒时,作怪的蚊子早已吸完血嗡嗡叫着飞走。
洛淅被折腾的难以入睡,他低头看着打地铺的陈锦,不理解为什么整间屋子里的蚊子都扑在自己身上吸血,明明自己只露出两条胳膊,而陈锦却穿着宽大的短裤。
睡是没法睡了,他小心翼翼地光脚踩在陈锦手臂边空荡的凉席上,蹑手蹑脚地从陈锦□□的空处踩着凉席跨步迈到门口,将拎在手中的鞋放在门外,小声穿上鞋后站在屋檐下发呆看月亮。
屋外蚊子也很多,但总比待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这群蚊子吸血来得好些,至少洛淅可以来回走动,赶走一些不那么犟的蚊虫。
约莫只过去半小时,洛淅觉得脖子都快仰断了,月亮和星空在蚊虫的打扰下已经显得有些乏味。屋子里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紧接着陈锦从门口探出脑袋,眯着睁不开的眼睛看向洛淅:“怎么了?怎么不睡觉?”
洛淅无奈地摊开自己原本光洁白净此时却被形态各异的红包红点弄得一团糟的胳膊:“蚊子咬我,睡不着。”
陈锦揉揉眼睛,握住洛淅的手腕,将胳膊拉到眼前定睛一看,少说得有十来个红包,估计喂饱了不少蚊子。洛淅不大高兴,不过也是,任谁被这群打也打不完赶也赶不走的小虫子折腾到凌晨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陈锦愁地皱起眉头:“你这细皮嫩肉的,跟我们待在一块,估计蚊子也知道你容易咬,光盯着你下嘴了。”
“我也想说,我还穿着长裤,隔着裤子也能咬我。”洛淅闷闷不乐。
陈锦握住洛淅的手,凑近小声说:“我们回去睡吧,现在就走。”
说罢他拉着洛淅就往西瓜田里跑,洛淅被拽得一个踉跄,他回头看着门都没关的小屋,急忙提醒:“罗山椽怎么办?”
“他睡着了跟猪一样叫不醒的,明天他自己回去。”陈锦拉着洛淅从瓜田边的小道上迈开大步往前走,“早知道不让你来了,弄了一身包回去奶奶要心疼你了。”
在漆黑一片的小路上,洛淅连脚下是土还是石头都看不清,他赶紧抓着陈锦的手臂说:“慢点走,我看不清路。”
“我拉着你,不会摔跤的。”陈锦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身体十分听话,脚步也逐渐放慢,让洛淅能仔细分辨脚下的小路,原本迈一步的距离,他刻意缩小步子,两步才走过。
他们的手攥得很紧,在不知不觉间,两人从一前一后慢慢变成十指相扣肩并着肩。小路不算宽敞,两个人并排走有些拥挤,紧贴在一起的掌心也冒出些热汗,但谁都没有松开手。
穿过西瓜田,沿着小树林的边缘一直向前走上大路,到了大路只需要一路向着西边,就能看见通往翠奶奶家的那条泥土路,水泥大路是要比泥地好走些的,至少不用担心突然冒出来一道坎或者一块坑。
凌晨的大路上没有车辆,陈锦拉着洛淅走在路中间,四周是寂静的农田,仰头就是漫天繁星,向前看则是被夜色逐渐淹没的长路。
走在这条宽阔的大路上时,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带着深夜的露水,缓缓升腾着雾气。
这条长路说不清有多远,沿途不知会经过多少村子,每个村子里的人都依靠这条路上街进城,挨着这条路生存生活。莨源只是挨在路口的一座小村,村里人不多,田也不多,许多年秋收都是靠家家户户的镰刀一把把割断水稻,这几年种田大户越来越多,收割机来得频繁,有的村民想省些事,就站在路边等着收割机路过,花点钱请那些大机器下田跑几趟,稻子就全部割好。
农民似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春季忙着播种,夏天忙着耕耘,秋天要收获,冬天到来时又筹划着来年的土地如何耕作。翠奶奶也是如此,她种水稻是供家里吃饭,种棉花是想给孩子们弹被子,在家门前悉心照顾的那几片小菜地,也是自己种自己吃。
她似乎总有忙不完的活,即使陈锦时常帮她,也不见她怎么休息。
洛淅与陈锦走回家时才想起他们没带钥匙,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万籁俱寂下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或者猫叫,陈锦透过门缝看着漆黑一片的堂屋,摆在堂屋里的钟表发出规律的碰撞声。
“算了,我奶早就睡着了,大狸估计也在你房间睡觉,没法给咱们开门。”
“大狸会开门?”洛淅只听见了后半句,惊讶地问。
陈锦自豪地点头,看着洛淅茫然睁大的双眼,突然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颊。柔软光滑的脸颊手感极佳,陈锦将捏过洛淅脸颊肉的手背在身后,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洛淅捂着脸,不大高兴地看着陈锦:“掐我干什么?”
“啊?疼吗?刚刚手劲没控制住使大了。”陈锦立马伸出手摸摸洛淅的脸颊,“我们从后院翻进去,厨房那边屋顶很矮。”
后院挨着稻田,厨房连着鸡窝的房顶,都铺着瓦片砖,但确实矮,陈锦甚至不用垫脚就能够到。洛淅则矮了点,但他身体素质不算差,陈锦爬上屋顶后伸手拉了他一把,他也就没费什么劲的上来了。但上来容易下去难,厨房是尖顶,他们其实是坐在鸡窝平坦的房顶上,想下去,就得直接跳进鸡窝里。
洛淅是宁可在屋顶坐一晚上或者原路返回在大门口坐一晚上,也不可能跳进鸡窝里的人。那群被他曾照顾得干干净净的小鸡仔已经变成满地拉粑粑的小脏鸡,此时的鸡窝除了被踩翻的鸡食,就是一地的排泄物。
洛淅平常都离鸡窝远之又远,让他跳进去,还不如让他被蚊子喝到贫血。
陈锦看穿洛淅的犹豫,他不着调地安稳:“哎呀你之前,那群小鸡崽子都能在你身上睡觉,你也不嫌弃啊,就是跳下去而已,马上就出来了,没事的。”
洛淅坚定地摇头:“不行。”
“其实你仔细看看,也没有很脏,三天前刚打扫过。”陈锦低头看看脚下的鸡窝,水泥地都被这群鸡糟蹋地又湿又臭,他也没法再睁眼说瞎话,只能尴尬地说,“明天我给你洗鞋洗裤子,行不?不用你自己洗。”
“不。”
陈锦无奈,但看到洛淅洁白的衣服和同样白皙的肤色,他想说的话又都憋了回去。
洛淅就是爱干净而已,这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他家这群鸡,不讲卫生,把窝弄得又乱又臭。
陈锦于是搂住洛淅的肩膀:“这样,我先下去,你跳到我怀里,我抱着你出去。”
洛淅有些犹豫:“要是我们一块摔了怎么办,我会立刻跳河自杀的。”
陈锦拍拍胸膛,胳膊使力时肌肉隆起,洛淅没忍住上手摸了摸,默默赞叹陈锦的肌肉确实很棒。
“我不会让你摔的。”陈锦揉揉洛淅的头发,“放心啊,我先下去。”
说罢他直接跳下屋顶,落地时发出一身沉闷的声响,正在鸡窝里睡觉的鸡群被吓得扑腾着翅膀,一时间满窝乱窜。陈锦一脸无奈地挥挥手,赶走漂浮在空气中的鸡毛,朝洛淅伸出手,小声说:“腿放下来,我抱着你。”
洛淅犹豫些往下挪动,双腿垂下,屁股搭在房檐边,但手却死死撑着砖瓦。在陈锦十分有底气的眼神中,洛淅咬着嘴唇,双手用力向前推了身体一把,正正好落进陈锦怀中。
陈锦的双臂结实有力,他紧紧抱着洛淅的大腿,让洛淅能坐在他的胳膊上卸下一部分力。他仰头,像是来讨要奖赏的大狗,喜滋滋地说:“你看,没摔吧。”
洛淅被陈锦抱着,双脚丝毫碰不到地面,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将近两米的视角,感觉鸡窝都变矮了很多。他扶着陈锦的肩膀,说话都带着一丝高兴:“你怎么长这么高的,这也太高了。”
“怎么突然又说到身高了。”陈锦哭笑不得,他直接单手抱着洛淅,推开鸡窝的栅栏,又转身单手关上,几个动作间洛淅始终稳稳被他抱住,丝毫没有要摔下的趋势。走出鸡窝后陈锦也没有放下洛淅,反而双手托住他的屁股,在楼梯边脱掉鞋子,换上自己的塑料拖鞋直接抱着他上楼。
他们家的屋子都建得高,洛淅即使被陈锦抱着,也不会担心撞到头。
“可能是奶奶做的饭太好吃了,不知不觉就长到这么高。”陈锦笑着说,“不过你也不矮,也有一米八了吧?”
洛淅有些失落:“一米七八……”
“四舍五入就是一米八,我四舍五入是一米九,所以咱俩也没差多少。”陈锦高高兴兴地说。
没有哪个男人被夸身高和身材会不高兴,尤其还是被一个漂亮男人夸。
洛淅夸他肌肉好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美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抱着洛淅,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放下来,而是抬腿踢开自己的房门又背过身一脚踢上,走到床边后才平稳地蹲下身,将洛淅放在床边。他转身去开灯,灯光照亮房间时他才发现洛淅今晚比从前的每一天都好看,像是玉做的人一般,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瑕疵。
“小淅……哦、不对——小雨,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吗?”陈锦缓缓走到床边,蹲在洛淅身前,抬头看着洛淅垂下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