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拳王驯养指南》半世锦鲤

16、谩骂与承诺

　　温月夏的思绪如断了线的风筝，飘回到那场令人心碎的葬礼上，自己大声说要带小男孩走时，那些亲戚们刺耳的话语。
　　“你们来养，那不是天经地义嘛！要不是因为你爷爷，辰辰他爸能出车祸？这孩子能落下个残废？”
　　一位亲戚双手叉腰，那架势仿佛要把温月夏生吞了，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尖酸又刻薄。
　　“就是呀！都是你们家害的，他爸爸正值壮年，就这么没了，这么大一个公司，得少赚多少钱呐，损失惨重啊！”
　　“要不是看你们就剩一老一小了，不得让你们补偿我们，还你来养，你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的！”
　　“本来就该赔偿，也不知道季家那儿媳妇怎么回事，怎么不要赔偿不说，还自己掏腰包给那老爷子也一起办葬礼。”
　　“我可是听交警说了，如果不是为了护着你爷爷和你，车也不会向左边翻。”
　　“辰辰爸爸真是糊涂，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命不说，还害自己儿子成了残废，小小年纪腿脚都废了，以后可怎么办！”
　　那些话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刺进温月夏的心里，让她满心委屈和自责。
　　明明是那些亲戚一个个跟躲瘟神似的，推脱着不想照顾小橙子；明明爷爷也是那场意外的害者；明明她和奶奶心里也悲痛万分；明明意外本就是谁都不愿发生的。
　　可他们说的对啊，如果爷爷和她去城里看病，没让季叔叔知道，是不是季叔叔就不会出事？是不是小橙子也不会成这样，成和她一样失去至情的人。
　　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对不起……”面对那些指责，温月夏满心自责，却又无力反驳，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弯腰道歉，强忍着眼眶里即将决堤的泪水。
　　“姐姐，你的手好冷。”
　　就在温月夏的视线渐渐模糊，快要被悲伤淹没的时候，一只小小的、凉凉的手拉住了她的手，男孩的声音轻轻响起。
　　“姐姐，别听，他们吵，给！”
　　“……”温月夏低头看着男孩递过来的一小块棉花，一时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竟不知道该说些啥，她缓缓蹲下身，目光直直地看向面前的男孩。
　　“她们好吵，爸爸喜欢，安静，爸爸说，这世界上，除了我和妈妈，他最在乎的，就是爷爷和奶奶了，所以，能和爷爷，一起去天堂，他也是开心的。”
　　男孩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艰难地说完这一长串话，然后，他慢慢地伸出手，轻轻抹去温月夏脸上的泪水。
　　“好。”温月夏嘴角微微上扬，学着男孩的样子，把棉花塞进耳朵里。
　　瞬间，那些吵闹的声音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全都消失不见了，周围那些咋咋呼呼的人，仿佛和他们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没有了任何关系。
　　温月夏看着男孩，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她眼睛里早就满是泪水，脸上哭着哭着又透着笑意，这么多天了，她第一次痛痛快快地掉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认真看着这个被自己从小嫌弃过无数次的小家伙。
　　以前她总觉得这小家伙烦得很，一到暑假，这小家伙就来爷爷家，他要是不小心受点伤，爷爷准得念叨她。
　　那时候，因为男孩说话慢吞吞的，还有点结巴，她带着他出去玩，没少被同伴们嘲笑。
　　为这事，她不知道和别人打过多少此架，她心里想着，说她可以，敢说她罩着的人，那可不行！她的人只有被她一个人欺负的份。
　　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安安静静、沉稳的男孩，温月夏怎么也没法把他和从前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哭包联系起来。
　　她使劲儿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好像要把过去的那些不懂事都一并抹去。
　　“那你今后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温月夏看着男孩，目光里满是真诚。
　　“嗯，愿意。”男孩低着头，没去看温月夏，但那语气坚定。
　　他停顿了一小会儿，又接着说道，“那姐姐，你要答应我，永远，都不会，也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想，再被抛弃了……”
　　……
　　“姐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许丢下我！我只剩下你了！”
　　……
　　“不许丢下我！你答应过我！”
　　……
　　“骗子！明明说好永远都不会丢下我，这次又把我一个人留下，警告你，不能再有下一次了知道吗！”
　　……
　　“温月夏，你忘记了？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丢下我吗！那现在这算什么，嫌我麻烦了？还是我碍着你事了，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把我甩开。”
　　……
　　“说好的到了那边也会联系呢！为什么，为什么你也像他们一样，总能毫不犹豫的抛弃我，我到底是你的什么，哪怕只是养一只猫猫狗狗，长久相伴之下，也该生出些感情吧。
　　我们一同生活了整整七年的时光啊！你就对我没有一点点情谊，哪怕是亲情……同情也行……你就没有一点点不舍？……我到底算什么，这七年的朝夕相处又算什么！难道就这样一文不值，让你如此避之不及！”
　　……
　　这声音，有小时候的，有长大后的，有那次最后的离别和那最后收到的短信，从稚嫩变得成熟，有承诺，有委屈，还有悲愤，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温月夏的内心。
　　温月夏眉头越皱越紧，梦里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地来回闪烁，机场那男孩最后撕心裂肺的质问，久久回荡在她耳边，她转身奔跑，逃避着那些坚定的承诺。
　　“姐姐……”
　　“温月夏……”
　　“温月夏，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看你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了……”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身边想起，把她从梦里拉回现实。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那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来回晃着。
　　“这到底是你在照顾我还是我在照顾你，哎~算了算了，谁让我欠你的呢。”
　　夏星辰看着温月夏，漫漫的拿起旁边的薄毯，小心翼翼轻柔的盖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