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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宴危尽解庶华彰 ...

  •   寅时的梆子声如重锤般撞碎庭院的寂静,那沉闷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
      柏婉兮正对着菱花镜,指尖轻柔地将碎发抿进青玉冠,触感细腻,发丝在指缝间滑过。
      铜镜里,何景轩执笔誊抄的身影清晰可见,墨汁沿着狼毫缓缓坠下,如一颗黑色的流星,滴落在泛黄的《天河注》手稿上,晕开三十年前婚书上的“月魄为盟”四字,那墨迹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祖母在祠堂埋了七盏七星灯。”何景轩突然开口,笔尖悬在“鸾”字最后一捺,声音略显凝重,“今夜若不能破阵......”窗外惊起乌鸦扑棱声,那声音急促而慌乱,仿佛带来了不祥的预兆。
      与此同时,柏婉兮腕间璇玑佩突然发烫,热度透过肌肤传来,让她心头一紧。
      她转身按住何景轩颤抖的指尖,胎记处的星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那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三年前我跪在冰窖里绣百寿图时,林氏也说要取我性命。”柏婉兮回忆起往事,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那声音刺耳而沉重,仿佛是命运的枷锁在逼近。
      刑部差役玄色官靴踏碎满地月华,靴子与地面的碰撞声清脆而有力,为首的总捕头将镣铐掷在青石板上,“哐当”一声,声音在庭院中回荡:“相府庶女柏婉兮,涉嫌盗窃御赐的九鸾点翠簪,即刻押送诏狱!”
      林氏扶着柏若瑶从回廊转出,金丝牡丹裙摆扫过阶前新落的桂花,裙摆飘动间,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带着一丝甜意。
      “可怜见的,到底没娘教养。”林氏阴阳怪气地说道,她腕间翡翠镯子叮当相碰,那清脆的声响如同嘲笑,镯芯分明嵌着半枚龟甲残片,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柏婉兮后退半步撞上琴案,焦尾琴的冰弦冰冷而锋利,割破了指尖,一丝刺痛传来,血珠缓缓滴落在璇玑佩裂痕处。
      并蒂莲虚影骤然绽开,灵泉雾气中浮现刑部侍郎夫人前日收下的鎏金妆奁——那里本该躺着证明林氏兄长贪墨的账册。
      “且慢!”何景轩横剑挡住差役,剑穗悬着的东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光泽,正映着柏若瑶煞白的脸。
      “昨夜戌时三刻,柏姑娘正在城南济世堂施诊,何来行窃之说?”何景轩义正言辞地说道。
      张嬷嬷突然从人群后窜出,枯手高举着沾血的点翠簪,那簪子上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老奴亲眼瞧见二姑娘埋在后院!”她袖口露出的银鼠皮护腕,分明是去年何老夫人赏给心腹的物件。
      柏婉兮按住剧痛的胎记,灵泉雾气在她掌心凝成半透明丝线,那丝线触感冰凉,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丝线另一端系着翠儿藏在耳房暗格里的鸳鸯荷包——那里装着与龟甲谶语对应的巫蛊人偶。
      “既然证据确凿——”她突然轻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拂过总捕头官袍补子,那粗糙的质感在指尖划过。
      “大人可敢让济世堂的流民作证?”柏婉兮心中暗自思索,这些流民是她的救命稻草,也是反击的关键。
      林氏脸色骤变。
      院墙外突然传来孩童清亮的喊声:“柏姐姐昨夜给我们施粥呢!”数十个破衣百姓举着药包涌入院落,药香里混着灵泉特有的雪松气息,那清新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何老夫人拄着新换的犀角杖踏入月洞门时,正看见柏婉兮拾起染血的点翠簪。
      簪尾暗格弹开的瞬间,半片写着“鸾”字的婚书飘落在星纹青砖上——那正是三十年前被何家焚毁的盟约残页。
      “荒唐!”蟠龙杖重重击碎青砖,紫檀木屑混着灵泉水汽腾起薄雾,木屑飞扬,仿佛时光的碎片。
      何老夫人盯着雾中若隐若现的并蒂莲,苍老声音像是从齿缝挤出:“景轩明日便启程镇守北疆。”
      夜风卷着桂花掠过柏婉兮发间玉簪,发丝被风吹动,带来一丝凉意。
      她垂眸望着掌心龟甲裂纹,那裂纹仿佛是命运的纹路。
      裂纹延伸处,璇玑佩的裂痕正渗出冰蓝色灵光,胎记处的刺痛顺着血脉漫向心口——这具身体至多还能承受三次空间开启。
      “景轩你看。”她突然将染血的指尖按在龟甲中央,“红鸾星动处,当有破军开路。”血珠渗入裂纹的刹那,璇玑佩投射的星图突然倒转,北斗第七星正落在祠堂方向。
      更漏声里,何景轩的佩剑与她的璇玑佩轻轻相撞,那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剑鞘上暗刻的星纹与玉佩裂痕严丝合缝,冰弦般的灵力顺着相触处涌入血脉——这分明是......璇玑佩的裂痕骤然迸射冰蓝光芒,柏婉兮借着袖口遮掩,指甲狠狠掐入掌心胎记。
      剧痛如蛛网蔓延的瞬间,周围的光线突然变得朦胧,灵泉雾气裹着桂花香将她拽入虚空,那雾气冰冷而潮湿,仿佛将她带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是她第三次强行开启空间。
      原来,柏婉兮的灵泉能力是继承自她生母,在这个世界中,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人少之又少。
      玉色穹顶下悬浮的星辰图比往日黯淡三分,联络簿在灵泉中央沉浮,书页间渗出的血迹与龟甲裂纹如出一辙。
      柏婉兮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东北角的“天权”星位,那是三日前用灵泉救治刑部侍郎独子时,对方留下的紫竹叶印记。
      “叶大人可还记得济世堂的雪参汤?”她将灵力凝成冰针刺入竹叶纹路,灵泉倒映出刑部侍郎府的书房。
      屏风后正在批阅卷宗的男人猛然抬头,腰间悬着的鎏金令牌闪过“监察司”三字。
      院外差役的呵斥声穿透空间屏障,柏婉兮鬓边玉簪应声碎裂,那清脆的碎裂声让她心头一颤。
      她望着灵泉中逐渐清晰的人影,将最后半滴灵液滴在璇玑佩裂痕处:“城南流民手里的药包,装着林尚书私吞军饷的账册副本。”
      “半炷香。”叶淮安蘸着朱砂在《天河注》残页画下星轨,“姑娘需撑到北斗倒悬。”
      空间崩塌的刹那,周围光芒大盛,随后恢复正常,柏婉兮踉跄着扶住琴案。
      何老夫人犀角杖掀起的罡风正卷向她的咽喉,却被突然飞来的鎏金令牌截在半空。
      令牌嵌入青砖的裂痕恰好与星图第七星重合,叶淮安玄色官袍上的獬豸补子在月下泛着冷光。
      “林尚书贪污的二十万两雪花银——”他靴底碾过张嬷嬷掉落的银鼠皮护腕,“可是熔成了这满院金丝桂花?”
      林氏翡翠镯子撞在石阶上迸裂的瞬间,灵泉雾气裹着账册从地缝涌出。
      墨迹在月光下显出血色暗纹,正是柏若瑶誊抄巫蛊谶语用的金丝笺。
      墙外流民突然齐声高唱《破阵子》,激昂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词句与账册末页的军械图纹严丝合扣。
      “不可能!”柏若瑶扑向燃烧的七星灯,却被何景轩剑风扫落的星火点燃裙摆。
      火舌舔舐着她袖中掉落的鸳鸯荷包,露出半截写着生辰八字的巫蛊人偶——那朱砂字迹竟与三十年前婚书上的“鸾”字同出一辙。
      何老夫人犀角杖突然转向林氏眉心:“好个月魄为盟!”她苍老的手扯开林氏衣襟,心口处赤红胎记与璇玑佩裂痕完美契合——这毒妇竟是靠吞噬柏婉兮生母的星命才坐稳主母之位。
      公堂木的惊堂声穿透夜雾时,柏婉兮正将最后半盏灵泉灌入何景轩口中。
      他腕间被巫蛊反噬的黑气在灵液冲刷下凝成星纹,与璇玑佩的裂痕拼成完整的天枢星图。
      “孙儿愿以破军星位为誓。”何景轩突然执剑割破掌心,血珠顺着剑身星纹渗入地砖裂缝,“若不能与婉兮共守北斗......”
      话未说完,祠堂方向传来七星灯接连炸裂的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
      七道星火在空中交织成赤金锁链,将挣扎的林氏母女牢牢缚在刻着“鸾”字的青砖上。
      叶淮安挥手掷出监察司铁令,令牌上獬豸兽首突然睁开血目,一口吞下她们心口蠕动的黑雾。
      何老夫人拄杖的手微微颤抖。
      她望着灵泉雾气中浮现的并蒂莲虚影——那分明是三十年前被自己亲手毒杀的柏婉兮生母的命星。
      蟠龙杖头突然崩裂,露出内里藏着的半枚璇玑佩残片,正与柏婉兮腕间玉佩发出共鸣。
      “明日让钦天监择吉日吧。”老人声音像被秋雨泡透的枯叶,目光却死死盯着柏婉兮胎记处新生的星纹,“北疆战事吃紧,景轩的婚事......”
      夜风卷着流民的歌声掠过染血的焦尾琴,柏婉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灵泉反噬的黑血渗入地砖裂缝,与何景轩尚未干涸的血迹交融成诡异的紫金色。
      她垂眸掩住眼底惊涛——璇玑佩最后的裂痕深处,竟浮现出与何老夫人手中残片相同的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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