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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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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康复训练结束,夏星辰浑身大汗淋漓,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衫。
温月夏看着他这副模样,刚要开口让他去洗澡,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穿着,心中猛地一怔,这才惊觉,自夏星辰第一天来到她家,好像就一直穿着这身衣服。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从第一天起,就一直穿着这身衣服?”
“啊,是我身上有味道了吗?”夏星辰听闻,瞬间紧张起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上闪过一丝局促与不安,生怕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异味。
温月夏心中一紧,还是问道:“你该不会,这段时间,既没洗澡,也没换过衣服吧?”
‘吧’说完,温月夏就看到夏星辰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意识到什么赶紧找补道。
“那个其实也没啥都是运动员,也是我一直疏忽了……”
夏星辰抿了下嘴,打断了温月夏的话,说话时声音里带着一丝窘迫:“手一直抬不起来,这件卫衣一个人实在没办法脱。”
“……”温月夏瞬间语塞,心中满是自责,这完全是她的疏忽啊!
这段时间,夏星辰在她家,又是帮忙收拾房间,又是努力做饭,可她竟连人家手还受伤,生活诸多不便这事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行吧行吧,那我帮你,你快去洗个澡,以后别穿这种不好换的衣服了。”温月夏轻叹了口气,无奈又带着几分愧疚地说道。
夏星辰微微弯腰,温月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点点帮他褪去身上的卫衣。
随着卫衣慢慢滑落,夏星辰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逐渐展露在温月夏眼前,他穿着一件黑色中领背心,更衬得肌肤白皙,线条分明。
离得近了,温月夏这才发现对方背上隐约露出好几处旧伤的痕迹,特别是胳膊上尤其多,她刚想开口问,又想到这是对方自己的事,就没开口问。
只是看着对方这身肌肉,心里由衷的点头,在心里又称赞一遍‘果然是练拳的好苗子’。
“好了,你快去洗,我给你拿毛巾,热水往右边拧就是。”她不带一丝个人情感拿着浴巾,催促着对方。
“姐姐,这件我也没办法自己脱掉。”夏星辰向着对方又靠近了些许,手里拽着身上仅剩的黑色背心,语调里带着委屈。
“说话就说话,别怪里怪气的。”温月夏撇了撇嘴,都已经帮忙脱了一件,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件了,她不扭捏,在夏星辰的配合下,快速帮他脱掉了背心。
这下背上的伤痕更是袒露无遗,温月夏下意识的想要碰一下,但还是收回了手,待对方一走,一把抓起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着去了。
做完这一切,温月夏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心中暗自想着,这下总算是像模像样地照顾了一回病人。
也许是这几天太过劳累,温月夏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没一会儿,眼皮便开始打架,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在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轻声的唤她,声音熟悉又遥远,可身体却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动弹,她微眯着眼睛,怎么也醒不过来。
昏黄的灯光在眼前忽明忽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晃动,遮挡着光线。那轻柔的呼唤声不断在耳边响起,熟悉的语气让温月夏的思绪飘回到了过去。
在那迷迷糊糊的梦里,她看到了那个刚被她带回家的男孩……
“我,我能,能自己洗……”男孩满脸羞涩,用唯一能动的一只手紧紧拽着身上仅剩的小背心,眼中满是抗拒。
“哎呦,你都臭啦,快点吧,你这个小不点有什么可害羞的,再说你小时候穿尿不湿的时候,我还帮你扔过尿布呢。”
温月夏一脸不耐烦,伸手拔掉加热棒,又探了探水温,心中暗自着急,这再不洗,水可就要凉了,又得重新加热。
“头发刚洗完,得赶紧把身上擦洗了,不然该感冒了。”她嘟囔着,心里纳闷,刚刚洗头发的时候,这小子还挺配合,怎么这会儿扭扭捏捏的。
农村的冬天,洗澡本就不方便,太阳能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基本处于半罢工状态。
“那,那就不,不能让奶奶帮我洗……”男孩别过头去,小嘴一撇,满脸的不情愿。
“奶奶要去镇上给你买生活用品,等会儿才回来,她特意交代我,趁着今天太阳好,要赶紧给你洗了,就擦洗擦洗。”
温月夏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毛巾,扔到男孩身上,神色一正,认真地说道。
“给,这是我擦头发的毛巾,你要是害羞就挡着点,但衣服等会必须都得换,一件都不能留。
你再不洗,水就凉了,到时候我还得重新加热,你要是感冒了,这村里可没有城里那么好的医生,你自己想清楚。”
“……那,那,好吧。”男孩委屈地撇了撇嘴,终究还是妥协了,毕竟他现在手脚都不方便,确实需要有人帮忙。
自父亲去世到下葬,他一直在灵前烧纸,身上的烟火味到现在都还没散,他前面甚至能感觉到头发里还残留着纸灰屑,洗头就洗出一盆子黑水。
“这就对了,你放心,我们院子里和隔壁李叔家的猫呀狗呀的,平时都是我帮忙洗的,我可有经验了。”温月夏拍着胸脯,一脸得意地说道。
可当她看到男孩身上大片的伤痕时,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那么多的擦伤已经结疤要脱落,可肩膀处仍留着大片的青紫,触目惊心。
温月夏眼眶一热,鼻子酸酸的,她轻轻拿起热毛巾,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伤,擦拭着男孩的身体,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碰到那些伤口。
“还疼吗?”温月夏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心疼。
“啊,不疼了。”男孩轻声回答,只感觉到毛巾的温热,却没有一丝疼痛。
“……”温月夏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擦拭着,可她的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
她想起在葬礼上,自己大声说要带小男孩走时,那些亲戚们刺耳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