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洌玉

7、悸动

　　第二天，安瑶一进公司，就被李总监的声音拦住了。

　　"安瑶！紧急会议，十分钟后开始，所有人必须参加！"李总监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手上还拿着一沓文件快步走过。

　　公司里的气氛明显比平时紧张，到处都是匆忙走动的身影。安瑶将包放在自己的工位上，看了一眼日程表——原定今天上午有三个客户会谈，下午是作品集的整理工作，没有任何紧急会议的安排。

　　"怎么了？"她转头问坐在旁边的同事小林。

　　小林压低声音："听说是那个奢侈品牌临时变卦，要求所有素材在周五前提交。"

　　"周五？"安瑶瞪大眼睛，"这才周二啊，之前不是说好下个月初吗？"

　　"谁知道呢，反正高层都急疯了。"小林耸耸肩，"听说是因为竞争对手也在谈这个合作，所以他们要求提前。"

　　安瑶叹了口气，拿起笔记本和笔，跟着其他人走向会议室。这个奢侈品牌的合作是公司今年争取到的最大项目，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会议室已经挤满了人，安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墙的位置。总经理站在前面，表情严肃得吓人。

　　"各位，情况紧急，我就直说了，"总经理开门见山，"Luminix品牌要求我们周五前提交所有拍摄素材和初步设计方案，不接受任何延期。"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片低声议论。

　　"安静！"总经理拍了下桌子，"我知道时间紧，但这个项目对公司至关重要。接下来，我需要所有部门调整工作重心，全力配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会议室里充满了紧张的讨论声。作为模特组的一员，安瑶被分配了两套服装的紧急拍摄任务，必须在明天中午前完成。而她原本的作品集整理工作也必须同时进行，不得延误。

　　会议结束后，安瑶直接奔向资料室，开始整理自己负责的部分。午餐时间早已过去，但没人有心思去吃饭。整个公司都陷入了一种忙碌的混乱中，电话铃声不断，打印机不停运转，助理们端着咖啡在走廊上快步穿梭。

　　"安瑶，这是明天拍摄的服装详情和要求，"部门主管走过来，递给她一份文件，"务必仔细阅读每个细节，客户特别强调要展现品牌的高级感和东方元素融合。"

　　安瑶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着，眉头越皱越紧："可是，明天下午我还有和轩沅的拍摄预约..."

　　主管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你得取消了，这个项目优先级最高。"

　　"但是那个系列已经拍了一半，如果中断..."

　　"安瑶，"主管打断她，"公司所有资源现在都要向Luminix项目倾斜，没有例外。你是我们最适合这个系列的模特，客户指名要你。"

　　安瑶咬了咬下唇，最终点头同意："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的。"

　　主管拍了拍她的肩膀，匆匆离开去处理下一个危机。安瑶坐在那里，思考着如何向轩沅解释这个突发情况。虽然只合作了几次，但她已经深深体会到轩沅对工作的认真态度和对细节的苛求。临时取消拍摄，肯定会影响整个系列的进度和质量。

　　下午三点，安瑶终于找到一个短暂的空闲，拿出手机准备给轩沅发消息。却在此时，李总监又急匆匆地走过来。

　　"安瑶，造型师已经到了，快去试装！我们要确认明天能用的搭配。"

　　"现在吗？"安瑶有些意外，"我还有一些资料没整理完..."

　　"现在！"李总监不容分说地催促，"造型组的人也很赶时间，今天要确定六个模特的所有造型。"

　　安瑶只好放下手机，跟着李总监去了化妆间。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不停地更换服装、调整造型、配合摄影师进行预拍，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事情。

　　当她终于回到自己的位置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公司依然灯火通明，大部分员工还在加班。安瑶疲惫地坐下，这才想起还没有联系轩沅。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轩沅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听。安瑶看了一眼时间，可能他正在忙着其他工作。她决定发一条信息，简单解释情况，并承诺会尽快重新安排时间。

　　刚发完信息，小林就过来敲她的桌子："服装部又出问题了，说有两套你明天要穿的衣服尺寸不对，需要你现在过去重新试一下。"

　　安瑶几乎要叹息出声，但还是站起身来："好的，我这就去。"

　　整个晚上她都在公司里奔波，处理各种紧急事务。直到晚上十一点，主管才宣布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让大家回去休息，明天一早继续。

　　走出公司大楼时，安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看了一眼手机，轩沅依然没有回复她的信息。这让她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但现在已经太晚了，不适合再次联系。

　　打车回到家，安瑶连妆都来不及卸，就瘫倒在沙发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公司的紧急项目，轩沅的拍摄取消，还有昨天在摄影棚里的那些对话和情绪...一切都搅在一起，让她感到既混乱又疲惫。

　　她闭上眼睛，却发现脑海中浮现的是轩沅的脸，是他告诉她那个关于雨中照片的故事时的表情。那种柔和而深情的目光，让她即使在今天这样忙碌的一天后，依然能感受到心底的悸动。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安瑶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已经快十二点了，会是谁呢？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中带着疑惑。

　　"安瑶？"电话那头传来轩沅低沉的声音，"抱歉，我刚看到你的信息，之前一直在开会。"

　　听到他的声音，安瑶立刻坐直了身体："轩沅？你换了电话？"

　　"嗯，手机出了点问题，临时用备用机。"他停顿了一下，"你说明天要取消拍摄？"

　　安瑶咬了咬嘴唇，有些愧疚地解释道："是的，公司突然接到一个紧急项目，所有人都被调去支援了。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这会影响你的计划..."

　　"没关系，"轩沅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工作上的事情，我理解。"

　　"谢谢你的理解，"安瑶松了口气，"等这个项目结束，我立刻联系你重新安排时间。"

　　"好的，"轩沅应道，"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今天工作很累吧？"

　　这句关心让安瑶心头一暖："嗯，从早忙到晚，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要注意身体，"轩沅的语气变得柔和，"即使再忙，也不能不吃饭。"

　　"知道了，"安瑶微笑着回应，感觉今天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一些，"谢谢你的关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主要是关于工作的事情。挂电话前，轩沅突然说："安瑶，昨天的那张照片，你还留着吗？"

　　"当然，"安瑶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包包，那张照片被她小心地收在了一个信封里，"我很珍惜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轩沅轻声说："那很好。好好休息吧，晚安。"

　　"晚安，"安瑶回应道，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

　　挂断电话后，她躺在沙发上，疲惫中竟然带着一丝莫名的满足。她想起昨天那个小巷里的晚餐，那些分享的故事，那些不经意的对视。在这个充满压力和算计的行业里，能有这样真诚的交流是多么难得。

　　安瑶强撑着起身，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明天还有繁重的工作等着她，但此刻，她允许自己在睡前多想一会儿那个让她心动的摄影师。

　　当睡意渐渐袭来时，她脑海中浮现的是轩沅的话："因为我想更多地了解你，了解那个雨中女孩后来的故事。"

　　这就是她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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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早，安瑶比平时提前一小时到达公司。办公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显然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项目的重要性。

　　"安瑶，你来得正好，"主管一看到她就匆匆走过来，"造型师已经在等你了，今天的拍摄安排在上午十点，我们必须在九点前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安瑶的世界只剩下化妆、换装、调整发型。造型师不断在她身上尝试不同的配饰，摄影助理频繁进来确认细节，主管则站在一旁紧盯每一个环节，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误。

　　"这次的主题是'东方遇见西方'，"造型师一边为她调整妆容一边解释，"要展现的是传统文化元素在现代语境下的重新诠释。"

　　安瑶点点头，这个概念与轩沅昨天拍摄的旗袍系列有些相似，但风格完全不同。轩沅追求的是自然流露的情感，而这个商业项目更注重表面的视觉冲击。

　　十点整，安瑶换上第一套服装走进摄影棚。工作室的灯光刺眼，摄影师和助理们已经就位，客户代表坐在一旁，表情严肃地盯着每一个细节。

　　"安瑶，准备好了吗？"摄影师问道，已经举起了相机。

　　她深吸一口气，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安瑶全身心投入工作，不断变换姿势、表情，完全按照摄影师和客户的要求行动。这种商业拍摄与艺术创作的最大区别在于，模特几乎没有自主发挥的空间，一切都必须严格按照预设计划进行。

　　"再来一张，稍微侧一点头，眼神再坚定一些，"摄影师不断调整着细节，"对，就是这样，保持住。"

　　快门声不断响起，安瑶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轩沅拍摄时的场景。他很少给出这么具体的指示，更多时候是引导她找到内心的感受，让情绪自然流露。两种截然不同的拍摄方式，让她更加珍视与轩沅合作的那种创作自由。

　　"很好，安瑶，你的表现非常专业，"客户代表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我们进行下一套服装的拍摄吧。"

　　短暂的休息时间，安瑶走到休息区喝水，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新消息。是轩沅发来的：

　　"希望你今天的工作顺利。如果有空，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后续拍摄的想法。"

　　这条简短的信息让她忍不住微笑起来。在这个忙碌到窒息的工作日里，能收到他的问候仿佛是一股清流，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安瑶，准备好了吗？下一套要开始了！"助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迅速回了一条"谢谢关心，晚点联系你"，然后投入到下一轮拍摄中去。

　　直到下午四点，所有拍摄终于完成。客户代表和公司高层一起审看初步成片，安瑶则累得几乎要站不住了。十几套服装的更换，几百张照片的拍摄，外加中途无数次的调整和重来，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模特也会感到精疲力竭。

　　"太棒了，安瑶，"李总监走过来，破天荒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客户非常满意你的表现，说你完美诠释了他们想要的东西结合的感觉。"

　　"谢谢，"安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能按时完成真是太好了。"

　　"你今天辛苦了，"李总监难得地露出关切的表情，"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安瑶感激地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公司。站在大楼前，她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自己仿佛刚从一场战役中幸存下来。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拨通了轩沅的电话。

　　"终于结束了？"轩沅的声音传来，似乎早就在等她的电话。

　　"嗯，刚完成，"安瑶靠在大楼外的栏杆上，感觉疲惫但满足，"累得要命，但还好一切顺利。"

　　"你在哪里？"轩沅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关切。

　　安瑶环顾四周："就在公司楼下，准备打车回家。"

　　"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在那附近处理，"轩沅停顿了一下，"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你肯定还没吃吧。"

　　这个邀请来得有些突然，但又似乎是那么自然。安瑶迟疑了一秒，然后微笑着回答："好啊，不过我警告你，我现在看起来糟透了。"

　　"要不要看看刚才拍的照片？"轩沅调整完相机，转过身来问道。

　　安瑶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他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香，混合着些许烟草气息，让她有些晕眩。

　　他低头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她也跟着看。照片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眼神似乎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魅惑。尤其是最后那张，咬着手指的样子既纯又欲，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真的很适合镜头，"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有天生的镜头感。"

　　"是因为摄影师的功劳，"她轻声说。

　　"不，"他突然按住她正要抬起的手，"是你自己的魅力。"

　　他的手掌温度很高，微微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却又显得那么自然。

　　突然，摄影棚的门被推开，助理小王探头进来："轩哥，造型师来了，问下一组要不要换装。"

　　轩沅松开手，后退一步："让她稍等，我们马上就好。"

　　空气中那股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安瑶低头整理了一下衣领，故作镇定地问："还要拍多久？"

　　"再来几张，"他已经重新举起相机，声音恢复了往常的专业，"这次要自然一点的表情。"

　　但他们都知道，刚才那一刻的悸动是真实存在的。就像照片定格的瞬间，有些感觉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