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欢乐》十七野

2、第 2 章

　　第二天，天气预报高温预警，气温飙升至四十摄氏度。赵乐欢白天没出门，临近傍晚才到达养生健身馆。
　　之前在网上她搜过这家店，晚上十点闭馆，现在大门依旧敞开。

　　赵乐欢朝前台走，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头顶，越走越近，才看清是一个蘑菇头女孩。
　　面前放着一摞纸张，边看边瞅电脑，键盘敲得啪啪响。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黑色短袖，正趴在电脑后面看手机的男生，右手一直在屏幕上划拉，断断续续有声音传出来。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学习五禽戏的事情。”

　　蘑菇头抬头看她，眼睛倏尔睁圆了，微张着嘴从座位上站起来。
　　旁边那位身子一顿，猛地直起身来，眼睛水润带着些惊讶朝她这边看。

　　赵乐欢的瞳孔瞬间放大，嘴唇微张，难以置信地看那位男生。

　　不是……他怎么在这儿？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缓了一会，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你真的来了。”

　　说话的是那个蘑菇头女生，不过，这话什么意思，好像知道她会来一样。“我没想到能见到你本人，之前看过你直播，你跳舞的时候好美，舞蹈也跳得好好看。”

　　“谢谢。”原来是粉丝，见到她有些兴奋，她没再看宋源生，问蘑菇头女孩，“我想问问五禽戏这里是有专业的人教是吗？”

　　“是的是的。”蘑菇头女孩从一堆文件夹里找出一份文件，领着她来到大厅旁边的会客桌。

　　“你好，我叫林芳，你可以称呼我小芳。你本人真的好好看，好瘦啊。”

　　赵乐欢上下打量她，“你很可爱，说话声音也好听，很有亲和力。林芳嘿嘿直笑，对她的夸赞很是受用。

　　“小芳，老宋打电话找你。”宋源生从前台过来，走到林芳面前，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问你去老年大学教五禽戏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知道了，等会儿去。”

　　“老宋很着急。”老宋是宋源生爸爸，这家健身馆的老板，他经常这样称呼，馆里的人都知道。
　　“生哥你去不就好了。”林芳看了一眼赵乐欢，“我这还要给美女姐姐谈事呢。”

　　“这项目，我参加了？”
　　“怎么可能，你每天就趴在那儿玩……手机。”

　　“你去找老宋，这儿我帮你。”
　　林芳怀疑自己听错了，自打在这工作以来，还是宋源生第一次提出帮她。

　　走之前朝赵乐欢露出抱歉的表情后瞬间也就明白了，喜欢的人来这里，怎么会放弃任何可以接触的机会。

　　宋源生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身上，和直播里比大差不差，和以前比好像更瘦了。

　　“好久不见。”

　　赵乐欢抬眼看他，没有任何情绪，语气平淡，“你怎么在这？”

　　分手之前，他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架子鼓鼓手，加入了一个乐队，当时他的公司有意捧他，逐渐火了起来。
　　分手后，没有任何联系。她只知道他曾盛极一时，后来在热搜上知道他与公司解约，很多人都说他已经退圈，各种账号都封了，像人间蒸发一样。

　　“这是我父母的店。”

　　“不是在B市吗？”赵乐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听他提过他家里的情况，他不是本地人，父母在家乡开了一家健身馆。

　　“A市是大城市，经济水平比我们那里高，就搬过来了。”

　　赵乐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不想旧事重提，只跟他聊了关于五禽戏的事情。

　　听他一番讲解，她大概有了了解，五禽戏在这里是特色项目，十分火热，分为大班化教学和私人教学。大班化教学需要提前报名，现下已经满了，只有私人教学有名额。

　　赵乐欢翻看着文件夹里的资料，私人教练都是专业学习五禽戏的，比大班化教学贵一点。

　　“你手中的私人教练教学时间都已经排满了，只剩下第一位张教练还有晚上的教学时间，在这份资料的第一页。”

　　“你怎么不等我翻到最后一页再说？”赵乐欢又哗哗哗地翻回第一页。

　　健身馆的业务大多都是林芳在管，他偶尔听林芳汇报，有时候也记不住。

　　这次他倒是认真回忆林芳跟他提过的事情，从前台来的时候，带了一张纸。

　　他拿出那张纸递到她面前，“其实还有一位，刚才忘跟你说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纸上粘着的证件照是宋源生本人。文件夹被她放到桌上，而后指着纸上的人说道，“就他吧。”

　　宋源生把压在文件夹下的纸抽出来重新展现在她面前。

　　“张教练的教学时间段只剩下晚上的时间，上完课已经十点了，其实挺晚的。”
　　“没事。”
　　“我白天的时间多，你不考虑考虑？”
　　“不用。”
　　“张教练的时间固定在晚上，我白天时间多，不固定，你可以在任何时间段来。”
　　“不用。”
　　“我比张教练便宜。”
　　“我不缺钱。”

　　“……”

　　宋源生还在一直坚持不懈地推销自己，把他和张教练的利弊关系说的清清楚楚，有种强买强卖的感觉。

　　她听得有些烦，甚至有了想离开这家店的想法。可除了这里，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教五禽戏。

　　总不能去老年大学学吧，她才二十五岁，就年龄这一项，连老年大学的门都进不去。

　　直到看见林芳回到前台，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叫住她，“小芳妹妹，你和我讲吧，他的业务不太熟练。”

　　宋源生的声音骤然停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赵乐欢，然后不紧不慢地让位给林芳。

　　林芳很尊重她的想法，给她安排了张教练晚上教学时间。

　　这家健身馆在正式教学之前，有一次体验课，可以先根据体验课，再确定要不要正式办理私教课程。

　　体验课的地方在一个独立的房间，房间里有一面墙是半边墙壁半边玻璃，她站在房间内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许多健身器材，此时有很多人在使用。

　　不过……这个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有点熟悉，她拧眉思索片刻才想起昨天与她连线的欢乐宝身后的背景和这里很相似。

　　推门而入的张教练打断她的思绪，张教练看起来大概三十几岁，比她高一个头，身材健壮，说话温和，待人彬彬有礼。

　　房间内的音响被他打开，赵乐欢随着他的示范，一步步学习步骤，有时不规范的动作，他会亲自帮她调整。

　　学习过程中还会跟她提及学习五禽戏的好处，是一个健谈的人，很是热情，赵乐欢暗自决定让张教练做她的私教。

　　那半面玻璃墙外，赵乐欢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转过头来朝对方微笑，林芳也回她一个甜甜地微笑。

　　随后看见林芳旁边的人，笑意慢慢淡去，变成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生哥。”林芳见赵乐欢淡漠地望着旁边的人，不禁感叹着，“咱以后能少玩点手机，多把心思放在提升业务能力上吗？你看美女姐姐都不想搭理你。”

　　“我眼瞎？看不见？”

　　宋源生从一开始和赵乐欢接触的时候，就感受到她的淡漠与疏离，看着她与张教练相处融洽，既羡慕又嫉妒，落寞感又加重了。

　　“生哥，别灰心，我会帮你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和美女姐姐近距离接触呢？”
　　他皱眉，支起一条胳膊撑着下巴，喃喃自语，“是啊，有什么办法？”

　　体验课结束，赵乐欢出来只见到林芳还在等他。另一个人不知所踪，她也不关心。

　　同林芳去了会客桌商议，便开始办理私教课程的相关手续。

　　“美女姐姐。虽然生哥……就是刚才替我和你聊业务的男工作人员，他业务虽然不熟练但人还是挺好的。”

　　赵乐欢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搭话，继续填写手中表格上的个人相关信息。

　　林芳见赵乐欢没什么反应，以为她不相信，“他人挺好的，昨天你直播的时候被别人吐槽，他主动连线帮你解围。其实他这个人压根不喜欢跳舞，只喜欢看你直播，他其实是你的——。”

　　“你说什么？昨天直播和我连线？”赵乐欢手中的笔骤然停下，笔头的黑色笔水在纸上向四周晕染开来。

　　“是啊。”

　　“他的网名是什么？欢乐宝？”赵乐欢的声音有些急切与诧异。

　　“你还记得他的网名？”

　　她偏转头看向刚才上过体验课的房间，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昨天就在那个房间和她连线的。

　　难怪他会使用特效与变声器，如果她知道是宋源生，一定不会和他连线，更不会私信他。

　　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某个圈套，难以从中脱离出来。

　　“美女姐姐，美女姐姐。”
　　赵乐欢回过神来，迟疑片刻，还是填写完相关信息。
　　既然遇见，就当做陌生人，反正她来这里的目的是学习五禽戏然后编舞，其他的她不愿多想。

　　“美女姐姐，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赵乐欢一边写，一边回复她，“你说吧，什么问题？”

　　“你长得这么好看，有没有男朋友啊？”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宋源生站在半面玻璃墙外的样子，良久，才悠悠地道出，“有。”

　　-

　　宋源生刚才被老宋叫去开会，让他去老年大学教五禽戏。他整天顶着教练的身份也不见代课教学，老宋不想让他太过悠闲。

　　等他回来的时候，没见到赵乐欢，问了林芳才知道办理完手续走了。

　　“生哥，你昨天让我问的问题有答案了。”林芳坐在转椅上来回摇晃，“昨天答应给我的红包还算数吗？”

　　刚到位置上坐下，听她这么一说，他没有迟疑，直接打开手机给她发红包。

　　“美女姐姐说……她有男朋友。”

　　宋源生的眼帘倏而掀起，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偏头看着林芳，嘴唇紧抿，眉毛也不知何时拧起。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见林芳乐出声，他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她说以前有，现在……没有。”林芳又补充了一句。

　　宋源生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坐了过火车一样，跌宕起伏，他忍不住白了林芳一眼，以前有他知道，不就是他吗？

　　现在没有，那他……不是还有机会。

　　然后听见她又说了一句，“我还告诉美女姐姐，你昨天的仗义行为，现在她心里肯定对你大有改观。”

　　手机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圈后停下，回忆起了赵乐欢今天的反应，若是她知道，以后肯定会避而远之。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看见一条消息。

　　【由于对方设置，你无法查看其主页内容】

　　拉黑了？

　　“小芳，我真的谢谢你啊。”
　　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然后把手机丢在桌上，抓耳挠腮一会后，撑着下巴盯着一处发愣。

　　都被拉黑了，手机也没有什么看头，只能发呆。

　　健身馆的下班时间到了，不少人往外走，张教练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撇开目光，不去羡慕他可以和赵乐欢接触，而自己只能去老年大学上课。
　　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塌着的腰杆子又挺直了。

　　“张教练！”宋源生的声音有点大，惊得正在健身的一群往他这边瞅。
　　“宋教练怎么了？”
　　“你想去老年大学教五禽戏吗？”

　　张教练摸了摸后脑勺，慢慢吞吞道，“额外有奖金，大家都想去。刚才去找宋老板问了问，名额已经没了。”

　　“有啊，我把我的名额给你。你把赵乐欢的私教课让给我，怎么样？”