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栀子-默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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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投射出，映在熟睡着的人的脸上时，感知到暖意的程小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却没有摸到。程小木坐起身，因为没睡醒的缘故眼前的世界还是一片迷蒙，卧室门关着，但却能够在隐约间捕捉到切菜的声响以及从门缝中偷偷溜进来的饭香。
少年下床穿好拖鞋，想要整理下床铺，却看到手机从被子里掉出来。程小木愣了下，然后哼的笑了，猜到大概是某人把他的闹钟关了，还好这个星期一没有课，不然某人死定了，他边想着边拿着手机走出卧室。
“你关了我的闹钟？”
程小木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往里看着，许是因为常年健身，林寒的背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嗯，想着做好早饭再叫你起来也不迟。”
林寒回头，朝门口的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然后扬了扬头，用眼神示意人快去洗漱。程小木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耸了下肩表示配合。
厨房那边传出的锅铲声铿铿响着，与卫生间的流水声交相呼应，似是在演奏生活的交响曲。冬日早晨的水总是寒凉的，一大捧扑在脸上，程小木被激得清醒了个彻底，他站在洗手台前用毛巾擦着脸，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看起来气色就是有好很多呢。洗漱完走到客厅，茶几上还摆着昨天看完的资料，程小木弯腰收拾着，在起身的一瞬间，瞥见了空空的边柜，少年思考了下，随后回到卧室翻找，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个相框。
“吃饭喽。”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程小木还是在被震惊到了，只是一顿早饭而已，除了有从他常吃的楼下那家早餐铺买回来的豆浆油条，林寒还炒了道菜。
“早餐而已，这么丰盛，不累吗？”
“你喜欢我就不累，嘿嘿。”
面前的人傻笑着，望过来的视线中充满了对夸奖的渴望，程小木想要逗逗林寒，但最后还是在说出口前转了弯，
“很喜欢，快坐下吃饭，别凉了。”
“好。”
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后，让晨起的愉悦显得有些不真实，程小木嚼着油香的油条，回味着感觉像是在做梦，他悄悄地轻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嘶，好痛，看来是真实的。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的林寒一瞧见在对方的脸上浮现出吃痛的表情就慌了神，赶忙关切地询问，
“怎么了？是不是咬到舌头了？”
“嗯。”
程小木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尖，他不想暴露是因为自己的那些小心思。
“那估计是馋肉了，中午给你做肉吃。”
简单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听者捕捉到了意思不寻常。程小木探究的眼神看过去，看得林寒有些发毛。
“怎……么了？”
“今天是周一，你怎么知道我一会儿不去学校，还有早上擅自关了我的闹钟，就不怕我迟到？”
吃着饭的人噎了下，眼神变得有些飘忽，虽然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也不觉得有什么的，但被揭穿了的人还是有些心虚，
“就是去问了姑姑，要了你的课表。但我是为了好好哄你嘛。反正我学校那边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剩下公司的那些也不多，可以线上做，空闲时间那么多，不如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林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说越低，他有些不敢看过去了，怕被拒绝得彻底。
“哦，好啊，那今天咱俩吧隔壁收拾出来，我还有一套被褥给你。”
“同意啦？”
“嗯。”
程小木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继续吃着饭，心里却早已泛起涟漪，虽然对于对方的不告而别不该原谅得这么快，可他太爱了，不让人和他继续同床共枕已经是他最大的矜持了，又有谁能够拒绝每天睁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给自己做早饭呢？
饭后，程小木从林寒手里抢走了刷碗的活，美其名曰家务不能一个人做。等林寒离开厨房往客厅的深处走时，程小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的听着那边的动静，不出他的所料，脚步声戛然而止，林寒看到边柜上的相框了。
少年淡定地刷完碗，想象着走到客厅可能会看到的场面，却在转角处撞到了心上人的怀里。
“林寒？我没撞疼你吧。”
“疼了，怎么办，你负责吗？”
“嗯？”
程小木挑了挑眉，眯起眼睛威胁地看着上方，身子没动，任由对方将自己抱着。啧，这人怎么又长高了许多，明明走之前还没这么大的差距来的，程小木在心里腹诽着，无奈地撇撇嘴。
“在想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不会是在等我撞上来吧？”
“我要说是呢？”
“那恭喜你成功了。”
程小木终于有了动作，他伸手轻推，从对方的怀抱中退出来，
“有什么话去那边坐着说，站着不累吗？”
他转身领着人走去沙发上坐着，毫不意外地看着茶几上放着的相框。
“我就说那天没看错。”
“是啊，是我藏起来了。”
“为什么藏起来？”
林寒问得有些急，毕竟这相片上的内容不似平常。
“不想让你看到喽。”
“你去盛京找过我？”
“嗯，第一年的时候去过一次。”
程小木错开视线，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听到答案的林寒用舌尖顶了顶腮，心里升起些许的烦躁，
“啧，这帮人真不靠谱，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有姑姑，也不告诉我。”
“只有雪哥知道，是我不让说的，你走的时候也没告诉我。”
程小木的语气中带着埋怨，后来他莫名查了那束香豌豆的花语，明明那么舍不得还走得决绝，真狠的心。
“盛京的冬天那么冷，我怕你冻到，而且人生地不熟的，我担心你受伤。”
“林寒，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从更北的地方来的鹭岛，我可比你抗冷多了，而且当时我是去看我爸妈的，顺路去看看你。”
除了最后一句，程小木说的都是实话。当时他实在是想林寒到不行，便偷偷找到洛雪问了住址，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过去。
“那你……”
“我到的时候先去了你们学校的门口，喏，你看到的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原也没打算在盛京住下，就在发车前去你住的附近转了转，买了小吃尝尝。”
“那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你陪我一起好不好，我们把盛京好好转转。”
“行啊。”
程小木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身旁人抓在自己手里摩挲着，林寒从上到下认真地用目光描摹着程小木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那你去看叔叔阿姨的时候，他们还好吗？”
“我爸妈和奶奶因为车祸意外去世了，你知道的，雪天路滑事故多发，我当时是去为他们整理后事。”
林寒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仅仅是在自己走后的第一年里就发生了这么多，自责占据了他的心脏，他有些恨自己缺席了那么多对方需要陪伴的时候。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也别恨自己，都过去了。”
程小木很轻易地就能感知到林寒别样的情绪，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少年反过来捉住对方的手，轻贴上自己的面颊，用体温去温暖对方冰冷的指尖。
“你还有我。”
“是啊，我还有你，还有姑姑他们，还有好多朋友呢。”
其实当时自己内心是怎样的麻木程小木记得清楚，但三年多的时间确能够让一些情绪沉淀，让自己释然。现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放空乱想的时候，那些情绪才会被翻出来反复品尝，好在林寒回来了，让他的生活被填满，不再有空缺。
“焦虑也是因为这些吗？”
“一部分，剩下的我不想说。”
“那就不说。”
林寒倾身将人搂在怀里，两个人抱在一起，一呼一吸间都是对方的味道，让人心安。
“有空得请雪哥吃个饭，帮了我这么多。”
“约好了。”
“嗯？”
程小木从林寒的怀里起来，神情疑惑地看过去。
“原想着今晚我们四个小聚一下，庆祝四人组重聚，不过现在看来我得认真准备一下了。”
“不告诉我就定下来了，我要是不问还不知道呢。林寒，你还没把我哄好呢。”
“错了嘛，求求全世界最可爱最善良最善解人意的程小木先生陪你的林寒哥哥去见朋友嘛。”
林寒做出一副可怜姿态，夹着嗓子撒娇道，眼睛一眨一眨，手还拽着身旁人的衣角晃着，奇怪的是，在程小木的眼中这声音和动作与对方的身形相比竟不违和，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行了，去就是了。”
少年一手将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推开，一手拾起茶几上的相框，准备把它摆回原来的位置上，却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被人叫住了。
“你要拿去哪？”
“放回去。”
“能不能送我……”
“行啊，那我直接给你放在次卧好了。”
话音刚落，林寒也站了起来，两个人一同走进次卧。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床被房东阿姨收走了，只留下一架扬琴和没放什么东西的书桌。
“小木，你是打算让你的林寒哥哥睡地板吗？还是这桌子，太小了，都不够我坐的。”
自从刚刚发现自己的撒娇好像在对方面前很有效果后，林寒便耍起了赖皮，一句话转八个调，还挤眉弄眼的。听闻此言，程小木扭过头去，看着这人，面上全是骄傲，没有一点羞耻心，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蛊，才会喜欢这样的林寒。
“麻烦我的林寒哥哥正经一点，谢谢。”
程小木故作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打开自己的手机，将界面上的内容展示给林寒看。
“我没想让你睡地板，你看，都下单好了，等下就能上门安装。”
“速度这么快？”
本想着因为次卧没有床自己还能和对方一起“将就”几晚的，没想到现在的快递业能有这么发达。看着对方面上毫不掩饰的失落，程小木笑了笑，他怎能不知道林寒在想些什么，他也在默默地回味着昨晚怀中的温暖，只是重逢的喜悦暂时还没有消退，情绪占据着理智原有的位置，一切都需等到冷静下来，真正的去思考过两个人的未来后，才能再进一步。
“昨晚睡前就下单了。”
“还真是……”
林寒难得的在程小木的面前展示出自己的小情绪，别扭的样子让这个年纪小些的人竟生出些许的照顾欲，他很喜欢这样的林寒，很有生活的味道。算了，反正松果也不在身边，就当是在照顾自己养的小猫。
“这不是还没哄好么。”
闻言，林寒愣了瞬，一阵喜悦冲向大脑，刚刚还一脸不情愿的人一下子笑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如果哄好了……”
“快点搬东西，等下安装工人就来了。”
程小木打断了对方的话，怕从这人的口中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林寒乐得挨训，搬东西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等程小木把琴推到客厅尽头摆好，整个次卧都空了出来。午饭前，安装工人们准时将家具搬进来安装好，因为想着林寒平时还要办公，程小木买了一整套，把次卧塞得满满的，这次购物花了他一大笔，少年轻叹了口气，又该找兼职了。
“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待林寒收拾好自己未来的新居所走出来，就看到程小木正聚精会神地刷着手机，男人刚走过去，就看到了招聘界面。
“找兼职啊，家里多了一个人，不赚钱怎么养家。”
“我又不是软饭男，能和你一起养，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其实林寒更想让程小木多依靠自己一些，但他知道对方要强，也希望所爱之人能够自由地实现自我价值，如果被需要能够给予程小木安全感，那他甘愿成为一名家庭煮夫。
“这个不错，很适合我。”
程小木将手机屏幕偏向身侧，身后的人忽地凑过来，两道呼吸靠得极近，少年一时间不可抑制地心跳加快。林寒则专注地分析着这份音乐家教工作的利弊，显得淡定许多。
“嗯，很合适，离老宅那边也不远，还是周五的晚上，等我下班，刚好接上你一起回家吃饭。”
是啊，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回归正轨了呢，程小木想着，然后点了点头，向对面发送了个人简历。
“累不累？都忙一上午了。”
“我累什么，不都是你在干活。”
“那我累了，急需充电。”
林寒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眼睛一闭就栽歪下来，正巧落在了程小木的背上，少年身上的那股干净的皂香飘进鼻腔，惹得人心停跳了半拍。程小木任由身上的人靠了许久，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原想着就这样多停留一会儿，一阵饥饿感传来，少年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充电线在那边，自己去拿。还有，既然累了，那中午我去做饭好了。”
“嗯？”
眼瞧着刚刚倚靠的人“决绝地”起身朝厨房走去，林寒一只手臂撑着身体，有些发懵，怎么事情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啧，哄人尚未成功，自己仍需努力。不过想想，有生之年，自己能吃上程小木做的饭，也算是一种幸福。
可他忘了一件事，程小木打从能拿得动锅铲起，就是个厨房杀手。
都说乐极生悲，此刻林寒坐在饭桌前面对着一盘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只觉得两眼发晕，欲哭无泪。男人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想要找到一种合适的赞美词汇。程小木有些尴尬地坐在对面，手里拿着筷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算了，点外卖吧。”
最终还是程小木开了口，将两个人从食物中毒的危险中解救出来。有了台阶下，林寒也没强求自己将盘子里的东西吃下去，只是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千万不能让程小木再进厨房炒菜了。
午饭点的快餐，原也只是为了垫一下肚子，晚上还有和陈无洛雪两人的饭局要大吃特吃。林寒他们依旧将聚餐的地点订在了光忆酒馆，那边除了酒水之外还有好吃的烤肉很适合程小木的口味。程小木自然是没有去过这地方，只是在听到酒馆名字的时候愣了一瞬，光忆二字让他想起了学校的一个朋友。
“去穿衣服吧，今天估计有好多话要聊，得早点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栀子-默默（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