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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要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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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容爸最开始用来发迹的工厂,是逼迫兄长,气死了老爸才得来的。
至于容妈,天生脑子进水,大二的时候因为男朋友没上大学,而是去了部队之后,缺了根筋的也闹着要退学,两个文盲组成的家庭,养出来个大学生多难,甭管几流,听着就上档次。
结果这丫的上一半偷摸跑了,也没跟家里商量,还个个月照样管家里拿生活费。后来事情败露了被家里人堵在上班的地方了,两家长二话不说拖着人就要扭送去学校。
脑残的不乐意,一家人在公司门口就扭打上了。
小破公司门口的马路烂成个鬼样,也不知道期间着脑残的是抓了把沙子打人还是怎么的,总之,结果就是把自己老爸的眼睛弄瞎了一只。
恬不知耻不知悔改就算了,最后反到还把这件事的错误归咎到父母的身上,控诉他们不把自己当人,管的太多,束缚的太紧,随即继续跑路。
部队小男听说这事后发来贺电,说她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叫她跟父母道歉,然后回学校去上学,否则就分手。
容妈一蹦三尺高。“分就分,谁会后悔谁是狗。”
再后来多地辗转,上个班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她,终于再又换了一家新公司做文职后成功遇上容爸,好家伙,鬣狗配豺狼,仅仅一眼就找到了同类,没几天就打得火热。
所以在这两个天才的掌舵人带领下,容乐富时没有一堆穷亲戚,苦时身后没有一个帮扶的人,现在孑然一身的他,在公司里连个紧急联系人都找不到。
容乐在床上蛄蛹了一整天,除了解决三急滴水未进,又纠结了几个小时的他终于决定这个年还是找个有人关照且清净的地方过,否则继续这个状态下去,他就是死家里发臭了估计也没人知道。
这几年,他活得太独了。起落的情绪无人分享,出远门也没人需要报备,哪天一不小心被绑架了,绑匪为了给他找个联系人得掘地三尺,就算下一秒立马倒地身亡,这一秒也无人能交代后事。
所以一番挣扎,终于在下午三点之前终于收拾好了衣服,带上昨晚的毛线团,还有原计划要通宵赶稿的电子画本,纸质画本,画笔…等等等等,一路风驰电掣的出了家门。
从他租住的这个区,驱车一个小时左右,在爬一个小时的石阶,有间小有名气的寺庙,不管是平时还是节假日,来拜神上香游玩的人络绎不绝。
最灰暗的那段时间容乐几乎天天往山上跑,捐些香火钱,问了间禅房时时去小住,嗅着安神的迦南香,听听空灵的禅语,窝在房里漫无目的抄佛经。
这是他平复思绪的唯一途径。
假期十几天,容乐决定打破原先的计划,直接在上面住到明年公司开工,所以他带的东西很多,整整两个半人多高的行李箱,外加他所以的绘画设备和一些露营装备,寺庙离城区不远,山上有高尔夫球场,酒吧,和两个视野很好的观景点,可谓是短旅必备。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临上车前,再再再一次遇到肖锦。
他穿的是昨晚初见时那身驼色的风衣和皮鞋,衬得他高挑挺拔,气质绝然,依旧是瞧一眼就能让人小鹿乱撞的样子。
容乐哑然,看着那人一直竟说不出话。
他不明白,经过昨晚那些冷言冷语,肖锦怎么又出现了?
如果不是命运使然的偶然相遇,那必然是有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多做了许多努力。
容乐更偏向后一种,偷摸尾随再制造偶遇,这招他唯手熟尔,只是肖锦似乎有些学艺不精,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容乐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容乐苦笑,多余的任何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肖锦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目眦欲裂。
“你要去哪儿?”
容乐这句话没来得及说,整个人便气喘吁吁扶着行李箱蹲到了地上。一整天滴水未进,提着两个死沉死沉的箱子走楼梯下到一楼,看是短短几步路的时间,虚脱得要了他半条命,早知道出来一趟要这么累,还不如直接干脆死家里算了,省的折腾。
肖锦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半蹲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容乐摇头,将被他扶着的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随手放倒了个行李箱直接坐到了上面,脸色惨白,头晕目眩,空空如也的胃先是无可奈何的干呕了两个,断断续续的痛感开始一点点加重,好在身上的力气总算回流了些。
“昨晚就跟着过来了吗?”容乐也不磨蹭,直接零帧起手。
“嗯!”他问的干脆,肖锦也答得干脆。点了点头,顿了两秒,接着又问?“你这是去旅游?还是要出差?”他先是抛出了两个最片面的理由,哽咽了一下,想到还有另外一种了能,他的心不可控制的狠狠抽了一下,整个人浑身发麻。“还是…要搬家,离开这里?”
容乐扶着绞痛的胃,干笑了两声。“因为你吗?”
肖锦跟他对视了两秒,败下阵来,默默错开了视线。
容乐语气平平的解答他的疑问。“没必要,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离开了这里,能去哪儿?”
听了这话,肖锦再次把目光转了回来,一言不发期待着下文。
容乐看懂了他的意思,也不藏着掖着。他看多了电视剧,懂得感情一事最忌讳的就是没长一张说话直白的好嘴。“心情不好,打算去山上住几天。”
他这么一说,肖锦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掏出手机来给助理打电话。想让助理打听打听,要住到山上去需要一个什么样程序。
他向来不走寺庙这条道,容乐也不走,不想分开几年后两人竟迎来这样的偏差,他有些措手不及。
岂料这刚起苗头的小心思又被容乐一眼看穿了。“你不用费心思,山上已经没有房间了,前年我在上面拜了师傅,这次要住的房子,我从两个月前就问好了的。”
肖锦闻言收回了手机,蹲在容乐身边,久久无言。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容乐从小就是一个控制不住分享欲和好奇心的话痨,年纪小时就是跟追在别人屁股后面到处转的小尾巴,到了这个年纪点后那些好奇的小心思已经能控制住,可话痨这点本质是天生的,身旁没人还好,可身边有人而且还是个多年未见的熟人后就怎么也压不住,一看气氛冷下来就在心里揣测搜罗起头的话题。
“你最近…都很闲吗?”
“嗯!”肖锦点点头,他蹲了半天似乎也累了,学着容乐把另外一个行李箱放倒跟他面对面坐着。“休年假,元宵节过后就得回公司了,这之前,我都没安排。”
他和容乐所有的开始和结束都发生在这座城市,原计划本来就是决定故地重游打听容乐的消息,现在找到人了,他的首要任务除了守着这人就没别的了。
容乐点头,没接这话,身子往行李箱里面挪了挪,手握成拳克制不住的用力压了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之前在家里时候他觉得自己会颓然饿死在家里,可真的出来了,又这么坐了一会儿,容乐又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直接原地暴毙。
他看了一眼一直低头一眼不发的肖锦,哭丧着脸问。“如果你真的很闲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买盒胃药,再买点吃的。”说完这句他似乎整个人耗尽力气般想直接不顾形象躺在行李箱上,还好最后被脸面挂住了,没真的躺,最后说话都有些气若游丝。“我好累,也好饿。”
肖锦震惊!
“你今天一天没吃饭?”
鬼知道晚上吃撑了第二天会这么饿!
肖锦下一秒立刻就想逛奔出去给这人买药买饭,看着容乐一声不吭坐那里又怎么都买不开脚步,想了想没做停留,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家里有胃药吗?我先送你回去,去山上的事你等下打电话沟通沟通,实在想去就明天再去。”说话间已经抱着人来到了住户楼底下的门边。
容乐这辈子从没在肖锦面前这么丢人过,依两人现在的关系,青天白日被人这么抱着也懒得反抗了,以往的旧事没人挑头也就不提了,胃里翻腾得厉害,委屈自己的事他不常干,梗着脖子乖乖掏了钥匙出来帮着人把门开了。
“不知道有没有药,我记得好像是有,但很久没吃了,也不知道过没过期。”
进了门,里面就是蜿蜒而上的楼梯,肖锦嗯了声没停留,抱着人,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容乐住的这栋楼半旧不新,进了门光线就比外面暗了好几度,楼梯宽度也就是正常两人并排的距离,边往上走楼道的感应灯就一盏盏跟着亮,他很配合的缩头缩脑,生怕某个转角的时候自己磕到碰到。
宿舍在三楼,即使肖锦有心想表现,怎么说也是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接连爬了三层后,步伐虽然依旧稳健,但明显气息已经慢慢粗重了起来,混合着须后水和淡淡古龙水的气味一阵一阵喷洒在他的耳朵和脖颈间。
容乐目不斜视的用眼角余光想去看肖锦的脸,察觉到他很专心的在看楼梯的间距,义正言辞的眼睛转了回来盯着自己的膝盖,一直紧紧捂着胃的手默不作声的往腰间移了移,一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边在心底暗骂自己不知廉耻。
真就是遭瘟的下半身动物,又不是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了给你饥渴成这样,人家只不过对着脖子哈了两口气,瞧你激动的那样。
“呵!”头顶传来肖锦低沉的一声轻笑。
高高竖起来的红旗立马迎风招摇的抖了抖。
容乐瞬间由脖子爆红到耳根,真正的丢人丢到家了。他立马翻腾着从肖锦怀里蹦了下来,几百年没有过这种激烈大动作,落地一瞬间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两步又被他扶稳了。
肖锦还在笑,半握成拳的手抵在唇边,明显是已经憋了半天了。
容乐气急败坏的攮了他一把,直接把肖锦推得笑出了声。
他清了清嗓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拽了拽自己的短款羽绒服,跺着因为刚刚落地那一下被震得发麻的脚。
说了声:“到了!”
顶着爆红的脑袋埋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跟着进来的肖锦还在笑。
容乐回头瞪了他一眼,原地炸毛又推了他一把,顺带送上一句。”笑你妈呢?”
肖锦笑的更大声了。
肖锦不带任何嘲讽,只是高兴。
怎么能不高兴,时隔多年,他一点小手段都没动,只是不经意的几个呼吸就成功挑起了容乐的欲望,无法言说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夺过他手里的钥匙,又将人哄到床上躺好。
容乐丢的脸还没捡回来,上了床立马将自己裹成了个虾米。
肖锦隔着被子晃了晃他的肩膀。“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药,顺便你把箱子也拎上来。”
容乐背对着在被子里一顿蛄蛹,嗯嗯啊啊胡回应。
肖锦笑笑,隔着被子在他头发上很重的嘬了一口,没几下就传来了他关门下楼的声音。
又过了几秒,被子里冒出一颗脑袋出来,容乐看了看自家紧闭的房门,掏出手机随意翻了几下,了无生趣的扔到一边,直挺挺再次躺下,后脑勺在床头的实木板上磕得邦邦响。
立马整个人有缩成了虾米。
整个房子里,最浓墨重工的,就属这张床了,床垫都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亲和柔软。宽大的双人床贴墙而放,四角竖着几根结实的不锈钢管子,上面挂着一套双层的遮光床帘,从顶上倾泻而下,将整张床包裹在其中,要是两边一合上,就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秘密空间。
容乐爱死了这个区域。
肖锦对这个地方不熟,唯一能引导他的就是手机地图。
他先是把容乐的两个箱子挪到了房子楼梯口处,看好了自己所在之处和饭店的位置,先打了一通电话叫人把餐送到楼下来,又找了药店的位置,步行过去给容乐买药。
一通操作下来,等再次回到容乐的房间里,总过去还不到半小时。
容乐终于没在被子里面躲着了,半靠在床头玩手机,看到是他回来了,看了一眼,又继续钻回手机里了。
手上一堆的东西,他把两个行李箱随意靠边,拎着一碗鸡汤和水饺在房子里转圈。
容乐家里,除了家电,连张放外卖的桌子都没有,就连椅子,也只有一把,比他刚工作时住的小破楼空多了,地方也小。
他把椅子拖到床边坐下,随手把吃的放在了脚边,先拿了胃药倒了几粒出来递给容乐,又起身找了杯子给容乐倒水,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薄荷糖一起递了过去。
容乐举着药正愁得脸皱成了烧饼,这两颗药就跟贴着他鼻子长起来似的,浓郁的气味一直顺着鼻孔往他脑子里蹿,通过呼吸道淌进肺里,再冲刺到他四肢百骸的所有毛血细管和神经末梢,就算不呼吸也总能从犄角旮旯里嗅到。
看到他递过来的水和糖,拿了水,把糖和肖锦的手往后推了推。
“不用。”他装的气定神闲。
肖锦挑眉,把剥了一半的糖又执拗的举到了他面前,没拆穿他。
容乐看都懒得看他,泰然自若先闷了一口水咽了一半口里留了一半,深吸了一口气,豪情万丈仰头就把手里的几颗药闷了,和着水吞咽了两下,急急忙忙又给自己灌了几大口。
肖锦已经他是吃下去,夸奖的话还徘徊在喉咙里,又想着还是先吃东西比较要紧。
下一秒,果然看到容乐一把将被子掀起,捂着嘴几步冲向了厕所,
把还没来得及跑到胃里的药哗啦啦又给吐了出来,连带着干呕了好几下,胃比刚刚痛得更厉害了,脑袋阵阵发虚,小腿肚也跟着打颤,要不是肖锦跟在后面眼疾手快扶着,容乐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栽厕所里。
容乐从小嗓子眼跟针尖似的,有个什么头痛脑胀,打针不是问题,吃药就成了世界灾难,明嘴里的药都已经咽完了,却总感觉有一颗特别不听话的在喉咙口梗着,呕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接连装逼失败,容乐快被自己气疯了。
肖锦抓着手臂把他半搂在怀里,一下下拍背帮他顺气,看着他不吐了,把人转了了方向让他抓着水管。“扶好,别摔了。”扯了毛巾拧干水给他擦脸。“不哭,很难受是不是?”
“哭你妹,我这明明是被胃痛给激的。”就这点小伎俩,离要他哭还差远了。
肖锦又把人扶到了床上,看到他难受得久久松弛不下来的眉头,也跟着愁上心头。“怎么办?这药止痛的,可你现在咽不下去。”
容乐甩了甩头,倒回了床上。
肖锦也跟着坐到了床上,他现在很想很想把这人搂到怀里好好揉一揉,更想替他疼替他难受。“要不还是先吃点东西?过会儿再吃药,我给你带了板栗鸡汤还有水饺。”
说着伸手抄底把容乐又给带起来坐着,转了一圈又开始找吃饭的地方,实在无果只能问。“你平时在哪儿吃饭的?”
容乐被这该死的胃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了,抬手指了指床尾方向。“那里有个小桌子,摆床上吃。”
肖锦看了看,把东西置办好,拆了包装袋招呼容乐。“先吃点,喝两口汤也行,缓缓。”
容乐强忍着胃里的疼痛,了无生趣搓了把脸,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看着桌上的吃的,嘴里不可控制的泛酸水,却依旧还是摇头,整个人颓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