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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心跳风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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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吗?”洛淅伸出手,用指腹抚过自己的眼角。
其实不少人夸过他长得好看,外婆也总说他眉眼里有妈妈的影子,但在更多时候,人们总是在不怎么了解洛淅时就对他的外貌大加赞叹,赞叹过后又跟着发出惋惜,说这样好的样貌跟了个烂性子,好像洛淅这种脾气的人就不该长得好看。
但陈锦只是纯粹的夸赞,夸他好看时会抬头同他对视,眼眸藏不住情绪,流露出的都是欢喜。
陈锦手扶着床沿,将洛淅圈在自己的双臂中。这样占有性极强的姿势本该让洛淅感到不舒服,但此刻他却丝毫不想挣脱,反而觉得安心。陈锦太适合成为一座靠山,或者是一只肚子上可以躺人睡觉的大熊,他可靠、温暖,似乎能抵御一切不美好的阴霾。
明明他也并不幸运,却生活得肆意又张扬,想和谁做朋友就直截了当地说,讨厌谁时也从不会忍气吞声。洛淅不禁在想,如果是陈锦的话,他一定不会活成自己这样,不会把自己变成一只敏感的刺猬,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刺破。
他们的鼻尖挨得很近,似乎昨夜在月色下那枚匆匆而过的吻,将要再一次降临。然而此时的灯光却不比月色那般朦胧,灯光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照得明明白白,照亮他们的脸颊,照亮他们的瞳孔,却唯独心中缠绕攀升的那团情绪的雾,依然晦暗。
分不清该称之为什么的情绪随着呼吸露出,陈锦看着洛淅的脸,心里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这样好看的人,他从前怎么没有见过?
这样想着,他抬起头,轻轻将唇瓣贴在洛淅的下唇上。
仅仅只是一瞬之间,洛淅便猛得绷紧身体,他想向后退去,却被陈锦按住头,无路可逃,只能继续接吻。
洛淅的脑海中无法控制地回想起几年前那个说喜欢他的男人,将他压在墙角,凑上去亲他的脸颊。他惊恐中一拳打上男人的鼻梁,心中的怒火猛地炸开,学校无人的角落里,他一拳又一拳地打在男人脸上。
而现下,面对陈锦突如其来的吻,他攥紧拳头,却又缓缓松开。他不害怕、不愤怒,身体里不再冒出尖刺促使他挥出拳头。
陈锦或许是没想到洛淅并没有挣扎躲开,他吻过洛淅后便脸颊爆红,低下头不好意思看洛淅,红透的耳朵却将他此刻的情绪表露无遗。这样匆忙的吻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心动的声音如雷声轰鸣,冲破心理秩序而出的爱意是便是紧随其后倾盆而下的雨。
陈锦躁得手忙脚乱,想从地上站起,却又因为蹲了太久,腿一麻又跪了回去。
洛淅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不自在的微红,他抿着唇,伸手将陈锦从地上扶到床边坐下。他的手在颤抖,抓着陈锦手腕时,心里紧张得忘记该如何控制双手。
陈锦一时不好意思说话,挨着洛淅坐在床边,肩膀和肩膀靠在一起时,他心跳似乎也随着这浅浅的触碰,逐渐与洛淅同频。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明明说好要做朋友,短短几天就越过了界限。
可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拥抱、牵手、亲吻,两人都没有拒绝,月色似乎也同意他们这么做,风赶走云层,月光为他们铺出一条清亮的长路。
“睡,睡吧……”陈锦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磕磕巴巴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洛淅这下连耳朵也红了,两个人都坐在床边,谁都不好意思先动。
陈锦过了两分钟才恍然惊觉自己刚刚说的话多有歧义,他更为结巴地为自己解释:“不是,我不是……呃,我不是说我们一起,睡觉……是说,就是我们,各自回去睡……”
洛淅微微点头,低着头就要出去。
他的身影走向门口时,陈锦突然觉得自己太傻缺了,什么都做了又什么都不说,把氛围弄成这样。于是他又猛地从床上站起,一把抓住洛淅的手腕,将洛淅重新拉进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他呼吸急促,心率飞速上涨,心脏疯狂跳动着像要从胸口蹦出来。
洛淅被陈锦抱在怀里,将那疯狂的心跳听了个完全。
原来心动真的就是心脏在疯狂的跳动,跳出雀跃的节奏,跳得两个人都呼吸不畅、指尖发抖。
最后洛淅实在受不了,挣脱开陈锦的怀抱,逃跑似地钻回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钻进被子里,紧紧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脸,在床上憋着气乱糟糟地思考。
他乱成一团的脑袋思考不出任何问题的答案,最后险些把自己憋晕过去,才疲惫地摊开四肢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喘气。
亲吻为何会把心跳和思绪弄得一团乱呢,洛淅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担心刚刚自己的心律失常是某种疾病突发的征兆。
但亲吻和亲吻又不一样,那个把他压在墙上,用干裂起皮的嘴唇贴着他的脸颊时,他心里只有怒火,所以他放纵自己发泄怒火,险些将男人的牙全部打碎。
而陈锦的吻,像洒在西瓜地上的阳光,热烈地烤干藤与叶的水分,人们却并不抵触阳光的降临,因为太阳代表希望,代表今天不会下雨,不会有雨水淹没农田。
陈锦的吻给洛淅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阳光,他甚至有些留恋,希望这次的吻持续的久一点,即使他心乱如麻,却依然贪恋。
他顶着满脑子混乱的思绪睡着,却是被脚踝处的疼痛叫醒,仅仅是抬腿从被子上蹭过,那股疼痛便让他无法克制地皱起眉头。他掀开被子,果不其然是那块始终泛红的皮肤,此时原本只是红肿的地方长出一条细长的水泡,只要脚踝微微发力,肌肉就牵扯着那块皮肤,疼痛袭来时如针扎一般。
他咬牙穿上拖鞋,一点点挪着步子走下楼梯,想找根针挑破水泡,但每走一步都疼得让他无法忍受,站在楼梯边扶着墙壁缓神时,陈锦正从厨房端着菜篮走出。
陈锦似乎不敢直视洛淅,但当他余光瞟到洛淅扶着墙壁走不了路时,立马放下手里的碗,匆匆跑去洛淅身边,担忧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看见陈锦走来时,洛淅头一回觉得心里有些委屈,他也没有意识到,从前宁可自己憋死也不对外人说的委屈,竟然会对着陈锦露出。他鼻头泛酸,在陈锦焦急地目光下,将自己脚踝处吓人的大水泡露给陈锦看。
陈锦蹲在他身前,看着那条又长又肿胀的水泡,担忧地问:“怎么弄成这样了,现在是疼还是痒?是不是昨天被什么虫子蹭到了?”
说着他站起身,托着洛淅的屁股将他抱着往堂屋走。
洛淅伸出双手搭在陈锦的肩膀上,任由自己被抱着走,穿过堂屋的木门时,陈锦微微屈腿,洛淅也配合的低头。
陈锦将洛淅放到堂屋的长凳上,蹲在一边抓住洛淅的脚,让他把脚搭上长凳,这样长出水泡的地方就正好对着堂屋大门透进的光,能看的清清楚楚。水泡已经胀大得紧紧绷在皮肤上,哪怕是十分微小的动作,都会牵动伤口周围的皮肤,无法忽略的痛感让洛淅心情很差。
“我很疼。”洛淅声音有些委屈。
陈锦立马就软下声音:“没事啊,估计是被虫子咬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拿碘伏和药膏。”
陈锦飞跑进翠奶奶的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一瓶没开封的碘伏和红霉素软膏,又抓上翠奶奶的针线盒,匆匆跑回堂屋。
洛淅正用手指戳着胀大的水泡,陈锦立马抓住他的手:“大学霸,你不知道伤口不能瞎碰,容易发炎吗?”
他将棉签棒放进碘伏瓶里,吸满褐色的碘伏液后轻柔地在水泡周围消毒。又从翠奶奶的针线盒里倒出一根针,在碘伏的瓶盖里倒满液体,将针头放进去泡着消毒。
“我给你把水泡处理掉,等会儿再涂药膏,你待会别穿长裤了,这个裤脚正好磨着伤口,有短裤没?换短裤穿。”陈锦将手里的棉签扔到一边。
洛淅点点头:“有一条运动短裤,但是很短……”
“短就行,不会蹭到伤口。”
陈锦将细针从碘伏液里拈出,甩掉针尖带出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在水泡上扎了个小口。被撑到透明的皮肤终于有了出口可以将液体挤出,水泡里的液体立刻向外涌出。
陈锦一手用纸巾接着涌出的液体,一手拿棉签缓缓推挤着水泡,好让里面的液体流得干干净净。
扎破水泡时几乎没有感觉,不清楚是不是因为陈锦的动作太轻,洛淅丝毫不觉得疼。他将脸搭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看着陈锦认真地替他挤水泡。
陈锦长得又高又壮,怎么动作可以这么轻呢?连大狸那只小猫,踩在洛淅腿上时都会留下一只小小的爪印,而陈锦的动作却能轻得像羽毛一般,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不许碰啊,等一会儿看它还流不流水,不流再涂药。”陈锦用棉签沾着碘伏,在洛翊的脚踝处反复涂抹消毒。
他话里话外有些自责:“昨天你是不是跟我说这里不舒服的,我没有记住,昨天就该处理的。”
“昨天也没有变成这样,就是有点痒有点疼。”洛淅解释道。
“奶奶早上下地去了,回来肯定要说我。”陈锦懊恼地将碘伏盖好放到一边,“最近咱们在家里不出去了,草里虫子多,有些带毒的都能把皮肤咬烂。”
“好。”洛淅说,“那我们中午吃什么?我有点饿。”
“难得听见你催饭,中午我来做饭,你吃不吃空心菜?中午炒个空心菜,再做个扁豆炒肉。今天阴天,奶奶下地打药,中午都不回来吃饭,我做好饭送去给她吃,你自己先在家里吃。”陈锦絮絮叨叨地说,“有没有想吃的?跟我说,我给你做,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
“没有,你之前说给我做黄骨鱼的。”洛淅突然想起前几天陈锦画下的大饼,到现在也没见到黄骨鱼的影子。
“哎呀,那不是当时没捞到嘛。”陈锦挠挠头,“明天我去街上买回来给你做,今天先简单尝尝我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