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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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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闯过走廊,往校长办公室去。在下楼的空档,他接了凌濛一个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平缓,听上去还有客户问好的声音。
“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不急,老鼠尾巴没有那么轻易露出来,让你安排给迟匣的邮箱发信息,你情况怎么样?”
“都还可以。”凌濛静静道,游行听他的话语感觉很沉顿。
大抵是因为叔叔死了的关系。在三年前,凌濛的叔叔凌雨潇在学校的施工大楼做总设计师,结果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施工款的周转而被开发商告上了法庭。等到上了法院,凌雨潇找律师调查,才发现工程公司背后的法人竟然是自己!
凌雨潇被坑了,还被开发商雇过来的人打得一条腿直接残废。
不仅如此,凌雨潇发现,他身边的秘书也是这个开发商派过来的奸细!
游行挂了电话,手中拿着白色百合花。
他回忆起了跟凌雨潇短暂待过的日子,这个叔叔热情洋溢地指着那些高楼大厦,十分豪爽霸气,在他父亲与叔叔面前许下誓言:“游总,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负所托。”
凌雨潇是一直呆在工地的,而且针对农民工兄弟的安全守则制定了严格规范。
作为寒门出身的理科状元,凌雨潇甚至给没有钱上学的那些工人孩子,寄送生日礼物。
在凌雨潇上任期间,工程没有出现过一例安全问题。
游行父亲游痕与凌雨潇离开后,三五个月,就有工人坠楼,断手断脚。
游行闻了闻百合花的香气。百合花中还有一株带刺的玫瑰,游行手碾碎玫瑰花的枝条。不消一会儿,白皙的手指染血。游行抿抿唇,拨通了容倾电话,他说要不要见个面?
容倾淡淡地嗯了声。
游行觉得他声音有点异常,弯起嘴角,想了想:“……你知道,我家里人不太道德,没有良心……我也不是很想放过他们,所以你觉得,要不要让他们……一起死啊……”
“游行。”
此刻屋外风从不远处的空地中吹来,游行大抵是觉得脸烫,“你在哪里?”
“嗯。”
游行靠墙,握着手机。
太阳明媚,照耀着同一片天空,游行收起手机,容倾给他说让他去办公室一趟。游行起身往校长办公室相反的地方去。他折断了一梢断掉的枝干。下楼的声音轻巧小声。
洛南高中每年升学的一本率在90%左右。游溯为了增高升学率,采取了不少的办法,比如说中等以下成绩的学生直接填报洛南的职高与技术院校,甚至于提前与职校接轨,签订学生就业协议。等到了学生毕业的时候,游溯还会说以他的名义推荐什么的。
游溯借着这个风,既从学生跟家长那里挣了面子,也挣了额外的钱。
最近,新的一批人又要开始安排上报了,其中的名单里——就有游行。
当然,此事也少不了游溯母亲,李婉的推波助澜。
趁着阳光天气好,李婉戴着帝王绿的翡翠镯子来找迟匣。
李婉手接过了校长秘书的茶,先喝了一喝,说:“我到这里,是想商量我孙子随意打人的事情。”
“咱们这个当奶奶的,也不好管太宽,儿大不由娘,如果校长能够给我的孙子谋一份好前程……您……功德无量。”李婉茶盖拂茶汤。刚好跟迟匣的目光撞上。
迟匣拉开凳子:“老太太,这事儿不好说……报志愿都是学生的自由,咱们当家长,也不能够干涉。”
李婉笑:“游行打人,不记个留校察看的处分,我是给他优先的选择权,是为他好,哪里说得上什么干涉不干涉。”
迟匣无奈:“哎,老太太,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学生到底是自愿分配,我们没有权力去管别人的自由,况且,你孙子也在学校犯了不少事,怎么光我处理一个,那可不行啊。”
李婉:“你要多少钱?”
迟匣:“我要二十万,不然你孙子的留校察看档案,我也不好说,这件事儿还是由王主任说了算……”
李婉刚喝茶,顿住,想了想,过了一分多钟,才抿起唇。
屋外的门突然被推开,迟校长坐在桌子最内侧,李婉坐在桌前的木凳子里。两个人纷纷看向打开门的人。王主任王大猴儿迎上他们的目光,开口笑道:“校长今天穿一身黑,又来个穿一身黑,这是给谁披麻戴孝啊……”
迟匣:“……”
“你这没长眼睛的,什么叫披麻戴孝,我在讨论学生志愿问题呢,这人是刚揍了人游行的奶奶,说是来给孙子挑选好的学校的……也是,学生学个美容美发都比街溜子强。”
迟匣接过档案,呷口茶:“我这都是为了学生好,有些时候,这些学生就是不努力,喜欢混,哪怕是学门傍身的技术,也比在高中混日子强啊,早点出去,早点替家里减轻负担,别又是借着上学的名义,去胡乱打游戏……”
王主任真名就叫王大猴,他说:“读书怎么是浪费钱呢,孩子想读就读,要是家长不给读,那就说明这个家长根本没尊重过孩子……也有可能这个学生的天赋被掩埋了,我们当老师,就是给孩子指一条明路,对不对?”
“我说王大猴,你这尖嘴猴腮的狗模样,难不成,你真找出个奥赛苗子了?”
迟匣愣住,想了想,扭脖子,“我记得你以前教出个奥赛冠军嘛……今年容市长把他的侄子介绍来我这里,我心里老是不安稳的,你说要是再来一个,明年的奖金怎么少得了你的?”
李婉打断他们:“两位忙?我先走了。”
王大猴刚听到了迟匣跟李婉的对话,他心想既然李婉是游行的奶奶,那能不能劝说游行好好学习呢?
王大猴笑,说:“你是游行他奶奶吧,是这样子的,游行呢入校那一次数学是全校最高分,但听说是因为家里的变故所以导致他无心上学,你能不能劝说一下他,参加一次这次省里的奥数比赛?”
“我给他做培训,”王大猴递上了自己的名片,道:“我是认真的。”
李婉闻言,脸色不好起来。
其实,游行都三四年没跟她联系了。
李婉顿了顿,捏紧手:“小孩子的事儿我们也管不了,只是游行那个样子,在学校揍人,打的还是自己的亲弟弟……要是这样的流氓去参加奥数比赛,怕不是个大笑话。”
“丢人。”
王大猴嗤笑,“你这人真没文化,我就是你口中的流氓,如果不是洛南高中的校长,我哪里有今天?”
“哎呀……滚滚滚!”王大猴发火了,迟匣马上劝:“好好好,别生气,我会把你把那孩子交过来的。”
王大猴道:“这什么晦气的人——”
李婉脸色铁青,骂骂咧咧走了,说你这人,还当老师?
王大猴愣了会儿,迟匣给他说这是经常打人的那个游姝的奶奶,来求情的,她好歹是我们学校施工方董事长的儿子,你悠着点。
王大猴扑腾一声拍桌子,“求情?!我可调监控了,是游姝先打人,游行报警了!”
迟匣大骇:“啊?!!!!!”
王大猴警告:“今天市里来警察,要是真的告到教育局局长那里,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啊!!!!!”迟匣屁股一软,“我的天呐!!”
“这不是祖宗吗?”
半个小时后。
容倾接到了来自叔叔的消息,他听电话那头的容瑾说下午就要到了,你刚刚从国外回来,还不适应,我让人陪你去洛南市逛逛。
容倾手解着游行的领口,另外的一只手拿过酒瓶,往游行嘴里灌了一口酒,做嘴型说喝一点。
“叔叔,我有重要的事情。”
容瑾回答说那随便你吧,下午我来接你去吃个饭。
“嗯。”
容倾甩掉手机,扔到沙发的角落处。
游行被捏住腮帮子,容倾看了看门外,又解了游行的一颗领口扣子,往游行的锁骨领口望了望,手压到他的青筋动脉处,说:“阿行,你不乖。”
游行手都被容倾拿绳子绑住了。
在他右手旁,是染了鲜血的百合花瓣跟浓烈香气的玫瑰花刺。
容倾目光一寸寸剥过游行的,鼻尖凑近了游行的耳畔,吐气音,“说说,你乖吗?”
游行抬泪眼瞪他,仿佛看容倾是天大的仇人似的,可他说:“我喜欢痛,你又不让我痛……我要的你不给我,难道我想让自己舒坦点,也不行吗?”
容倾身上只有一件黑衬衫。修长的手腕划过游行的脸颊,慢慢往第三颗领口走,解开了,接下来说:“可以,只是你今天怕都是回不去了,而且随时会有人来敲门,我不介意,你看上去很介意。”
容倾的手落到第四颗扣子上,游行说:“你话说得这么急?”
容倾咬上他的唇,手碰到游行的腰身,钳紧了。
“唔……”游行张开嘴,呼吸不畅,滚了下喉咙。
游行挣脱绳子的束缚,听到容倾咬牙切齿的叫骂,又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后,他手臂环紧了容倾的脖子,紧接着下一刻,容倾捏住游行脚踝,让他跪到自己腰两侧。
似乎像,熨斗烫平尖锐粗粝的纸。
游行的脖子被犬齿重重刺入,惊呼一声:“你——”
容倾捏住游行那截柔韧的腰,磨牙道:“我的!”
他对着游行的嘴唇很重地咬下,咬出了血,容倾如怀抱珍贵的洋娃娃似的,咬牙说话:“你也想让我再孤独至死?”
游行吃痛,紧捏着容倾肩膀,叫苦,道:“我,这——不是找你打电话了,你不是阻止住我了?!!”
容倾:“哦。”
游行手掐到容倾的手肘,靠在了容倾胸膛处。他胸膛缓缓起伏着,叹气道:“我们要不要现在上床?”
容倾解开了他第四颗扣子,温柔地吻上了游行的唇。
两个人恋恋不舍地学着接吻,气氛一下子变得黏黏糊糊起来。
游行手放软了勾住容倾脖子,容倾一次性亲够本,捏着游行的腮帮子不肯放。
钳出红痕了,容倾离开他,拿过了自己的外套给游行床穿上,特意走到书桌前拿了自己的保温杯,开了瓶盖,容倾给游行喂了一口红糖生姜茶。
游行快十八年的生命里,没喝过这种东西,他皱眉毛:“你想我生孩子?”
容倾反问:“甜吗?”
游行拨高了容倾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身体,“你好香啊……”他说完又嘶了声,摸上自己的嘴唇,心道好烫。
容倾骤然听到生孩子这个话题。
他捏过游行的腮帮子,又亲了一下。
“生两个,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容倾振振有词,嘴角弯起一抹很甜的笑。
他静静地看了眼游行,其实呢,他是看不透游行的。对方像个精怪,想一出是一出,可有时候也真的顾虑得可以。这是在依靠他吗?还是在……利用他?
游行:“我没有利用你啊!”
“我只是觉得,我有病,但你是我的哥哥,你很会管我……”游行才感叹,“你不在,我想我会杀了游姝。”
容倾亲他的额头:“我在怀疑你,我疑心病重……做的话,你会受伤。”
“我抗打抗造。”游行说。
“嗯。”
日光微尘,浮埃跃动。
游行爬起来,清瘦的脖颈融上了一点橙黄,容倾雪白的手腕抚上它,在他耳边道:“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