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花幽梦》几桦

11、第 11 章

　　次日黎晨，府邸的丫头们早已活动开了，打扫院子的打扫院子，备早饭的备早饭，忙的不亦乐乎。
　　云儿才刚伺候老夫人穿戴完毕，可巧丫头便领着西京来的一众人前来请安。

　　姚准带着三个护卫与桃子，毕恭毕敬参拜老夫人。方才回明赢勋与金容的重要交代，等老夫人示意。
　　老夫人思虑片刻，打发丫头云儿去喊赢环过来一块用饭，顺便见一见西京前来接她的人。
　　谁知，赢环说：“去回禀奶奶，我身子不爽快，就在屋里用。至于西京的人，回京那日再见不迟。”
　　云儿应下，忙返回禀告了老夫人。

　　老夫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想着饭后去瞧她。

　　不一时，老夫人带着云儿往赢环的院子走了去，谁知还未进院子，先闻得她与凌霄的说笑着。往里一瞧，哪里有一点不爽快的影子？
　　心理不免有了气，这丫头是越发不像话呢。遂想着她即将离开自己，到底是不舍苦涩笑了笑，走进院子就道：“丫头，你这是不想回西京么？”

　　赢环忙起身搀扶着老夫人坐下，依偎在她身旁撒娇道：“环儿是舍不得奶奶，可终究是要回的。奶奶我要带媛之一块走，至于这几日就是不想出门而已。”
　　老夫人看了看凌霄，微笑道：“亏得我这丫头舍不得你，媛之啊！往后好生服侍我这孙女。”
　　凌霄福身，恭敬道：“老夫人放心，奴婢定然尽心尽力。自不会辜负老夫人这几年厚待我们娘俩的情谊。”
　　老夫人道：“你也放心，你娘做事稳重，老婆子很喜欢。”
　　“多谢老夫人！”

　　赢环瞧着自小相依相伴的老夫人，酸酸道：“我走了后，奶奶你可要多保重。”
　　老夫人怜爱道：“奶奶无碍，你懂事些别让奶奶操心就行。环环，到家后跟弟弟，妹妹相处好。”
　　赢环哽咽道：“奶奶不必挂心，赢环懂得。你不要想我，记得多吃饭，要早睡。”
　　老夫人微微一笑，眼角有了湿意，道：“嗯，丫头你也是。回了赢府别跟金容计较，什么事让着点。要紧的事与你父亲说就是了。
　　“嗯。”

　　老夫人看着赢环，道：“要懂得保护好自己，特别是入了宫。熟话说这人心难测，海水难量。特别是女人的心，深不可测。你要小心，倘若有人对你生命有了威胁，务必心狠一点。”

　　赢环诺诺道：“奶奶，我记下了。”
　　老夫人哽咽道：“嗯，自然记下就千万别忘了。去准备吧！明日就得启程。奶奶就不去送你了。”
　　赢环乖巧应：“是，奶奶。”

　　祖孙俩皆强忍着分别在即的心酸，虽极力掩饰，凌霄还是在她们眼中看见了万般不舍。她想到家人。
　　顿了顿，道：“姐姐，你歇着。我得去见费南了。”

　　赢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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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搀扶着梅姨，径直去了客栈。南越虽小，却也有一家像模像样的悦来客栈。

　　她们俩一进去，便遇见了垣介。
　　凌霄忙向前福身，笑道：“见过王爷。”指向梅姨道：“这是我梅姨。”
　　“快快请坐。”垣介边笑说，边引路。

　　几人落座后，小二捧茶上果。
　　垣介热情道：“本王正等着你们呢，没想你们就来了。”
　　凌霄笑道：“让王爷久等了。由于家里人不支持，然我与梅姨不想姐姐错过，这两情相悦的姻缘。今日特来与王爷商议。姐姐只能悄悄随你们离开。但我不想因此，委屈了姐姐。不知王爷有什么建议。”

　　垣介笑看着凌霄，只觉着这十四岁的女娃，比自己还有经验。问：“不知媛之可会同行？”
　　凌霄道：“我在西京有太多未了之事，自无法同行。但梅姨会。”
　　垣介问：“那你想要你姐姐，以什么样的身份行大礼？”
　　凌霄道：“自然是越尊贵越好！”

　　垣介思虑了一瞬，道：“本王收其为养女，让她将以亲王郡主身份与皇太子大婚。你可满意？”
　　凌霄忙站起福身，欢喜道：“如此甚好。多谢王爷，往后姐姐便是你养女。她在异国他乡，你务必多多关照才是。”
　　垣介郑重道：“放心，在南诏本王便是她娘家人。”

　　凌霄真诚道谢：“太感谢王爷呢！多谢！”
　　垣介道：“本王叔侄的命皆因你们俩得以重生，与此相比，实不足挂齿。”

　　“王爷言重了。”
　　这会凌霄心头悬挂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又道：“既如此，王爷今日可为明日返程，做准备。梅姨与姐姐，明日一早会到。”
　　垣介道：“多谢媛之。本王期待日后，咱们能有相见的机会。”
　　凌霄笑道：“嗯。想必将来我会去看望姐姐，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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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想着家里的爷爷，奶奶。与垣介说了一些闲话，急忙告辞回了府邸。
　　凌霄对赢环道：“姐姐，事情皆安排妥当，你安心等着便是。我得带母亲回一趟家。”
　　赢环“嗯。快去快回。”

　　凌霄到后厨，找到正忙活的月眉，小声道：“娘，明儿我就得随少主去西京。咱们现在回家跟父亲，爷爷说一声。”
　　月眉欣慰笑看向凌霄，笑道：“我的儿总算你是有出息了。你爹爹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走吧。”
　　母女俩用背篓，带了不少菜肴，吃食匆忙回了罪臣居住区。方正与方传于，方轩之才刚回到家。老夫人以及姨娘与庶姐房之，胞妹婷之，润之也在家。
　　凌霄记得，有两个庶姐姐，在流放来南越的路上，便被官差欺负了，之后又被卖进来窑子，这也成了一家子都痛。
　　如今十六岁的庶姐房之，原本是官家府邸奴婢，成年后却成了府邸，男主人的通房丫头。这便是罪奴的竟遇，没任何人权的可言，一切官员说了算。
　　身为女子命运更是悲惨，只能随波逐流。他们一家子，唯一比其他罪奴幸运的是，没四分五裂，偶尔还能团聚。
　　婷之如今已十二，润之十岁。月眉担心这孩子往后的命运，哀求看向凌霄，哽咽道：“媛之，回西京后想法子要带走你两个妹妹。断不能让她们随了你那些姐姐们。”
　　凌霄遇上月眉哀伤的眼神，看着俩个稚嫩的妹妹，心酸楚难耐。长长叹息一声，沉沉道：“娘放心，给我些时间。只要有机会，孩儿必然带你们离开这。”
　　说话时，凌霄摆好了一桌子吃食。看着简陋的屋子，面前憔悴爷爷，爹爹早已没了当初的模样。其实不只他们俩，全家皆如此，过去的尊荣富贵已遥不可及，就连做梦也未必能梦见了。
　　十几年的罪奴生活，不仅改变他们的容貌，也消磨了他们的意志，周身弥漫着阴霾。
　　她压下心中苦涩，杨起灿烂的笑容，脆生生道：“爷爷，爹爹。你们赶紧坐下来，媛之今儿有话给你们讲。”
　　在几个男人的心里，也不知从何时起，这小丫头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众人不言不语一一落坐。
　　传于恹恹道：“媛儿，有何事？”
　　凌霄举杯道：“咱们一家子，先干了这杯。”
　　活落，众人碰杯一饮而尽。
　　凌霄微笑道：“明儿，我就要跟随少主回西京。短时间很难再相见。爷爷奶奶，爹爹，娘，姨娘你们暂且多忍耐。”
　　奶奶道：“太好了，孩子！”
　　月梅道：“娘，你别激动。”
　　姨娘道：“媛之放心去，往后家里就指望你呢。”
　　方正问：“你主子回京是要做什么？”
　　凌霄微笑道：“参加明年的诗选。”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传于惊喜道：“若诗选成功，你务必想方设法，赦免方家人的罪，使得我们一家子返京。”
　　他们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荒芜，在绝望中看见了希望，皆渴望的看着凌霄。
　　怨不得他们，这些年供人驱使，忍受监工的鞭打做着又苦又累的活计.......。
　　凌霄眨了眨眼，抑制住眼角的湿意，咽了咽喉头的唾液，想着回京后，只要寻到前世的爹，便能使家人脱离苦海。点了点头，甜甜笑着“嗯”了一声。
　　月眉哀伤低泣，道：“娘日后是护不了你了。儿啦！在外需谨言慎行，护好自己。”
　　凌霄心疼道：“娘莫要担心。不能忘了，我随着梅姨学了不少本事。往后该孩儿护着你了。”
　　方轩之喜悦道：“哥哥恭喜妹妹，有了好的去处。”
　　“谢谢哥。”
　　一家子好似看见了希望，你一言我一语，气分逐渐喜庆热闹。这是家族自获罪以来，吃得最舒心的一次团员饭。
　　临别时，方正看向凌霄道：“媛之你且记住，倘若进了宫，千万别说你姓方。只要见着皇上，你便有机会救出你姑姑方乔。务必要救出她，她这辈子太苦了。”
　　家人就是如此吧！即便自己再苦，还是会惦记着另一个。凌霄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爷爷。”
　　话落，凌霄带着月眉与家人的希望回了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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