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炽渊：仙魔情劫录》老魔仙

5、第 5 章

　　血色月光如同一团破碎的琉璃，在漩涡中被无情地撕成千万片，细碎的光影闪烁着，刺得人眼睛生疼。
　　甄羽指尖轻轻触碰，还能真切地感受到本命玉珏残留的刺骨寒霜。
　　楚临渊被光柱吞噬前回望的那抹笑，如同三百年前诛仙台上被罡风狠狠撕碎的桃花瓣，悠悠飘进仙君冰封的心湖，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震得他的心都隐隐作痛。
　　"契约碑......"甄羽的冰魄绫忽然发出清越鸣响，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空灵，金纹自他眉心如蜿蜒的小蛇般蔓延至指尖。
　　对面楚临渊的魔纹正如扭曲的黑蟒缠绕着龙角印记，两种相斥的力量在巨眼流下的血泪中竟生出共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魔尊玄色残袍突然燃起苍蓝火焰，那火焰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两人同时将灵力注入足下冰绫与焰火交织的阴阳阵。
　　"破！"
　　天穹骤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开，与此同时，阵法核心处传来青铜锁链猛烈的碰撞声，叮叮当当，震得人耳膜生疼。
　　十二面刻满饕餮纹的青铜镜从地脉缓缓涌出，镜中伸出无数缠绕咒文的黑雾触须，那触须扭动着，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甄羽挥袖震碎三面铜镜，镜中却传来红莲带着哭腔的呼喊："哥哥救我！"那声音尖锐而凄惨，直直地刺进众人的心里。
　　楚临渊的魔火猛地滞住，被触须钻入防护阵的空隙。
　　甄羽的冰魄绫瞬间裹住他渗血的右臂，刚一触及魔纹，便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冰魄绫被烫出焦痕，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仙君这才看清每面铜镜里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红莲——七岁时偷溜去人界的红衣小团子，粉嫩的脸蛋如同熟透的苹果，可爱极了；百年前生辰宴上簪着曼珠沙华的少女，身姿婀娜，笑容甜美；此刻正被触须缠住脖颈的......
　　"幻象罢了。"甄羽的霜刃斩断袭向楚临渊眉心的触须，却发现魔尊的魔火正在不受控地暴涨，火焰呼呼作响，热浪扑面而来。
　　那些镜中幻象竟能吞噬执念，红莲腰间玉佩闪烁的微光分明是楚临渊百年前亲手刻的护身符。
　　"喀嚓——"
　　西南角的青铜镜突然碎裂，真正的红莲裹着业火冲进阵眼。
　　她发间魔界至宝焚天钗裂开细纹，九幽冥火灼得触须滋滋作响，那声音如同热油里溅进了水，还带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我就说哥哥的护心鳞怎么突然发烫......"话音未落，镜群突然开始高速旋转，将三人困在由十二时辰对应的方位组成的囚笼中。
　　楚临渊反手将红莲扯到身后，魔火化作双头蛟龙护住妹妹，蛟龙发出低沉的咆哮，声音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甄羽注意到魔尊左手结印时细微的颤抖——方才为护住红莲，楚临渊竟徒手捏碎了带有腐蚀之力的子时镜。
　　"戌狗位，破军。"仙君突然将冰魄绫缠上魔尊手腕，霜花顺着魔纹爬上楚临渊染血的手指，那冰冷的触感让楚临渊的手指微微一颤。
　　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十二面铜镜同时映出契约碑的虚影，碑文在仙魔之力交融处亮起上古文字，光芒闪烁，神秘而诡异。
　　红莲突然捂住心口，焚天钗坠落的血珠在阵眼处开出妖异的曼陀罗，那花朵颜色鲜艳如血，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却又带着一丝让人作呕的腥味。
　　甄羽瞳孔骤缩，冰魄绫卷住少女腰身时已晚了一步——那朵曼陀罗的花蕊竟是缩小版的巨眼，此刻正疯狂吮吸着魔界公主的血脉之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原来如此。"楚临渊怒极反笑，魔火凝成的蛟龙突然自断一尾。
　　燃烧的断尾化作万枚骨钉，将红莲所在的离位死死封住。
　　魔尊转身时，甄羽看见他心口龙角印记已蔓延至颈侧，那是动用禁术的反噬。
　　巨眼在阵眼深处发出愉悦的低鸣，那声音低沉而邪恶，仿佛来自九幽之下，青铜镜面开始渗出混着金丝的魔血，血腥味愈发浓烈。
　　甄羽的霜刃在划破午马镜时突然滞住——镜中浮现的竟是三百年前诛仙台景象，只是这次被锁链贯穿琵琶骨的是楚临渊。
　　"别分心！"魔尊带着血腥气的吐息掠过耳畔，那股刺鼻的味道让甄羽皱了皱鼻子，玄铁链擦着甄羽肩头没入巽位铜镜。
　　仙君嗅到楚临渊身上浓重的铁锈味，方才被腐蚀的伤口已深可见骨，那伤口血肉模糊，还冒着丝丝热气。
　　红莲的惊呼从离位传来，她腕间不知何时缠上了青铜镜的咒文。
　　甄羽挥出的霜刃在触及咒文时突然转向，竟是朝着楚临渊的后心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魔尊握着仙君的手腕将霜刃送入自己胸膛，暗金血液溅在冰魄绫上，瞬间激活了沉睡的契约碑文。
　　"果然要仙魔之血......"楚临渊咳着血笑起来，指尖蘸着心口血在虚空画出血符。
　　甄羽的冰魄绫不受控地缠上两人交握的手，金纹与魔纹交织处，巨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震破。
　　红莲腕间的咒文突然暴涨，将整片离位染成血色。
　　少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正在倒流进青铜镜，而镜中巨眼的瞳孔里，渐渐浮现出与她一模一样的赤色魔纹。
　　血色月光在漩涡中凝固成冰晶的刹那，十二面青铜镜同时迸发出刺目红光，那光芒耀眼夺目，让人睁不开眼。
　　甄羽的冰魄绫缠在楚临渊渗血的腕骨上，忽然感受到魔尊紊乱的灵力里翻涌着某种灼热的焦躁——那些被红莲血脉浇灌的曼陀罗花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森白獠牙。
　　"小心离位！"楚临渊突然将红莲推向甄羽身侧，魔火凝成的双头蛟龙发出痛苦嘶鸣，那声音凄惨而悲凉。
　　破碎的戌狗位铜镜里涌出粘稠黑雾，凝成数百只长着人面的蜘蛛。
　　这些怪物八条骨节嶙峋的腿足上布满倒刺，腹部裂开的血口竟在吟唱魔界禁咒，那咒文低沉而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甄羽的霜刃划破三只蜘蛛的复眼，腥臭的脓液溅在冰魄绫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那味道恶臭难闻，熏得人几乎窒息。
　　他余光瞥见楚临渊的魔火正被蜘蛛腹部的咒文吞噬，魔尊玄色衣摆已被蚀出蜂窝状的空洞。"坎水位，弱点是下颌骨！"仙君突然捏碎腰间玉珏，爆开的冰晶在蜘蛛群中映出千万道镜像，光芒闪烁，如同梦幻般的世界。
　　楚临渊嘴角勾起狂肆弧度，魔火突然化作九条锁链缠住蜘蛛的螯肢。
　　当怪物们愤怒地扬起淬毒的口器时，甄羽的冰魄绫已如月光穿透它们泛着紫光的下颌。
　　爆裂的魔核溅起幽蓝火花，将两人衣袂照得忽明忽暗，那火花闪烁着，如同夜空中的流星。
　　"左边！"红莲的焚天钗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那声音尖锐而急促。
　　少女话音未落，幸存的蜘蛛突然融合成三头巨蟒，每个头颅都长着夜叉的面容。
　　魔界护法的青铜戟破空而来，却在触及蟒蛇鳞片时被反弹回去——这怪物竟能复刻对手的招式。
　　楚临渊的魔火蛟龙与青铜戟相撞的瞬间，甄羽注意到巨蟒七寸处闪过契约碑的虚影。
　　他毫不犹豫地将冰魄绫缠上魔尊腰封，借力腾空时霜刃已凝聚了十成仙力。
　　楚临渊在他跃起的刹那突然撤去防御，任由蟒蛇毒牙刺穿肩胛，双手却死死钳住另外两个头颅。
　　就是现在！
　　冰魄绫裹挟着霜雪刺入七寸，巨蟒发出夜叉本尊的惨叫，那声音响彻天际，让人胆战心惊。
　　甄羽落地时踉跄半步，发现自己的仙力竟与楚临渊的魔血产生了共鸣。
　　那些溅在衣襟上的暗金血珠，正沿着冰魄绫的金纹渗入他掌心，那股温热的触感让甄羽心中一阵悸动。
　　"当心红莲！"魔尊的警示带着罕见的颤音。
　　甄羽转身时看到少女脚下的阵眼正在塌陷，无数青铜锁链从地脉钻出，锁链末端竟是缩小版的巨眼。
　　红莲的焚天钗已经断裂，九幽冥火正在被那些瞳孔吸收。
　　楚临渊的魔火暴涨至前所未有的程度，甄羽却嗅到了焚心诀的气息——这是以燃烧心脉为代价的禁术。
　　魔尊瞬移至红莲身前的瞬间，三条青铜锁链突然改变轨迹，带着腐蚀万物的黑芒直刺他后心。
　　"哥！"红莲的尖叫刺破苍穹。
　　甄羽的冰魄绫比思维更快地缠住其中两条锁链，霜刃劈碎第三条时，却见楚临渊徒手握住了穿透胸膛的第四条。
　　魔尊的指缝间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融化的暗金色灵髓，这是魔核受损的征兆。
　　甄羽看着楚临渊受伤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曾经的对手，如今却为了保护妹妹和对抗共同的敌人如此拼命，他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心中的敌意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感取代……"...蠢货。"仙君自己都没意识到已将楚临渊揽进臂弯。
　　他指尖凝聚的疗愈仙术泛着罕见的青金色，这是唯有上仙才能施展的溯光诀。
　　霜雪般的灵力流淌过魔尊心口狰狞的伤口时，那些暴走的魔纹竟如被安抚的猛兽，温顺地攀附上甄羽的手腕。
　　楚临渊染血的指尖突然抚上仙君眼尾："三百年了，你还是学不会撒谎。"他指腹的薄茧擦过甄羽微颤的睫毛，暗金灵髓与青金仙力在两人之间织就一张光网。
　　红莲怔怔地看着哥哥从未示人的温柔神色，连腕间重新亮起的咒文都忘了躲避。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颤，契约碑的虚影在崩塌的天地间时隐时现。
　　随着一阵阴寒的气息蔓延开来，原本就压抑的空间仿佛被黑暗吞噬，周围的空气变得冰冷刺骨，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个裹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出现在破碎的午马镜中，他的声音像是千万根生锈的锁链在摩擦："仙魔契约的裂痕比想象中更深呢......"
　　"赤霄！"楚临渊强行起身时将甄羽的衣袖攥出褶皱，魔火却只在掌心燃起一簇微弱的蓝焰。
　　被称为赤霄的神秘人低笑着抬起右手，众人脚下的土地突然化作流沙，沙粒中浮现出数以万计的魔界战死者骸骨，那骸骨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让人作呕。
　　红莲突然捂住心口跪下，她的魔纹正不受控地流向焚天钗的裂痕。
　　甄羽的冰魄绫刚缠住少女手腕，整个空间就像被摔碎的琉璃盏般迸裂。
　　在最后一块地面塌陷前，楚临渊突然将两人推向契约碑虚影的方向，自己却被赤霄袖中飞出的青铜锁链缠住龙角印记。
　　"去阵眼！"魔尊最后的灵力化作火凤托住下坠的二人。
　　甄羽在疾风中回头，看见赤霄的面具在楚临渊的魔火中裂开一道缝隙——那下面闪烁的，分明是仙界护山大阵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