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月之下》鱼蛋炒饭王

5、柠檬苏打与真相边缘

　　天台水箱在烈日下泛着白茫茫的蒸汽，程梦梨把冰镇柠檬苏打贴在他泛红的脸颊上：“最后一个问题。”她晃着从实验室抢救出来的焦黑电阻，“为什么我炸坏的电路板，第二天总会变回完整形态？”

　　森子彦拧瓶盖的手顿了顿。碳酸气泡涌出瓶口的嘶响，让他想起上周深夜偷偷重组她弄坏的示波器时，月光淌过工作台的静谧。

　　“可能…”他故意让苏打水溅到校服下摆，“学校雇了电子精灵？”

　　程梦梨忽然跨坐在他旁边的废旧课桌上，帆布鞋尖轻轻踢他膝盖：“那电子精灵的字迹怎么和你错题本上一模一样？”她展开张烧焦的电路图，边缘空白处留着极小字迹的维修笔记——正是他给奥赛队补课时特有的速记符号。
　　蝉鸣突然刺破凝滞的空气。森子彦望着她晃动的脚链，那是去年科技节他组装的LED灯链，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在裙摆间明明灭灭。

　　“程梦梨！森子彦！”赵远意的破锣嗓穿透铁门，“老吴让你们去领市质检奖状！”

　　程梦梨触电般跳下桌子：“你居然连市质检都…”她忽然想起上周发还的物理卷，那个刚好比她高十分的分数，以及批改痕迹下隐约透出的另一种解题步骤。
　　领奖台旁的榕树投下碎金般的光斑。程梦梨盯着森子彦手里三等奖奖状，突然拽过林婷手里的矿泉水浇在自己奖状上。墨迹晕染开的瞬间，她捕捉到他瞳孔骤缩的紧张——那是去年她摔伤膝盖时见过的表情。
　　“你干什么？”森子彦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比想象中大。
　　程梦梨晃着湿漉漉的奖状轻笑：“原来二等奖的纸张更厚呢。”她指尖抚过透光处隐约的暗纹，“就像某人伪装成五十九分的卷子，背面其实印着竞赛题的草稿。”

　　放学后的器材室漂浮着铁锈味。程梦梨反锁上门，把三年来所有可疑的试卷铺成星河：“去年期末考第三道大题，全市只有七个满分。”她抽出他满是涂改痕迹的卷子，“你的错误选项里藏着正确的受力分析图。”

　　森子彦的后背贴上冰凉的置物架。黄昏的光线里，她眼里跳动着捕猎般的星光，与当年揪出他偷养仓鼠时的神情重叠。

　　“为什么？”她逼近时发间的橙花香突然具象成实体。

　　“因为…”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你说过最讨厌被甩下。”

　　程梦梨的指尖突然顿在他第二颗纽扣上。记忆闪回十四岁生日，她攥着他被扯断的纽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要是敢考去重点班，我就把你的仓鼠喂鲨鱼！”

　　“大骗子。”她忽然笑出泪花，拳头落在他胸口却轻得像飘落的榕树花，“那这次省模考…”

　　“我交白卷。”他脱口而出的瞬间，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赵远意扒着气窗哀嚎：“别啊彦哥！我赌了你至少进前五十！”林婷拽着他后领把人拖走：“白痴！这时候应该放《真相只有一个》的BGM！”

　　蝉鸣与暮色同时涌入房间。程梦梨忽然踮脚凑近他滚烫的耳尖：“电子精灵先生。”她晃着不知何时摸走的校牌，“维修电路那晚，你落下了这个。”

　　金属校牌在她掌心泛着暖光，背面刻着极小的梨子图案——正是他保送面试那天，用竞赛奖金定制的秘密。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惊起满天的白鸽。森子彦在羽翼拍打声里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而程梦梨正用他的钢笔在掌心画笑脸：“不如我们赌把大的？”

　　“赌什么？”

　　“下次月考。”她将钢笔尖抵在他胸口，“你要是考进前十…”

　　鸽群掠过窗户的阴影中，她突然拽住他的领带下拉：“就每天给我讲真·物理课。”

　　夕阳在这一刻恰好漫过她颤动的睫毛，将少年吞咽口水的慌乱照得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