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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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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
“你个小兔崽子!”
容御岭在树下着急地大吼。
“爹,这个柿子很好吃的。”
“我刚才尝过了,你也尝尝。”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站在高高的柿子树上,鹅黄色的纱衣,随风飞舞,煞是好看。
她伸手去够高枝上黄澄澄的柿子。
泛红就是熟透了,里面一包汁。
在树上吃没问题,但是从三人高的树上扔给树下的人,那肯定爆开,糊人一脸的。
容月渲那个要摘的柿子有点高,够不到。
只好拽着树梢,想将它拽近,再摘。
可是,手没握住树梢,枝子弹了回去,正正好打在一个泛红的柿子上。
“吧唧!”
柿子掉落,在容御岭脸上爆开。
完了。
容月渲捂嘴。
父亲抹了一把脸,把手指伸进嘴巴,吧嗒吧嗒嘴。
“嗯,确实很甜。”
说完这句,父亲拉下脸来。
“给我下来,小兔崽子!”
“爹,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摘的是这个。”容月渲手里拿着黄澄澄的、硬邦邦的柿子。
边说边往下爬。
爬到一半,父亲能够到她的时候,一把将她拽下来。
容月渲差点摔了。
“爹,你轻点。”她嗔怪。
“知道怕了。看你以后还敢爬那么高。”
“再说,一个女孩子这样做,终是不成体统。”
父亲虽然绷着脸,但语气却没有训斥的意思。
容月渲搂着父亲的胳膊,将手里的柿子往他胳膊上上擦了擦,“爹,你快吃。真的很甜。”
说着,将柿子递到容御岭嘴巴。
容御岭拿到自己手里,咬了一口。
“甜甜甜。”
父母俩走在乡间小路,有说有笑。
草木枯黄,天高云卷。
“渲儿,你想嫁个什么人啊?”
“爹,整天说这个,耳朵起茧子了。不嫁可以吗?”
“为父倒是养得起你。可是,为父会老。将来谁陪你?一堆金银能知冷知暖,还是能管你病痛。”
“当然能。问候冷暖的人可以买,伺候病痛的人也可以买。”
“歪理。现在有爹倚靠,奴仆、护院不会欺主。若是爹不在了,你一个弱女子,没兄弟姐妹壮着,奴仆护院合起伙来,你十个也不是对手。甚至他们都不用动武,吹一阵迷烟,你的清白、财产,全部都被人拿走了。”
“所以,我小时候学武,爹该同意的。”
“即使那样,两手也难敌众拳。”
“那,爹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给我生几个兄弟姐妹做帮衬?还是招一个镇宅的赘婿?”
“你去修仙吧。”
容月渲一跺脚,“爹,你绕这么一大圈,就是要送我去那苦修之地。你直接说就行了,干嘛开始假惺惺问我想嫁什么人?”
“所以,你不想去修仙?而是嫁人?”
老管家陈木小跑着过来,“老爷,媒婆有消息了,说明日沈家大郎会去诗社,路过咱们绸缎庄。”
容月渲冲容御岭翻个白眼,“你是早就安排好了,让我在绸缎庄等着偷看他?”
“既然你也知道单凭孤身一人,保不了自己后半生,那就是答应嫁人了。”
“我也没说不修仙啊。”
容御岭点点头,“那你是打算拜仙门了?”
“嗯,修仙学到本领,奴仆护院联合起来也伤不了我,我就再回来。用你的银钱买人对我嘘寒问暖,伺候病痛。”
“我也是那么打算的。”
容御岭说的正经,容月渲差点笑出来,本以为爹会再骂她歪理。
“毕竟,招个赘婿,让他花我的钱,我心有不甘。”
“而且,男人嘛,有了钱就会想三想四,到时候就会变成他不仅花我的钱,还给你气受。图什么呢?”
“爹想得周到。”容月渲调皮地拍拍父亲肩膀。
“所以,你什么出发?”
“这么快赶我走?”
容月渲此刻有点后悔了,她那句学到本领回来继承家产的说辞,本来是带着玩笑的。
没想到掉进容御岭的设计的圈套里。
一时内心叫苦。
这个有钱的老头,是怕他自己死后没人保护他辛苦挣下的家业,将女儿当枪使啊。
行啊,老头,看我去修仙不回来了,让你抓瞎。
容御岭就像猜透了女儿的想法一样,眼睛笑眯眯地向前走去。
在他觉得,只要女儿能在这世上自保,回来不回来继承家业,都没有关系。
他年过不惑,看过太多想自立的女子,不过昙花一现。
容御岭回头看看,女儿跟了上来,说道,“那些婚嫁的女子,虽然也在受着养儿育女伺候男人公婆的苦,但这种苦勉强还能换来一口饱饭,一处安命之所。”
容月渲对话题不感兴趣,随便应付,“是啊,不是夫家不让她们吃好,是丈夫本人也不能吃好的。挣那么几文银子,上有老下有小的。”
“社会不安定,那些自立的女子,开的铺面三天两头被地头蛇各种名目收钱。收了钱,背地里还要人。那些女人表面强撑着说自己离了男人照样过得好,实际背后所受的苦,不比躲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少。”
“合着是怎么样都活得不好呗。”
“你选的路,就比这两条好啊。”
为了阻止父亲继续说教,容月渲投降,“你也别给我洗脑了,我听你的。你让我什么时候上山,我就什么时候走。”
容御岭大喜,“太好了。包裹已经给你备好,银两充足,你明日便出发吧。”
容月渲无奈地后退几步,“陈伯,亏我昨天刚送你了一坛好酒,跟我爹演双簧诓我。”
陈木惭愧躬身,“小姐,老爷都是为你好。”
夜晚。
容月渲打开窗户,托腮看着夜幕之上的皎月,想着白天父亲的话。
“选择这样的路,那样的路,都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吗?”
“既然这样,那在乎些身外之物干什么,我独身游历名川大山便是。”
“爹爹自己的烦恼,让他自己承担去吧。”
自言自语之后,她起身收拾行囊,将平时积攒的银票都揣进怀里。
心里不忘感谢容御岭。
谢谢爹,要不是您有钱,我就只有穷游的份了。
还谢谢您将我养的天不怕地不怕,否则就只有别的女子那样的路可走了。
但是,出门在外,确实会有危险,赶个集被歹人抢了钱袋子,行个路被歹人惦记糟蹋,这种事也是常有。
这么琢磨着,容月渲将自己打扮成了男子的装束。
除了个头,真真英俊明朗。
写好辞别信,容月渲将它放在房中显眼的位置。
这时候已经是容御岭睡着的时候。
必须今晚离开这里,不然,明早醒来,爹会派人押送自己去凤凰山。
到时候想逃,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若去了凤凰山,那更是门规森严,没有自由了。
容月渲蹑手蹑脚来到后院的角落,这里堆着很多废弃的大缸、酒坛子。
往常,偷溜出去,就是从这里。
容月渲解下包袱,扔到墙外,然后踩着小坛子,攀上大坛子,轻轻松松翻过了墙。
“宝贝闺女,这是要去哪儿啊?”
刚落地,头顶就传来父亲的话,语气带着自己算无遗策的得意。
容月渲拍拍身上的土,一脸被抓现形的无奈。
怪不得后院连个护院都没有,还高兴天助我也。
“是你把护院支走的?”
容月渲去夺父亲手中的包袱,准备司机再逃。
“不然呢?”
容御岭没有抢夺包袱,任着女儿拿去。
“我备好了车马,你想去哪里,我着人护送。”
“真的,爹?”
“事不宜迟,快上去吧。”
“为什么?你不是让我去凤凰山吗?”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我就你一个孩子,一切以你高兴为准。”
“爹,你太好了。既然这样,不如我留下来。反正以我高兴为准,我不嫁人不入仙门,就在家陪着您,伺候您。”
“伺候我?是我伺候你吧。”
“亲父女,计较这些干嘛,谁伺候谁不一样。那我就先回家了。”
在外游历,总归会有风餐露宿的时候,哪里比得上家里舒服。
那些家宅不和睦,家里待不下去的人,才去游历四方呢。
容月渲已经抬脚往大门方向走去。
“老陈,动手吧。”
容御岭说完,陈木招呼两个家丁,上前拦了容月渲的路。
“小姐,得罪了。”
陈木说完,两个家丁架起容月渲就往马车里塞去。
容月渲不解,大喊,“爹,你这是干什么?”
容御岭背对着她,一摆手。
“老陈,快带她走。”
不知怎的,容月渲觉得这次走了,就会再见不到爹,眼睛湿了。
而且,她从父亲的声音里,也听出了鼻音,这是落泪才会有的声音。
“爹。”
容御岭没有回答,只是那样背对着她。
“想逃!”
一道刺耳的声音划破黑夜。
随着话落,夜幕中冲来一个黑影,带着面具,容月渲辨别不出他的模样。
容御岭疾步冲到容月渲跟前,用身躯挡住了黑影带风的劲掌。
瞬间,容御岭嘴角渗血。
“快走!”
边说着,容御岭边翻动掌心,那里凝聚出一团蓝色的光团。
“这是什么?”
容月渲内心疑惑。
容御岭运气,将那团蓝光击出。
黑衣人闪人,蓝光击在不远处的一颗拇指粗的树苗上。
“咔。”
清脆的声音过后,树苗折成两节。
爹爹什么时候学的武功,竟这样厉害,隔空劈断小树。
陈木拽着容月渲上马车,可是她看见黑衣人一个跃身,掐住了爹的脖子。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