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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本来,如果那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夏天,在挤走了那个程原之后,他本该就可以牢牢霸占住林棵身边那个位置的。
      可是在那个夏天的末尾,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在朝夕之间天翻地覆。姚一荣只知道自己必须陪着他,人生路这么长,都要陪着他走下去。
      那么,他就不得不躲到与他相隔千里的地方。
      ……
      专用隔离病房,未经呼叫不会有医护进入。
      姚一荣很快把林棵剥得干净。什么人,什么事,他都已经不想去考虑。就因为他来得最早,所以他就不可以,而活该忍下去吗?
      林棵在喘息间静静地看着他动作,在他低头时趁机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姚一荣想:什么后果我都承担。
      *
      周遍声:“叹什么气?”
      林棵默了半晌,叼着吸管摇摇头,一脸深沉:“就……想不起来了。”
      “今天腰好痛,”他吸着奶茶抱怨,“一会儿还要再去一趟医院……唉,特别烦。”
      周遍声刚说要陪他一起,林棵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了眼表,看完就往外冲,边跑向后挥挥手:“不用!学长在等我了我走啦拜拜!”

      “请进。”
      办公桌后的医生对着电脑确认道:“林棵?”
      私立医院的诊室窗明几净,十分宽敞。林棵不情不愿被按到办公桌对面,闻言闷声答应:“对。”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许澍去外面丢掉他抽血完用来按压伤口的棉球,正重新推门进来,向他对面抬起头来的主治医生点头打招呼,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见林棵苦着脸回头,他又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转回去和她沟通。
      “19岁,男性Omega,”医生收回目光,读着联网传来的病患信息,“噢,信息感知障碍——”
      鼠标下移,她的目光落到主诉病情一栏,反复读了几遍,在惊诧中从电脑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患者——唔,真漂亮——不是,年纪还这么小呢。
      林棵坐在转椅上抠手,半晌,听见对面的医生温声说:“稍等一会儿,我们先等血检报告出来。”
      林棵点头,她又道:“你情况有些特殊,等下我们安排一次其他科室会诊。但是不用担心,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许澍则收到她投来的欲言又止的目光,起身走近,转头摸摸林棵后颈:“我问学姐点问题,要一会儿时间,你要不要先去外面茶水间吃点东西?”
      林棵仍然对自己的腺体毫不关心,闻言欣然钻出了医生办公室,还没忘把门带上。

      休息区没什么人,他在沙发上刚坐下,就有助理送来两杯冰橙汁和饼干。两杯都很快被他喝光了,没过多久就不得不放下游戏机起来找洗手间。
      从金碧辉煌而萦绕着香薰气味的洗手间出来,林棵一低头,发现洗手台上这家医院提供的洗手液竟然还是许澍从官网订的那一款。许澍从来不用别的牌子,特别挑剔,林棵边冲洗手腕边神游,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次汹涌的热潮,他今天格外迷恋这种冰凉的触感,水流被开得很大,很快弄湿了他一大片T恤衣摆。
      他很快把小臂也伸到龙头下淋湿了,发觉仍不够凉快,没有犹豫,又用手心掬水扑到脸颊上。
      越淋越热,林棵逐渐意识到这种燥热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伸手向后颈那个又涨又痛的地方,指尖碰到那里的皮肤,下意识地收紧五指,想用力地抓挠——却忽然被人在半空截住了。
      身后这个人的掌心甚至比他的皮肤还要滚烫,将他从洗手台前扯开,一把按在一旁。

      “你在干什么,”梁酝声线很沉,“打算在公厕给自己洗个澡?”
      林棵难受得要命,反应都慢了两拍,但还是被这话臊到了,背靠冰凉的大理石墙面边反驳边抬头:“你胡说。”
      他脑海里一片浆糊,艰难地支起脖颈,一下没看见对方的脸,不得不接着抬起眼睛,才对上来人垂下的目光。Alpha站在明亮射灯下,神色隐在背光的阴影中,宽阔肩膀把投向他的灯光挡得严严实实。
      这是,珠穆朗玛峰呀……林棵晃了晃脑袋,看着来人眯着眼睛感叹。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出来,梁韫视线里的omega目光飘忽,嘟囔时饱满的唇瓣开开合合,暖黄灯光下的眼角和颧骨上浮着大片红晕。
      他握着林棵手腕的手指摩挲了一记,一手抬起他下颌,质问他:“你就这样,自己来的?”
      “唔,”林棵后脑磕在墙上,吃痛地仰面皱起眉头,“……学长陪我的。”
      梁酝听见动静扫了他后脑一眼:“别作。”
      又拽着他的手压到两人之间,观察他状态:“昨天为什么不住院?闹出事谁负责?”
      “……”林棵低头揉了揉刚刚被水浸得酸涩的眼睛,实话实说:“不知道。”
      他哪知道为什么,一醒过来就已经在小荣的车上了。
      Alpha身上有种冰凉的感觉,他闻着感觉像日落后的海水,能稍稍安抚自己体内那股叫嚣的冲动,以致即使两人隔得如此近,林棵也没有特别想反抗,勉强算乖顺地被挤在墙边讯问,甚至下意识嗅了嗅他举到自己面前的手。
      如此做派,落在梁酝眼里已经十分不像话,简直又敷衍又浪荡。梁酝想起刚刚诊室里医生对自己说的话,再看他现在这幅丝毫不把昨天古怪的发热放心上的样子,心火一阵一阵往上冒。
      林棵果然并非像毕业典礼初见时表现的那样纯稚可爱,看这副轻浮的态度,明显是早就那些乱七八糟的前任纵容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这虽然不出他一开始的所料,却也实在让他光火。
      还是不能没有人管着他。Omega恐怕从降生起就没被信息素绑架过,还未意识到自己将迎来什么样的命运。
      没有一个Omega会站在离alpha这么近的地方毫无戒心地犯困!
      “站好,像什么样子”他伸手拎好他的松垮的领口,从一边抽了几张手纸,吸走他衣摆里的水分。
      林棵费力撑着眼皮,蔫蔫地靠着墙,抱怨道:“可是我好累。”说着又拎起T恤露出肚子扇风,“热死了。”
      “怎么又热起来了?你,你离我近一点啊——”不适感不断爬升,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早被他抛之脑后。梁酝不防,视线里就出现一截雪白细瘦的腰腹,随着林棵扇风的动作一闪一灭地晃眼:“……”
      他不再多说,俯身揭下Omega后颈上的抑制贴片,扣住林棵肩膀,笼罩住他整个人,张开嘴,像叼住小动物的命穴,舔舐他滚烫的腺体。

      林棵像忽然被一股巨力沉入极寒深海,但体内仍有炭块燃烧。那股力量束缚着他手脚,海水层层推挤他,在他滚烫的体表沸腾得滋滋作响。
      是什么……?他用仅存的意识艰难思考。
      Omega的腺体可以从空气和□□中汲取伴侣的信息素,比通过拥抱和接吻等方式的效率更高,而所交换的信息素浓度也会暴增。对alpha来说也是如此,梁酝眼底几乎在他舌尖覆盖那处柔软娇嫩的皮肤的同一时刻就爬上密布的血丝。
      ——“如果梁董有意愿,我们可以用你和那位先生的血样进行匹配值检测。”一刻钟前的院长办公室里,被内线叫来的几个专科主任听完他的陈述,对着手里两份病历看了半晌。讨论过后,基本可以达成一致的结论就摆在眼前,医生们觑着他脸色,又补充了这一句。
      “不用了。”梁酝当时这么回答,“我大概有数。”
      他在那个喧闹的礼堂外,在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对弟弟笑盈盈地弯起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命中注定的伴侣,其实何须冰冷机器报出死板数据来确认。
      只是在那一刻到来之后,他并不知道命运如此安排,究竟是要他做什么。
      他想林棵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跑,他和许澍都没察觉改变就要发生,他们的动作太慢了,还以为梁酝只是同他们开个玩笑,他的警告只是为试探他们爱情的坚贞而设置的小考验。
      而事实上,梁酝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在命运面前,没有反抗而已。他的确尝试了,他警告过许澍,试图远离林棵,但或许他终究并非意志坚强的人.
      谁能怪他呢?倘若真要分辨对错,林棵也是怀璧其罪。毕竟,这只是一个平庸的alpha的本能。
      对认定的伴侣,用尽手段与心计去掠夺的本能。

      “他和我说昨天下午醒来,一直到晚上回家的记忆都没有了。”医师办公室里,许澍缓声补充,“学姐,你觉得这也是……”
      医生接上他的话:“还是后成熟期腺体发育的缘故。”
      “和正常渐进的发育不同,后发育过程中信息素受体增殖的速度飞快,对身体有很多方面的影响,临床上观察到的不同患者表现出的症状也各异……嗯,考虑到腺体离大脑颞叶也不远,不排除在情热期短暂失忆的可能。”
      她捏着笔,眉心紧蹙,犹疑道:“但……也不能下定论。他短期失忆的发病机制应该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但我对他的病因持保留意见。”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起头望向面色难看的许澍,在对方隐含焦躁的的目光中接道:“……我觉得可能是命定之番的感应诱发的。”
      “命定之番。”许澍抬起眼睫,浓黑的眼珠定定盯住她的眼睛,重述这四个字。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医生一凛,在周身明显冷下去的空气中讪笑着推推眼镜,“呃,也不一定准确,毕竟我才出诊一年,等会儿会诊我还要问主任和院长。”
      许澍低头,撑着眉骨,胸廓在深深的吸气中起伏,过了几秒,才在她忐忑的等待中轻声道:“不用了。”
      他站起身,手指按住医生笔下林棵的病历,低垂着眉眼俯视她:“有关他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要和这里的任何人说。”
      “我会让人删掉他的就诊记录,学姐当我们没来过就好。”他收回病历,神色十分冷淡,“可以吗?”
      “……哦,好的好的。”她下意识抬起双手以示无辜,“我会保密。”
      许澍闻言居高临下地点一下头,走出了诊室。
      ……气场真可怕。明明比她还小几岁。医生惊魂未定,沉浸在自己晚一步表真心就会被这个医院大股东叫人资部炒掉的后怕里。
      但他这幅神情,才算和她印象里那个冷面师弟重合了。许澍高中时就全校闻名,外形优越,名列前茅,兼有家境优渥,但和这些优点并称的还有这个人孤僻的个性。那些看他好看想和他做朋友的Omega学妹学弟热脸贴冷屁股之后纷纷因爱生恨,都叫他死人帅哥。
      这人好像是升上大三之后才渐渐不那么讨厌的,具体原因是……她鬼使神差地看向电脑页面上的患者信息栏。她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Omega男孩看着自己乖乖点头的样子,阳光洒在他蓬蓬的褐色短发上,眉眼都被照得毛茸茸,嘴角有点可怜地垂着。
      她恍然大悟:看完死人复活都很正常啊。

      许澍走到休息区,很快有人从前台赶来拦住他:“许先生,这里是刚刚你带来那位先生的东西,梁董让我告诉你说人他带走了,让你、回家。”
      许澍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登时难看到了什么程度,对面的助理在他逼视下立刻低下头,对他躬了躬身,一路跑走了。
      路上他油门都没松开过,林棵的游戏机被他扔在副驾,早就已经被甩落到脚垫上。他给梁酝拨了几十个电话,梁酝在他打到第十九个时接了,淡声指示:“玫瑰城,C21,不在爸妈家。”
      说完就立刻挂断,许澍在电话接通那一刻起对林棵情况的逼问和不断的警告统统落在忙音里。许澍猛地砸了一记方向盘,一个急刹甩尾,掉头往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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