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月之下》鱼蛋炒饭王

3、光年之外的橘子汽水

　　梧桐叶影在课桌上摇晃成金色涟漪时，森子彦发现程梦梨后颈粘了根断发。物理老师正在讲解折射定律，粉笔吱呀划过黑板的光路图，像在他们之间画下透明的银河。

　　"要笔吗？"他轻轻戳她后背。程梦梨反手摸到空荡荡的笔袋，指尖掠过他掌心的温度。那支挂着毛绒梨子挂件的签字笔，是三年前她硬塞给他的生日礼物。

　　阳光忽然斜切进窗户，将两人影子叠在教室后墙的荣誉榜上。程梦梨侧脸镀着暖色光晕，睫毛在物理笔记上投下颤动的栅格。森子彦的圆规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戳出小孔，连起来恰是猎户座的形状。

　　"所以当入射角超过临界角..."老师敲了敲激光笔。

　　程梦梨突然举起橘子汽水对准光束，七彩光晕瞬间绽放在森子彦的校服袖口。她得意地转头想炫耀，却撞进他未来得及收敛的凝视里。碳酸气泡在玻璃瓶里炸开细密的声响，像某个蛰伏已久的心事突然苏醒。

　　赵远意的纸飞机恰在这时俯冲过来，机翼上潦草地写着"禁止在课堂调情"。程梦梨抬脚去踹前座椅背，马尾辫甩出的弧线扫落森子彦桌上的橡皮。他俯身去捡的刹那，瞥见她帆布鞋边缘画着歪扭的小火箭——正是他上周随手涂鸦的杰作。

　　放学后的教室浮动着尘埃，值日生的粉笔灰在夕阳中跳着圆舞曲。程梦梨趴在课桌上修改错题，笔尖突然停在某道光学题："这道题好像你早上说的星座..."她仰起脸时，鼻尖沾着墨水，"子彦哥是不是偷偷预习了？"

　　森子彦正在黑板角落画误导性的错误公式，闻言粉笔"啪"地折断。粉笔灰簌簌落在她发间，像下了场mini雪。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及时蜷起手指："有飞虫。"

　　"哪里？"程梦梨猛地跳起撞翻课桌，习题册哗啦啦铺成银河。森子彦蹲身去捡，发现她夹在书页间的拍立得——去年校运会上他假装摔倒时抓拍的瞬间，照片边缘写着"笨蛋守恒定律"。

　　晚风穿过窗棂，将少年泛红的耳尖藏进暮色。程梦梨忽然轻扯他衣摆："要不要去看天文社的观测会？"她指尖绕着橘子汽水的拉环，"赵远意说今晚有流星雨。"

　　天文台的金属楼梯盘旋如DNA链。程梦梨数到第47阶时绊了一下，森子彦下意识去扶，她的手肘正好抵住他胸前口袋——那里装着今早被她扔掉的物理小测卷，59分的笔迹还新鲜滚烫。

　　望远镜里，土星环正在亿万公里外缓慢旋转。程梦梨的呼吸轻扫过他耳畔："听说对着流星许愿特别灵。"她说话时发间的橘子香波味道，比土星光环更令人晕眩。

　　"比如让某人的物理突飞猛进？"森子彦调整着目镜焦距，镜筒却总是不听话地偏向她眼底的星光。

　　"比如..."她忽然转头，鼻尖几乎蹭到他下颌，"让某个装睡的人早点坦白。"

　　金属支架"吱呀"晃动，惊起几只夜栖的麻雀。森子彦的喉结动了动，指节攥紧冰凉的调焦轮。程梦梨却已蹦跳着去找赵远意要棉花糖，裙摆扫过观测台边缘的野草，沾满盛夏的星屑。

　　归途的末班车摇晃着穿过城市霓虹。程梦梨靠在他肩头打瞌睡，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备忘录提醒："明天是子彦哥假装生日！"他心脏猛地收缩——那是他去年为掩饰真实生日随口扯的日期。

　　她迷糊着往他掌心塞了颗水果糖："提前祝冒牌寿星快乐..."温软的呼吸拂过他锁骨，糖纸上的小梨子图案正在融化。车窗外的光影流水般掠过，森子彦轻轻将下巴抵在她发顶，任由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揉成一团暖雾。

　　深夜的书桌前，森子彦对着竞赛题集走神。程梦梨错发来的消息在屏幕闪烁：【图片】被荧光笔涂得花花绿绿的星座图，猎户座腰带上画着戴眼镜的小人。他翻开物理竞赛获奖证书，在空白处临摹那个歪扭的图案，突然发现证书编号末尾正是她的生日。

　　晨雾漫进窗户时，森子彦正在给错题集画插图。程梦梨的橡皮滚到桌角，刻着他们姓氏首字母的凹痕里，藏着粒星星形状的橡皮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