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器官在说话》时针锈

1、第一章 雪隐

　　临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陈骁站在青松殡仪馆檐下，黑色伞面承接着细密的冬雨。灵堂飘来的檀香混着新鲜白菊的气味，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堆满生锈管道的锅炉房。

　　"老局长走得太突然了。"刑侦大队长周正明的嗓音裹着雨丝传来，"说是整理书房旧文件时突发心梗？"

　　陈骁摩挲着裤袋里的青铜打火机，今晨在更衣柜夹层发现的。底部蚀刻着"2007.12.24"——正是林小蔓失踪的日子。那时陆振华还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而自己刚从派出所调进市局的新人。

　　供桌上的白菊丛突然簌簌颤动。穿焦糖色羊绒大衣的女人弯腰放下山茶花束，黑纱下若隐若现的侧脸让陈骁喉头发紧。三年前结案当天，他在市局后巷见过这张脸——被雨水泡得发白的，眼尾缀着泪痣的，像褪色的老照片。

　　"那是陆局长的堂妹。"周正明用笔记本挡着嘴角，"九十年代在棉纺厂子弟小学被拐过，救回来后就..."他食指在太阳穴画了个圈。

　　雨滴顺着琉璃瓦当滴进陈骁后颈。记忆突然清晰起来：2019年深秋，物证科同事从林小蔓书包夹层抖落的山茶花瓣。带着晨露的，象牙白的，与此刻供桌上那束如出一辙。

　　手机在裤袋震动。新来的技术警员方婷声音发颤："陈队，老机床厂家属院发现女尸，左手小指...切口特别整齐。"

　　市局解剖室的LED冷光下，不锈钢台面的躯体像尊青瓷观音。陈骁凝视着那只残缺的左手，忽然想起清晨更衣室镜面的水雾，还有打火机底的日期——2007年12月24日，林小蔓失踪当日。

　　"死者是市立医院心外科副主任医师，三十二岁。"法医掀开白布时，陈骁看见脏器表面凝结的冰晶。方婷撞开铁门冲进来："失踪档案调到了！十年前平安夜失踪的职高女生..."

　　安全通道指示灯在走廊尽头明灭。陈骁盯着档案袋的火漆封章，陆振华的私章纹样在阴影里泛着幽光。首页证件照上的少女扎着马尾微笑，校服第二颗纽扣系着山茶花手帕——与殡仪馆供桌上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