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破江湖》花铭苏州

46、沉重的夜

　　夜色沉沉，繁星点缀在深邃的天幕之上，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小道上，映照出两道拉长的影子。林瑶与林治并肩而行，脚步轻盈，却都透着几分沉重。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与夜风拂过林间的沙沙声交错在一起，显得这条通往黑风谷的山路更添一丝幽冷。

　　两人已经走了许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沉默，并不代表内心平静。

　　林治低着头，时不时用脚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打破心中的烦闷。他知道林瑶的沉默代表着什么，她在想韩风，就像他自己也在想一样。

　　那个一直憨厚淳朴的少年，那个与他们一起在幽梦茶馆忙前忙后、满身茶香的韩风。

　　他跑了，也许是吓坏了，也许是心中充满了愤怒与痛苦。

　　他会不会回去找韩烈的尸体？他会不会恨他们？他……会不会有事？

　　终于，林治还是忍不住了，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林姐……”

　　林瑶的目光微微一动，但并没有立刻回应。

　　林治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为什么和韩烈打起来？”

　　林瑶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又恢复了平稳的步伐，目光看向前方，声音平静而冷淡：“有仇。”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解释。

　　林治愣了一下，他本以为林瑶会详细说些什么，至少会告诉他一些原因。可是，她的语气明显在回避，甚至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问，可林瑶的神情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他有些不敢继续追问。

　　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哦……”

　　沉默再度降临。

　　山风拂过，两人衣摆轻轻翻飞，月色投下斑驳的光影。

　　走了一会儿，林治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你说……韩风现在怎么样了？”

　　林瑶轻轻皱眉，低声道：“不知道。”

　　“他会不会回去找韩烈？”林治试探着问。

　　“可能。”

　　“……他会不会恨我们？”

　　这一次，林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脚步稍微慢了一些，目光落在漆黑的前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良久，她才轻声道：“会的。”

　　林治的心一沉，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

　　“但我还是希望他没事。”林治叹了口气，“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林瑶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嗯。”

　　“可是他一定不会愿意再见到我们了吧。”林治低声道。

　　“不会。”林瑶答得很快，很肯定。

　　林治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压下去，他猛地抬头，望向夜空：“唉，别想了，忘了吧。”

　　林瑶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复杂，却没有反驳。

　　忘掉？

　　或许对于林治来说，这只是幽梦茶馆的一场意外，一场突如其来的血战。可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场战斗，而是她深陷其中的因果。

　　韩烈之死，她从不后悔。

　　但韩风……她却无法释然。

　　她不是个心软的人，但面对曾经一起共事的少年，她依然无法做到彻底无情。

　　她的确杀了他的兄长，可她却从未想过要伤害韩风。可即便如此，仇恨依然不可避免地在他心里扎根了。

　　林治看了她一眼，见她仍然沉默着，心知她并没有真的放下。他忍不住摇摇头，苦笑道：“你还在想他？”

　　林瑶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低声道：“嗯。”

　　“别想了。”林治轻轻叹了口气，“韩风……他有他的路，我们有我们的。”

　　林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头，看向前方的夜路。

　　前方，黑风谷的方向，仍然被黑暗笼罩着，未知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

　　林瑶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了。

　　她的手缓缓握紧了怀中的《小山词》，感受到封面上那仍未干涸的血迹，心中某个角落，似乎正在慢慢变得坚硬。

　　她的步伐更加坚定，朝着黑暗深处迈去。

　　林治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夜色之中，两道影子缓缓前行，朝着未知的未来，踏入黑风谷的方向——再无回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