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我成溪海

1、新年快乐

　　这是江盏秋独自的第三个新年，距离0点还有两分钟，人们就开始了庆祝，一颗烟花领头在天空中炸开。
　　看到平板上播放的春晚正在报倒计时，江盏秋连忙拿手机录视频，“6，5，4，3，2，1——”
　　“新年快乐！”
　　在视频的末尾，江盏秋凑近手机听筒低声说，“新年快乐。”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掩盖了他的声音，漫天的烟花把天空照亮。
　　窗户没关，浓烈的硝烟味道涌进来，江盏秋深深吸了一口，他喜欢闻火药味，刺激呛鼻的味道霸道地占据全部嗅觉，他清醒了一些。
　　正准备关电脑睡觉，江盏秋头顶的灯泡闪了两闪后彻底灭了。
　　江盏秋正盯着灭掉的灯泡愣神，肚子也偏要来添乱，发出一串肠鸣。好饿。一直赶论文没顾得上，江盏秋这时有些后悔没有提前吃点东西。
　　一向没有屯食物的习惯，江盏打着手电筒翻箱倒柜只找出来包泡面，一看日期却过期了。
　　不知道是看着过期的泡面过于悲伤还是太饿了，江盏秋的胃有点扎着疼。
　　随便裹上一个厚外套，江盏秋想看看运气自己的新年运气是不是足够好，刚好有商店除夕夜这个点还在开着门。
　　外面的烟火味道更加猛烈，江盏秋被呛得咳嗽，他也不嫌弃，从一家家的烟火的烟雾中穿过，他庆幸这属于新年的年味他也可以沾染一点。
　　转了两条街，商店无一例外都紧闭大门，饿的不行的江盏秋心里无限苦涩。
　　新年不快乐！他在心里大喊。
　　江盏秋垂头丧气往回走，一个门店的门牌灯光落入他的视线——“欣悦旅馆”。想到家里坏掉的灯泡，和饥肠辘辘的肚子，他果断推开门。
　　"今晚住店还有餐食提供吗？"
　　本来忙于抢红包的大叔被打扰有些怨气，而后一抬头便看见青春帅气的男孩正期望地看着他，他怨气散了些，”有泡面和面包。还有矿泉水。“
　　“这就够了。”江盏秋掏手机准备付款，”一个单人间，再加两桶泡面一瓶水。“
　　大叔伸手，”身份证。“
　　江盏秋脸上笑容凝固：“......没带。”
　　大叔正要开口，一个人推门进来。一股寒气涌入，门上挂的风铃叮铃铃响起来。来人戴着口罩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身高高出江盏秋一头，在前台站定对大叔开口，“单人间，一晚。”男生又扫了眼大叔身后货架，“两桶泡面，一瓶水。”
　　大叔让他稍等，对江盏秋说：“其他证件也可以啊，驾照什么的有没有？”
　　”没有。“江盏秋现在只觉得饿的发昏。
　　”江盏秋？“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他恍惚抬头，正对上刚进门男生的眸子......有些眼熟。
　　男生摘下口罩，看见男生的脸，江盏秋瞬间打了个激灵，“你怎么在这？”江盏秋怀疑自己饿出了幻觉，在倒霉的除夕夜碰上了高中的死对头。
　　大叔红包也不着急抢了，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小帅哥上演好友重逢戏码，“是朋友哇，那不正好，你俩订一个房间就好了嘛。”
　　江盏秋瞬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顾不上那么多，他仰脸试探着问齐时，“行吗？拜托拜托。”
　　齐时盯着江盏秋看了两秒，把身份证递给大叔，而后开口，“一间双床房，”他又扭头问江盏秋，“吃点什么？”
　　“两桶泡面一瓶水！”江盏秋感激涕零，“再加两根火腿肠！”
　　看到齐时要付钱，江盏秋拦住说要自己请客，不料齐时瞬间黑了脸，江盏秋顿感不妙，齐时接着开口：“AA，我付，一会儿你转钱给我。”
　　江盏秋抱着四桶泡面跟在齐时后面，看着前面齐时的后脑勺，心想这小伙还怪记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到了房间，江盏秋顾不上其他，赶紧忙活着把四桶泡面泡上，这才回头找齐时，不料一回头正看见齐时正坐在床角盯着他的方向看，江盏秋切实体验了一把如芒在背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旅馆虽然不大，没想到暖气倒是很足，齐时一进房间放了行李就把羽绒服脱了，这会儿就穿着个白色的高领毛衣，显得整个人柔和干净。高中时候齐时穿白色衣服就很好看，高中的夏季校服是标准的白衬衫，愣是被他穿出点高岭之花的感觉。他刘海有些长，微微挡住眼睛看不清神色，见江盏秋忽然回头看过来，俩人对视了几秒后齐时打开手机微信，调出来二维码，“加我。把刚刚的钱转给我。”
　　江盏秋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什么不直接用收款码，忽然又想起来自己之前加过齐时的微信，“不对啊，咱俩有微信。”说着开始翻手机，果然翻到了齐时的微信，连忙把俩人的聊天界面给他看。
　　两人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停留在齐时发的一个视频，江盏秋忽然反应过来这条三年前的消息自己没有回复，有点不好意思，忙把手机收回来，亡羊补牢般给这条已经过了时效的消息回两个字，“好看。”
　　不料这条消息后面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江盏秋顿时愣住。齐时居然这么恨他吗，连微信也要删的干干净净。
　　这下轮到齐时尴尬，齐时脸微红，把二维码往前递，“重新加吧。”
　　通过了好友，聊天界面上出现了“你已经添加了‘QSQ’，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泡面的香味渐浓，江盏秋顾不上其他跑去吃泡面，泡面还有些硬，但江盏秋吃的有滋有味，“快来吃啊齐时。”
　　小房间里面只有一个椅子，江盏秋没坐，撅着个屁股弯腰吃泡面，齐时把椅子搬到他身后，自己把泡面端着吃起来，隔着热腾腾的雾气，齐时看到江盏秋乖乖坐下，然后笑着抬头看他，齐时一个不注意就烫到了舌头。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江盏秋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机打开，“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可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咱毕业那年，我约了陶夏爬山，想着看到日出的时候和陶夏告白的，"说着江盏秋把齐时发给他的视频点开，“结果那天阴天没有看到日出......表白也被拒绝了。”
　　江盏秋庆幸他有备份聊天记录的习惯，换了手机视频也没丢。
　　这是一段录制了山顶日出的视频，是在江盏秋表白失败后第三天发给他的，时长两分钟40秒。一点开视频，映入眼帘的是橙色的晨光，粉蓝渐变的天空中间点缀了一个太阳尖尖。
　　看到江盏秋点开视频，齐时立即放下泡面道，“为什么忽然又要看一遍？别看了。别看......”尾音似乎还带了些祈求的意味。
　　江盏秋这才发现齐时脸已经红透，耳尖脖子上也是红的彻底，他有些奇怪：“不是啊，这个视频我当时没有看完，”看齐时没说话，他连忙继续说，“我那天没看到日出，还以为你发这个视频又是来跟我较劲炫耀的......当时很生气觉得你幼稚，只看了几秒就关了，所以消息也没回。”
　　齐时愣在原地，脸红了又白。
　　视频还在播放，太阳慢慢升起，天空慢慢被染上金色。
　　江盏秋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齐时拿在手里，看到视频马上被按下删除键，说时迟那时快，江盏秋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抓住手机，“好哇齐时，你是不是在视频里面偷偷骂我了？怪不得发完视频就把我删了！”
　　不小心按到音量键，音量被开到最大，手机里传来山顶呼啸的风声。
　　齐时来不及辩解，又要抢手机，江盏秋退无可退，被齐时扑倒在床上，手机也摔到床脚。
　　俩人对视一眼，来不及尴尬，一齐扑到床脚，但慌乱中不知道是谁一不小心踢到，手机滑到了床底下。
　　手机中风声忽然小了一些，似乎是录制视频的人捂住收音筒隔绝杂音，接着属于十八岁的齐时青涩干净的声音从床底传了出来——“江盏秋。”
　　正在努力把手机从床底下捞出来的江盏秋忽然有了底气，恶狠狠瞪了一眼齐时，“我果然没猜错，你果然在视频里骂我！”
　　江盏秋摸到了床底的手机，指尖碰到手机的尾部，出音口的旁边。
　　男孩清冽纯粹的声音，似乎正顺着他的指尖流过来，从指尖再到小臂，慢慢滑入耳朵。
　　视频里的男孩继续讲话，他的气息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山顶的寒风还是别的什么，“江盏秋——”
　　“我喜欢你。”
　　手机攥在手里，仍然保持着跪在地板上姿势的江盏秋怔怔地看着视频。
　　视频里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天光大亮，整片山顶笼罩着金色的阳光，暗藏了许多年的少年心事在这一刻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心上人面前。
　　“江盏秋，我喜欢你好久。”
　　视频里的男孩说。
　　江盏秋捧着手机愣神了好一会才回头去看齐时，看到齐时正把江盏秋刚刚抢手机时甩飞的拖鞋捡回来放在江盏秋旁边。
　　他蹲下来把还跪坐在地上的江盏秋扶起来，黑色亮眸望着他，而其中正映着江盏秋的模样。
　　“高一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这个视频，我以为你看过了，不回复我就是拒绝我，我以为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
　　两人订的房间临街，窗子开了半扇，一朵漂亮的烟花在窗外绽开，齐时抬眼看烟花。
　　“新年快乐，江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